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行深处,八路军总部驻地。这里虽远离前线炮火,却是华北敌后抗战的神经中枢,每一份战报、每一项决策都关乎着万千将士的命运与整个战局的走向。
副总参谋长拿着一份刚送达的厚厚文件,正与副总指挥在地图前商讨着全局态势,两人的眉头都带着挥之不去的凝重。
去年百团大战的辉煌之后,八路军必将面临着日军更加疯狂残酷的报复性扫荡,加之国民党顽固派在皖南悍然发动事变,断绝本就微薄的饷械补给,整个敌后抗战形势进入了空前艰难的阶段。
就在这时,师长手里扬着几份电文,脸上带着难以抑制的兴奋笑容,几乎是脚下生风地快步走了进来,人还未到,洪亮的声音已经传遍了指挥部:
“老总!老总!好消息!天大的好消息!太岳军区这次可是放了颗大炸弹,给咱们全军,给全国人民都大大地长了回脸啊!”
副总指挥和副总参谋长闻声同时转过身。副总指挥看着师长那罕见的激动神情,粗黑的眉毛一挑,沉声问道:
“哦?什么事让你这个老伙计高兴成这样?是太岳军区那边有动静了?陈旅长还是李云龙?” 他语气虽带着惯常的调侃,但眼中也露出了关注的神色。
“何止啊!他们是把天捅了个窟窿!” 师长笑着,将手中的电文分别递给副总指挥和副总参谋长,“你们快看看!这是太岳军区和386旅陈旅长,还有新一旅李云龙刚发来的战报汇总!了不得啊!”
副总指挥和副总参谋长立刻接过电文,借着指挥部内明亮的马灯光线,仔细浏览起来。电文内容详实,清晰地勾勒出太岳山南麓那场惊心动魄的连环大战:
新一旅李云龙部,于将军岭以南设伏,全歼日军重建之第九旅团,击毙旅团长苍郡三郎少将以下五千余人……旋即,该部趁敌后方空虚,以一部兵力伪装溃兵,里应外合,夜袭并攻克晋南重镇临汾,
毙伤日伪军数百,缴获其囤积之军火、粮秣、药品等物资堆积如山,并成功转运大部……同时,386旅主力于黑虎岭地区,在新一旅一部配合下,经一夜血战,
重创并基本歼灭日军第四旅团主力……期间,李云龙部还顺手吃掉了从临汾出援的一个日军守备大队……
随着目光在电文上一行行扫过,两位久经沙场、见惯了大风大浪的八路军高层,脸上也禁不住露出了震惊、继而化为无比欣慰和振奋的神情!
“好!打得好!” 副总参谋长猛地一拍桌子,震得桌上的铅笔都跳了起来,他脸上洋溢着激动的红光,声音因为兴奋而提高了八度,“老总,你看看!你看看这战果!
短短数日之内,连续歼灭、重创日军两个旅团级部队,攻克临汾这样的战略重镇,缴获无算!这是自去年百团大战以来,我军在华北战场上取得的最为辉煌的一次胜利!其战果之巨,影响之深远,难以估量!”
他站起身,激动地踱了两步,语气变得深沉而有力:“老总,您看,自从去年百团大战之后,我们虽然极大地鼓舞了全国人民的抗战信心,打击了投降派和亲日派的嚣张气焰,但也不可避免地过早暴露了我们的力量,引来了日军更加疯狂的反扑。
而今年,国民党顽固派更是冒天下之大不韪,制造了亲者痛、仇者快的‘皖南事变’,甚至彻底断绝了对我们的那点可怜补给!我们八路军,是在日伪和顽固派的双重夹缝中求生存、求发展!”
他挥舞着手臂,声音铿锵:“但是,太岳军区的同志们,用这场酣畅淋漓的大胜告诉全国人民,也告诉那些心怀叵测之徒:我们八路军,没有补给,照样能打胜仗!
没有弹药,就去敌人手里抢!鬼子有的,我们就会有!陈旅长和李云龙他们,打出了我们八路军的气势,打出了我们敌后军民的骨气!”
副总指挥一直仔细听着,此刻也重重地点了点头,他那张饱经风霜的脸上,线条似乎都柔和了许多,眼中闪烁着锐利而欣慰的光芒。他接口道,声音沉稳如磐石,却带着足以定鼎乾坤的力量:
“说得对!我们打鬼子,不是为了他重庆政府打的,是为了四万五千万中国老百姓打的!他们没有补给,我们就自力更生!他们搞摩擦,我们就用打鬼子的实际行动来回击!
陈旅长和李云龙这一仗,打得及时,打得好!歼敌上万,迫使日军从中条山正面战场抽调近两万兵力回援,这不仅仅是战术上的胜利,更是战略上的巨大成功!”
他走到巨大的华北形势图前,手指重重地点在中条山和太岳山区的位置:“就算日军最终能够攻克中条山,歼灭那里的国民党守军,经此折腾,其自身也必然元气大伤,伤亡惨重!
这对迟滞、削弱日军下一步集结重兵扫荡我八路军各根据地的计划和能力,形成了极其有力的支援!为我们其他根据地的巩固和发展,争取了宝贵的时间!”
副总指挥转过身,目光扫过师长和副总参谋长,斩钉截铁地下令:“如此大捷,必须广为宣传!
立刻将此次太岳军区大捷的详细战果,整理成文,加密等级可以适当降低,传回延安,并向我们在重庆、西安等地的办事处通报,让他们想办法刊登在各大进步报纸上!要好好宣传!
这不仅仅是提振我们敌后军民的士气,更是要提振全国人民的抗战信心和热情!要让全世界都知道,在中国敌后,有一支强大的力量在坚持抗战!”
