拾壹跃向低空，极速远离着不断靠近的壹零，他不想让她参与这场战斗。
他的手中紧紧握着面甲——那是他未曾启用过的武器——用来和虫群同归于尽的行星级火弹。
侧边传来动静，拾壹瞬间上前，单手抓住裂空伸出空间裂缝的口器，把它整个身躯给拽了出来，拾壹翻身，用握住面甲的铁拳轰击裂空。
铁拳深深嵌入裂空体内，拾壹松开面甲，随后将手抽出，裂空并未意识到什么，它只是疯狂扭动身躯，张开巨口朝他袭来。
拾壹一脚踹在裂空身上，借助反冲力与裂空拉开距离，他在地面上极速俯冲，再次在满地的残骸中寻找。
裂空紧跟在拾壹身后，但拾壹的速度极快，裂空根本无法追上他，甚至两者的距离还在不断增加。
只一会儿，拾壹便找到了目标，他捡起地上的残骸，迅速将面甲撕扯下来——
一个，绝不足以杀死裂空。
但若是几十，甚至上百的行星级火弹瞬间引爆，这样的能量绝对足以重创裂空。
更不用说，拾壹的计划，是将所有的火弹塞进裂空体内，在裂空的体内点燃！！
拾壹偏过头，跃向空中，他看见了化作黑色残影的裂空，也看见了远处的壹零。
他向裂空疾驰而去，同时也开始调动命途之上的力量，将自己的话语传递给壹零。
“这里交给我！你别过来！！”
“拾壹，你又是这样！”壹零的话语中带上了些许委屈，“我不允许你孤身一人！”
装甲的性能在缓慢下降，但现在的拾壹仍然可以轻松应付裂空，他闪过裂空挥舞的前肢，将铁拳轰击在裂空身上，拳头嵌入裂空的体内，拾壹松手，再次放入一个面甲。
“你参与进来，只会影响我的战斗！”拾壹和裂空拉开距离，同时不容置疑地说道。
“可我要怎么眼睁睁地看着？！！”壹零已经带上了哭腔，她知道自己帮不上什么忙，可她无法接受自己什么都不做。
“壹零，战斗了这么久，我们很久没有正常的聊聊天了，”拾壹再次在地面上找到战盔的残骸，撕扯掉其上的面甲，“所以，和我说说话吧，这样能让我好受一些。”
“拾壹，别再说了！”壹零朝着拾壹和裂空的方向飞去，可在拾壹的精准掌控下，她总是和他们隔着一段距离，“和我说话才会影响你的战斗！”
可是...要是再不说...
以后...恐怕就没有机会了......
拾壹在心中无奈地想到，他再次塞入面甲之后，又开始在地面寻找着装甲的残骸。
“壹零，还记得我给你讲的故事吗？”
“拾壹，不要再说了！”壹零忍不住有些生气——在这样的战斗中分心，对一位战士来说，是足以致命的失误——无论怎样，她都不愿看到拾壹身陷任何可能的危险。
但，拾壹显然不会顾及她的话语，因为就像他刚刚想的那样——再不说，就真的没有机会了。
“那个故事，其实是我自己编出来的，”虽然之前的计划被裂空打乱，但他还有机会向壹零述说这一切，“但，它的前半部分是我照着我们的经历编出来的——”
“我们的真实经历。”
“什，什么？”壹零愣住了，那个故事开始在她脑中回响，但她有些难以理解。
拾壹抽出自己的铁拳，他不断连接面甲的启动程序，不断将它们塞入裂空的体内，直至现在，裂空的体内已经有二十多个面甲了。
也得益于裂空那恐怖的自愈能力，塞入它体内的面甲，会被它愈合的甲壳挡住，不管裂空怎样活动，面甲都掉不出去。
“抱歉，壹零，我骗了你。”
拾壹又一次将面甲塞入裂空的体内，他已经有些虚弱， 背后的漆黑羽翼已经快要收缩到原本的一半。
但好在，经过这么久的战斗，裂空也有些虚弱，而这给了拾壹很大的机会。
“其实，格拉默帝国根本就不存在，有的只是格拉默共和国——他们为了控制我们，控制所有格拉默铁骑，才虚构出并不存在的帝国，而女皇，也在共和国的控制之下。”
“在有一天，女皇为了铁骑，开始带领铁骑反抗共和国，开始与共和国战斗。”
“但裂空王虫带领虫群出现，让女皇不得已牺牲自己引走裂空，可共和国为了击杀铁骑，选择孤注一掷，重新引回裂空。”
“女皇在自己临走时把铁骑交给了一个人，他在那个时候，向所有铁骑下达了离开格拉默的指令，而没有铁骑，共和国无法阻挡虫群。”
“所以，壹零，无论是帝国，还是共和国，”拾壹顿了顿，“都已经彻底......覆灭...”
听到“覆灭”两字，壹零愣住了，连装甲的速度都下降了些许，她咬着牙，颤抖地问:
“拾壹...这就是离开格拉默的原因吗？”
“没错，”拾壹撕扯下残骸上的面甲，再次跃向裂空，“我在楼上的资料中发现了这一切，但我不知道该怎么和你说这些。”
“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告诉你，我们曾经的约定，曾经期盼的所有，早就已经破碎。”
六十四...
