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峰彻底僵住了。
他活了三十年，在战场上，面对过枪林弹雨，面对过穷凶极恶的敌人，他连眼睛都不会眨一下。
可现在，被一个女孩，一个他从小看到大的邻家妹妹，这么轻轻地亲了一下，他感觉自己的大脑直接当机了，连怎么思考都忘了。
嘴唇上，还残留着她那柔软、温热，带着一丝淡淡清香的触感。
这感觉，比他摸过的任何一把枪，都要让他心慌意乱。
刘雨菲亲完之后，整个人也傻了。
她也不知道自己刚才哪来的勇气，就那么……亲上去了。
她的脸，“轰”的一下，红得像熟透了的苹果，热得能煎鸡蛋。
她站在那里，低着头，双手无措地绞着自己的衣角，心脏“怦怦怦”地跳得飞快，几乎要从嗓子眼里蹦出来。
完了完了，自己怎么能这么冲动！
林峰哥会不会觉得自己是个很随便的女孩？
他会不会讨厌自己？
客厅里的空气，仿佛都凝固了。
两个人，一个坐着，一个站着，谁也不说话。
只有墙上的挂钟，在“滴答滴答”地走着，声音在这一刻，显得格外清晰。
林峰的大脑，在宕机了十几秒后，终于重新开始运转。
他看着眼前这个，羞得头都快埋到胸口里去的女孩，心里涌起一股极其复杂的情绪。
是震惊，是错愕，还有一丝……连他自己都不愿意承认的，窃喜？
他活了三十年，不是没接触过女人。
在部队里，也有女兵对他表示过好感。
退役后，在魔都，也有一些小姑娘跟他搭讪。
但他从来没有动过心。
他的心，早就被战场上的鲜血和硝烟，冰封了起来。
他觉得，自己这样的人，一个双手沾满鲜血，不知道哪天就会死在某个角落里的杀戮机器，根本不配拥有爱情，更不配拥有一个家。
他会给对方带来的，只有危险和不幸。
所以，他一直用冷漠，来武装自己，拒人于千里之外。
可是，刘雨菲不一样。
她是和长大的邻家妹妹。
她在他最落魄的时候，给了他一碗热汤的温暖。
她在他受伤的时候，会心疼，会担忧，会小心翼翼地给他擦拭伤口。
她的温柔，她的纯粹，她的善良，就像一缕最温暖的阳光，一点一点地，融化着他那颗冰封的心。
他可以对全世界冷漠，唯独对她，硬不起心肠。
“你……”林峰终于开口了，但声音却沙哑得厉害。
他想问她，为什么要这么做。
但话到嘴边，却又不知道该怎么问。
刘雨菲听到他的声音，身体猛地一颤。
她抬起头，那双水汪汪的大眼睛里，噙着泪水，充满了委屈和倔强。
“林峰哥，你是不是……要走了？”她没有回答林峰的问题，反而问道。
林峰沉默了。
他的沉默，就是最好的回答。
刘雨菲的眼泪，终于忍不住，顺着脸颊滑落下来。
“林峰哥，一直以来，我都缺少勇气！”
“但今天，我豁出去了！”
“爱，就要大胆表达出来！”
“我喜欢你，从小就喜欢！”
“你能做我女朋友吗……哦，不是，是男朋友！”
“我不要你做什么大英雄，我只要你平平安安的，陪在我身边。”
她的话，像一把把小锤子，一下一下地，敲打在林峰心上最柔软的地方。
留下来？
林峰的心，动摇了。
他看着眼前这个哭得梨花带雨的女孩，他想起了李阿姨那热情的笑脸，想起了刘叔那沉默的关怀。
他想起了这个充满了烟火气的家。
他真的……可以拥有这一切吗？
他可以放下过去，放下那些杀戮和仇恨，就在这个小小的城市里，娶一个自己喜欢的女孩，过上那种，他曾经无比渴望，却又不敢奢求的，普通人的生活吗？
这个念头，像一颗充满了诱惑的种子，在他心里，疯狂地生根发芽。
他几乎就要点头了。
但就在这时，他的脑海里，又浮现出了另一幅画面。
KK园区里，那些被折磨得不成人形的“猪仔”。
皇家永利KtV里，那些被囚禁，被蹂躏的女孩。
金三角，泛滥的毒品。
这个世界上，还有那么多的罪恶，那么多的不公。
如果他留下来了，谁去制裁那些人渣？
谁去为那些无辜的受害者，讨回公道？
他，林峰，代号“影杀”。
他这双手，是用来握枪，是用来杀人的。
不能只用来，拥抱一个女孩，给她一个安稳的家的。
林峰的心，一点点地，重新变得冰冷，坚硬。
他缓缓地站起身，伸出手，用他那粗糙的，沾过无数鲜血的手指，轻轻地，擦掉了刘雨菲脸上的泪水。
他的动作，很轻，很温柔。
但他的声音，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决绝。
“菲菲，对不起。”
“我……不能留下来。”
刘雨菲的身体，猛地一僵。
她看着林峰，看着他那双重新变得冷漠而深邃的眼睛，她知道，自己最后的希望，也破灭了。
“为什么？”她不甘心地问道。
“因为，有些事，必须有人去做。”林峰看着她，一字一句地说道，“我，就是那个必须去做事的人。”
“我给不了你安稳的生活。跟着我，你只会有危险。”
“所以，忘了我吧。”
“找一个好男人，嫁了。平平安安地，过一辈子。”
林峰说完，收回了手，转身，就向门口走去。
他不敢再看她。
他怕自己再看一眼，就会心软，就会动摇。
“林峰！”
刘雨菲突然从后面，紧紧地抱住了他。
她的脸，贴在他的后背上，滚烫的泪水，浸湿了他的t恤。
“我不！”
她的声音，带着哭腔，却无比的坚定。
“我不要什么安稳的生活！我只要你！”
“不管你去做什么，不管有多危险，我都跟着你！”
“你如果要去地狱，那我就陪你一起下地狱！”
“我等你！不管多久，我都等你回来！”
林峰的身体，僵在了原地。
他能感觉到，身后那具柔软而温热的身体，在微微地颤抖。
他能听到，她那因为激动而变得急促的心跳。
他握紧了拳头，指甲，深深地陷进了肉里。
良久。
他轻轻地，掰开了她抱着自己的手。
然后，头也不回地，拉开门，走了出去。
门，在他身后，重重地关上。
也隔绝了，门后那撕心裂肺的哭声。
林峰站在楼道里，靠着冰冷的墙壁，缓缓地滑坐到地上。
他抬起手，摸了摸自己的嘴唇。
上面，似乎还残留着，她的温度。
他的眼眶，终于还是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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