将诅咒核心“隔离”或移动的风险太大,张烨最终决定冒险在矿洞内进行净化仪式,但需要做万全准备。
灰鹰利用洞顶的“月光石”和带来的特殊草药,在诅咒矿石周围布置了一个临时的抑制阵法,勉强减缓了其能量的剧烈波动,为张烨争取了时间。
张烨返回三清观,取来了师叔留下的几件压箱底的法器,一方古旧的雷击木法印,一盏青铜油灯,还有一小瓶据说取自某道教圣地洞天的“无根水”。
他又让玛莎发动全镇关系,不惜重金,几乎花光了老汤姆给的酬金和所剩不多的积蓄,找来了年份十足的艾草、桃木芯、朱砂晶体以及一块天然的磁石。
最后,他需要最重要的“药引”,一种充满生机、能共鸣正面情绪的特殊植物,他选择了幽影镇周边荒漠中罕见的、在月光下开花的“夜息草”,这任务交给了眼神恢复清亮、急于弥补过错的比利,他在灰鹰的指点下,奇迹般地找到了。
一切准备就绪。
小队再次深入矿洞,每个人的心情都无比沉重。这一次,比利也坚持要跟来,他要亲眼见证自己引发的灾难被终结,也要贡献一份力量。
在灰鹰的抑制阵法内,张烨开始布置净化法坛。
以磁石定方位,艾草桃木铺地,青铜灯盏注满无根水置于中央,雷击木法印镇守北方。他让卢克、灰鹰、比利分别站在南、东、西三个方位,各自守住一张主符。
“听着,”张烨脸色苍白但眼神锐利,仪式还未开始,庞大的压力已经让他额头见汗,“仪式开始后,它会疯狂反抗。它会攻击我们的心智,制造幻象,挖掘我们内心最深的恐惧和欲望。无论看到什么,听到什么,记住那都是假的!守住你们的位置,向你们手中的符箓灌注你们最坚定的信念,对正义的信念、对土地的守护、对家人的爱,什么都行!就是不能动摇!卢克警长,如果看到我们有人失控,用你的强光手电和警笛干扰!灰鹰,用你的药粉守护阵法外围!比利,你的任务最重,你是阵眼‘生’位的辅助,你的勇气和决心是仪式的关键稳定剂!明白吗?”
三人重重点头,神情肃穆。
张烨深吸一口气,脚踏罡步,手掐灵官诀,朗声诵念《太上洞玄灵宝天尊说救苦拔罪妙经》,声音在洞窟中回荡,与那诅咒矿石的低语形成对抗。
仪式正式开始!
青铜灯盏中的无根水无火自燃,散发出柔和的青白色光芒,照亮了矿石上那些邪恶的符文。
仿佛被激怒,诅咒矿石猛地剧烈搏动起来,暗红色的光芒大盛!
更加浓稠的黑气喷涌而出,化作无数张牙舞爪的恐怖幻象,伴随着震耳欲聋的尖叫和诅咒,扑向四人!
“黄金!都是我的!杀光他们!”卢克眼前出现了无数金砖和部下背叛举枪对准他的幻象,他额头青筋暴起,死死握住符纸,怒吼道:“我是警长!我守护秩序!滚开!”
“土地在流血……你们的罪……永无止境……”灰鹰耳边响起祖先的哀嚎和白人殖民者的枪炮声,他闭上眼睛,将猎刀插在地上,吟唱起古老而悲怆的安魂歌谣,药粉在他周围形成淡淡的屏障。
“下来吧……比利……和我们一起玩……永远离开那个无聊的家……”比利看到了教堂里那个腐烂天使在向他微笑招手,无数和他一样大的少年少女在黑暗中嬉笑,他吓得浑身发抖,但想起张烨的信任和父母的眼泪,他死死咬住嘴唇,鲜血直流,带着哭腔大喊:“我不!我要回家!张先生!救我!”
张烨承受的压力最大!
无数怨灵直接冲击他的心神,邪恶符文的光芒试图侵入他的经脉!
他感到真气飞速消耗,旧伤剧痛,但他步法不停,咒语愈急,不断将自身元气注入法印和灯盏!
“不行,它的反抗太强!能量不够纯粹!”张烨感到阵法开始摇晃,对方的怨念几乎无穷无尽!