拾壹抽出铁拳，在心中默默数着，裂空的体内，已经存在六十四个面甲。
“对不起，壹零......”
现在，拾壹的战斗已经变得有些吃力，他知道，自己的时间不多了。
“拾壹...”壹零在极力忍住心中的苦楚，“没关系...至少我还有你......”
拾壹的心猛地一颤，他深深地看向远处橙红色烈焰包裹下的装甲，将铁拳从裂空体内抽出，而就在这时，壹零从刚刚的情绪中缓了过来，猛地想起了什么。
“拾壹...你，你......”她从拾壹的话语中想到了一种可能，一种她无法接受的可能，“为什么...为什么突然把这些告诉我......”
“因为...”拾壹沉默片刻，想了想，接着向她说道，“你有知道真相的权利。”
“你...这次没有骗我？”壹零的声线已经带上了颤音，她的眼睛渐渐变得湿润起来。
“还有...我...”拾壹颤抖的声音，让壹零终于哭了出来——她知道只剩下一种可能。
“不要这样......”壹零哭着祈求他。
拾壹咬牙，调动身体余下的力量，本不足三十米的漆黑羽翼猛然延伸至百米——
但，烧灼的疼痛也猛然袭来，体内的那股力量已无法稳住拾壹将要熔毁的躯体。
不过，这已经不重要了。
裂空的体内有着八十三个面甲，也就是八十三个行星级火弹，它们同时引爆所产生的能量——拾壹不敢去想那种恐怖的程度。
背部的羽翼扇动，他忍住疼痛，以裂空都无法反应过来的速度，跃向它的上方，抬起脚。
拾壹从空中瞬间坠下，一脚将裂空踢向地面，裂空的甲壳破碎，从空中极速坠落。
巨物轰然坠落在地的声音传来，裂空在地上砸出了一个方圆百米的巨坑。
拾壹撇下裂空，飞向壹零，转瞬间便来到她的身边，带着她回到地面。
壹零的抽泣声传来，拾壹竭尽全力忍住身体上和内心中的痛苦，把她拉过来，紧紧地抱住她。
即便隔着装甲，但两人就像抱住彼此温暖的躯体一样，不愿离开彼此的怀抱。
“拾壹...不会的...你不会的...对吧？”壹零的躯体在连带着装甲一起不断颤抖。
拾壹伸出双手，探入了壹零背后的虚空，黑焰瞬间如潮水般涌入虚空之中，他不断压榨身体的潜能，突然，他的双手猛然撑开，硬生生将空间撕裂开来。
裂空的嘶鸣在拾壹身后传来。
巨大的引力开始撕扯两人的装甲，拾壹把双手伸向自己的身后，轻轻拨开壹零紧紧抱住自己的双手——不断颤抖的双手。
“抱歉，壹零，火弹必须有人亲自点燃。”
“但我保证，我会尽我所能活下去。”
“之后，你便离开格拉默，若是我活了下来，不管怎样，我都一定会找到你的。”
拾壹的腿部用力，他面向着壹零，向后倒飞出去，他身后的漆黑羽翼，也已经因为刚刚撕开裂缝所用的力量，变得残破不堪。
“不...拾壹......不！！”壹零想要冲向拾壹，可身后的引力让她寸步难行，她只能眼睁睁看着他的离去，“拾壹！！你给我回来！！！”
拾壹带着裂空朝远方驶去，但他的速度已不足以前，裂空与他的距离也因此在不断缩短。
“拾壹！你给我回来！听到没有！！！”
拾壹并不理会壹零崩溃的哭喊，渐渐的，他和裂空在壹零的视野中化作两个黑点。
“拾壹！！！求你了...回来...回来......”
巨大的吸引力撕扯着壹零，她早已将装甲调至最高的功率，可依旧难以前进分毫。
终于，拾壹和裂空彻底消失在壹零的视野中，她的眼中早已充满了绝望的泪水。
壹零的脑海中响起了拾壹的声音。
“壹零，活下去...”
“然后...再见了.......”
一道冰冷的机械音也在壹零的装甲中响起——她知道它的含义。
“协议通过，执行焦土作战。”
她的世界，在这一刻轰然倒塌。
“不！不要！！！”
远方，一道火柱冲天而起，无数烈焰以火柱为中心，如潮水般涌向整片天地，虫群的残肢和破损的战甲化为尘埃，落在群星之上，纷纷扬扬如同下了一场无声的雪。
“拾壹！！！”壹零绝望地哭喊，但她知道，他不会再听见——他们之间从未断开的联系，在此刻突然消失得无影无踪......
壹零的装甲中迸发出火焰，她艰难地向前迈出一步，可火弹燃起的烈焰已然到达她的眼前，开始如猛兽一般冲撞着她。
她举起双拳格挡，可身前巨大的冲击力，再加上背后裂缝传来的引力，让壹零根本无法抵抗。
刹那间，她便如断线风筝一般，被猛地抛入拾壹为她开辟的空间裂缝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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