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修伸手指了指那扇开着的角门,又指了指地上的赖大,脸上的笑容越发冰冷。
“国公府的待客之道,真是让本王……大开眼界啊!”
“这就是你们荣国府的规矩?让朝廷命官的家眷,走奴才走的门?”
“还是说,你这琏二爷,就是这么教下人的?”
贾琏被问得哑口无言,只觉得一股寒气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
他张了张嘴,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他能说什么?
说是?
那就是承认荣国府仗势欺人,藐视朝臣。
说不是?
那地上躺着的赖大,还有那开着的角门,又怎么解释?
他现在真是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今天出门一定没看黄历!
站在李修身后的探春,静静地看着眼前这一幕。
看着那个平日里在自己面前意气风发的琏二哥,此刻在李修面前,却像个鹌鹑一样,连头都抬不起来。
她的心情,复杂到了极点。
有快意,有解脱,也有一丝说不清的茫然。
原来,他们也不过如此。
在真正的权势面前,所谓的国公府颜面,脆弱得不堪一击。
轿子里,林黛玉的一颗心,也提到了嗓子眼。
她偷偷掀起轿帘的一角,正好看到李修逼问贾琏的场景。
琏二表哥……
她记得父亲提过,是荣国府的长房嫡孙,是个风流倜傥的人物。
可眼前的这个男人,在燕王殿下面前,为何如此……狼狈?
她又看向那个站在燕王身边的女子。
那应该就是三表姐,贾探春了。
传闻中,她被燕王强纳为妾,不知受了多少委屈。
可现在看来,她气色极好,衣着华贵,眉宇间非但没有愁苦,反而带着一种前所未有的神采。
燕王……
林黛玉的目光,最终还是落回了那个为她出头的男人身上。
他明明是在训斥自己的亲戚,可黛玉的心里,却生不出一丝一毫的反感。
反而……
反而觉得理应如此!
就在现场气氛僵持到极点,贾琏几乎要被李修的眼神压垮的时候,一个清脆又带着几分急切的女子声音,从府内传了出来。
“哎哟!这是怎么了?大老远就听见门口吵吵嚷嚷的?”
人未到,声先至。
话音里带着一股子熟稔和亲热。
只见一个身穿掐金挖云红香羊皮袄,罩着青哆罗呢盘金彩绣辉煌的锦裙,打扮得富丽堂皇,眉眼间带着精明厉害的年轻少妇,领着一大群丫鬟婆子,风风火火地走了出来。
正是荣国府的大管家,琏二奶奶,王熙凤!
王熙凤一出影壁,眼角余光一扫,瞬间就把现场的情况看了个七七八八。
当她看到地上血肉模糊的赖大时,瞳孔猛地一缩!
再看到自家男人那副快要哭出来的怂样,和对面燕王李修那张冷若冰霜的脸,她心里顿时咯噔一下!
坏了!出大事了!
但王熙凤毕竟是王熙凤,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的本事,还是有的。
她脸上不见丝毫慌乱,反而笑容愈发灿烂,几步走到跟前,对着李修就是一个利落的万福。
“凤哥儿给王爷请安了!王爷万福金安!”
她声音清亮,举止大方,一下子就把周围那压抑紧张的气氛冲淡了不少。
“王爷今儿怎么有空到我们这小门小户里来了?也不提前说一声,我们也好扫榻相迎啊!”
“这起子没眼色的奴才,冲撞了王爷,都是我们治家不严的罪过!”
一番话,滴水不漏。
既请了安,又点了自己的身份,还顺手把所有责任都揽到了“奴才没眼色”和“治家不严”上,把自己和贾府摘得干干净净。
李修饶有兴致地看着她。
这就是王熙凤?
果然闻名不如见面,是个角色。
“哦?你就是管家的?”李修挑了挑眉,“总算是来了个能说话的。本王还以为,这偌大的荣国府,都是一帮狗奴才在当家做主呢!”
这话说的,又刁钻又刻薄。
王熙凤脸上的笑容微微一僵,但立刻又恢复了自然。
“王爷说笑了,您是天潢贵胄,我们这府里,哪个见了您不跟老鼠见了猫似的?”
“许是这帮奴才吓破了胆,不会说话了。王爷您大人有大量,可别跟他们一般见识。”
她一边说着,一边狠狠地瞪了一眼旁边那几个门子,厉声喝道:
“还愣着干什么?瞎了你们的狗眼!没看到林姑娘的轿子还在这儿吗?还不快请姑娘进府!要是怠慢了贵客,我扒了你们的皮!”
王熙凤这一声厉喝,中气十足,威风八面。
她先是狠狠剜了一眼那几个吓傻了的门子,随即又换上一副春风满面的笑脸,亲自走到探春面前,声音甜得能掐出水来。
“哎哟,我的好妹妹,可算是把你给盼来了!路上辛苦了吧?都是姐姐的不是,没能早点出来迎你,让你受委屈了!”
一番叙话之后,李修重新回到马车内,在典韦等一众杀气腾腾的亲卫簇拥下。
跟随着林黛玉的青呢轿子,就这么浩浩荡荡地,从荣国府那洞开的正门,驶了进去。
消息早就如雪片般传遍了整个荣国府。
当李修一行人抵达荣庆堂时,只见月台之上,早已站满了人。
为首的,正是荣国府地位最尊崇的老祖宗——贾母。
她由王夫人和邢夫人一左一右地搀扶着,身后站着一众媳妇孙女,正翘首以盼,神情焦急。
可当贾母的目光,越过人群,看到那个从马车上走下,面容冷峻的亲王时,她的心,便猛地往下一沉。
再看到后面被两个小厮架着,脸上血肉模糊,几乎不成人形的赖大时,贾母只觉得眼前一黑,差点没站稳。
完了!
她瞬间就明白了,这位煞神今天哪里是陪着探春回门,分明是来兴师问罪的!
就在这时,林黛玉的轿帘被丫鬟雪雁轻轻掀开。
一只纤纤素手搭在王嬷嬷的手臂上,一个身形窈窕的少女,缓缓走了出来。
她穿着一身素净的月白色衣裙,面容略带病色,一双似蹙非蹙罥烟眉,一双似喜非喜含情目,泪光点点,娇喘微微。
只是,在经历了刚才府门前的那一幕后,她那柔弱的身体里,仿佛被注入了一股力量。
她的腰杆,挺得笔直。
眼神虽然依旧带着初来乍到的忐忑和忧伤,深处却藏着一股不屈的风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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