关键时刻,灰鹰猛地将一直珍藏的一小袋泛着微光的、散发着神圣气息的暗蓝色花粉,这是他部落代代相传的圣药“星尘之息”,全部撒向青铜灯盏!花粉融入火焰,青白色光芒骤然变得璀璨耀眼,如同星河倒悬,暂时压制住了黑气!
“就是现在!稳住!”灰鹰嘶哑地喊道。
几乎同时,卢克看到张烨身体摇晃,似乎要被幻象吞噬,他猛地掏出警笛,拉响了最高音量的爆鸣声!刺耳的噪音打破了幻象的节奏!他又将强光手电开到最亮,直射诅咒矿石!
“妈的!给老子安静点!”卢克咆哮着,用他最熟悉的方式提供支援。
比利看到张烨嘴角溢血,情急之下,竟然福至心灵,想起了张烨教他的静心口诀,他不再恐惧,而是闭上眼睛,用尽全力,大声地、反复地诵念起来:“天地自然,秽气分散!洞中玄虚,晃朗太元!八方威神,使我自然!”
他稚嫩却充满坚定信念的声音,如同清泉注入油锅,竟然奇妙地与张烨的咒文产生了共鸣,极大地稳定了摇摇欲坠的阵法!
张烨得到喘息之机,精神大振!他猛地将雷击木法印盖在青铜灯盏上,咬破舌尖,一口本命精血喷出!
“以我之血,引天地正炁!三清祖师,赐我神力!破邪!灭罪!净垢!还原!敕令!”
璀璨的青白色光芒如同太阳般爆发,瞬间吞没了整个洞窟!
所有的幻象、黑气、哀嚎如同遇到烈阳的冰雪般迅速消融!
那块诅咒矿石发出最后一声不甘的、撕裂般的尖啸,表面那些邪恶的符文如同活物般扭曲、挣扎,最终寸寸断裂、消散!
暗红色的光芒彻底黯淡下去,矿石变成了一块灰扑扑的、毫无生气的普通石头。
周围令人窒息的邪恶气息和低语瞬间消失无踪。
洞窟恢复了死寂,但不再是那种令人毛骨悚然的死寂,而是一种暴风雨后的、疲惫的宁静。
噗通!噗通!噗通!噗通!
四个人几乎同时脱力,瘫坐在地上,剧烈地喘息着,浑身都被冷汗浸透,脸上写满了极致的疲惫,但眼神中却充满了劫后余生的庆幸和一丝成功的欣慰。
长时间的沉默,只有粗重的呼吸声。
“结、结束了?”卢克警长第一个开口,声音沙哑得厉害,他看着那块变得普通的石头,依旧有些难以置信。
“暂时,净化了,”张烨虚弱地回答,感觉身体被掏空,经脉刺痛,“核心的诅咒被瓦解了,但地脉被污染的创伤,需要很长时间才能自然恢复,那些怨灵,失去了源头,应该也会逐渐消散。”
灰鹰默默地点点头,拿出水壶递给每个人:“‘兽’,睡着了,但没死。大地,需要 休息。”
比利看着自己还在颤抖的手,又看了看那块不再恐怖的石头,忽然哇的一声哭了出来,不是害怕,而是释放:“我做到了,张先生,我这次没有逃跑。”
张烨艰难地伸出手,拍了拍他的肩膀,露出一个疲惫却真诚的微笑:“你做得很好,比利,比任何人都勇敢。你救了我们大家。”
卢克警长看着眼前这超现实的一幕,东方法师、印第安老猎人、叛逆少年,还有自己这个持枪警长,竟然合力完成了一场他无法用报告描述的“战斗”。他摇了摇头,脸上露出一丝复杂至极、却又如释重负的表情,最终化作一声长长的叹息。
“回去以后,”卢克的声音依旧沙哑,却少了许多隔阂,“关于矿洞的结构加固和有害物质检测报告,我会‘妥善’处理的。”这是他所能做出的最大程度的认可和承诺。
尽管疲惫欲死,但一种共同经历生死后产生的、难以言喻的信任和联系,在四人之间悄然建立起来。
他们挣扎着互相搀扶起来,准备离开这个深埋地下的噩梦之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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