他顿了顿,嘴角甚至露出一丝意味深长的笑容:“同时,也要想办法,把这个消息,‘透露’给中条山前线的国民党守军。
让他们看看,就在他们身边,我们八路军在用什么方式打鬼子!希望能刺激一下他们,让他们拿出点血性来,更加顽强地抵抗日军的进攻!别整天想着保存实力,搞窝里斗!”
“是!我们立刻去办!” 师长和副总参谋长齐声应道,脸上都充满了干劲儿。指挥部内,因为这份来自太岳前线的捷报,原本有些压抑的气氛一扫而空,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昂扬奋发、充满希望的热烈氛围。
……
几乎在同一时间,虎头山根据地。
经过近两天一夜几乎不眠不休的艰难行军,李云龙率领着满载而归、却也疲惫到极点的庞大队伍,终于浩浩荡荡地返回了根据地。
远远望见虎头山那熟悉的山峦和村庄轮廓,许多战士眼中都泛起了激动的泪花,仿佛游子归家,所有的疲惫在这一刻都似乎减轻了不少。
旅部门口,政委赵刚和副旅长孔捷早已得到哨兵通报,带着旅部一众人员,翘首以盼。看到那支蜿蜒而来、几乎看不到尽头的队伍,尤其是那些满载物资的卡车和骡马大车时,赵刚和孔捷的脸上都露出了无比欣慰和自豪的笑容。
“老李!”
“旅长!”
李云龙跳下马,虽然一身征尘,满脸倦色,但腰杆依旧挺得笔直,眼神锐利。他与赵刚、孔捷用力地握手,互相拍打着肩膀,一切尽在不言中。浓浓的战友之情,在彼此的眼神交流中流淌。
“辛苦了,老李!” 赵刚看着李云龙明显消瘦却精神矍铄的脸庞,由衷地说道。
“家里一切都好!” 孔捷也用力握着李云龙的手,“就等你们凯旋了!”
李云龙哈哈一笑,露出一口白牙:“辛苦啥!这趟买卖,值!” 他随即收敛笑容,雷厉风行地开始安排,没有丝毫拖泥带水:
“老赵,老孔,客套话咱回头再说!眼下有几件要紧事!”
他指着队伍中那些担架和相互搀扶的伤员,语气凝重:“第一,所有伤员,立刻组织人手,小心抬送,以最快速度送到张院长那儿去!不惜一切代价,全力救治!”
“已经安排好了!医院那边早就严阵以待!”赵刚立刻回答。
李云龙点头,又指着队伍后面那些来自安县、浮山等县的县大队、区小队人员,他们虽然同样疲惫,但脸上都带着参与大胜的自豪:“第二,安排好这些前来支援的同志们休息,伙食搞好点!他们是咱们的功臣!”
“放心,都准备好了热饭热汤和住处!”孔捷接口道。
“第三,”李云龙看向那庞大的物资队伍,眼中闪着光,“所有缴获的物资,立刻集中到预定仓库区域,派重兵把守!让周文来那个老抠门亲自带人,给老子一样一样仔细清点,登记造册!少了一个子弹壳,老子唯他是问!”
赵刚笑道:“周处长早就摩拳擦掌,就等着你这批‘财货’入库呢!”
正说着,后勤处长周文来已经小跑着迎了上来,推了推眼镜,脸上笑开了花:“旅长!您可算回来了!您就瞧好吧,我保证把每一颗子弹、每一粒粮食都给您算得明明白白!”
安排好这些,李云龙才感觉悬着的心放下大半。这时,赵刚说道:“老李,知道你们一路辛苦,伙房已经准备好了热饭菜,先让战士们吃饭,好好休息一下!”
很快,热腾腾的小米粥、窝头、甚至难得一见加了肉腥的大锅菜被端了上来,战士们围着篢火(在安全区域),虽然疲惫,但吃着久违的热乎饭,脸上都洋溢着胜利归家的满足笑容。
李云龙、赵刚、孔捷三人则回到了旅部指挥部。坐下后,李云龙灌了一大碗温水,长出一口气,这才问道:“老赵,老孔,我们走的这几天,家里情况怎么样?佐藤旅团那帮关东军没闹什么幺蛾子吧?”
孔捷拿出烟袋锅点上,嘬了一口,汇报道:“家里一切都好,你放心。佐藤旅团主要精力还是放在同蒲路上,王怀保的三团和邢志国的四团,带着县大队区小队没闲着,这几天又扒了鬼子小五十里的铁轨,炸了三座桥。
咱们不跟他正面硬碰,就是骚扰、破袭,让他不得安生。部队伤亡不大,就是战士们比较疲劳。”
李云龙听完,满意地点点头:“嗯,这就好。咱们现在家大业大,但不能浪战。
赵刚看着李云龙,眼中充满了感慨和敬佩:“老李,这次南线之战,你打得太好了!不仅圆满完成了策应任务,更是取得了意想不到的巨大战果!总部要是知道了,还不知道要高兴成什么样呢!”
李云龙嘿嘿一笑,带着几分得意,也带着几分历经血战后的沉稳:“仗是战士们打的,功劳是大家的。
不过,这次确实捞了不少好处,咱们新一旅,这回是真真正正地阔起来了!接下来,就是好好消化这些缴获,让咱们的拳头更硬,等着鬼子再来找茬!”
三人相视而笑,指挥部内充满了胜利的喜悦和对未来的无限憧憬。
虎将归山,带回的不仅是赫赫战功和丰厚的缴获,更是一种无可撼动的信心和力量。新一旅的威名,必将随着此次大捷,响彻整个华北,令日寇闻风丧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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