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前两千人的剧场要从早卖到晚才能卖完，但这次后台显示，从开票到售罄只用了不到十分钟，准确地说，上千张票在他们发现后的一分钟内就被抢光了。前九分钟可能是真正的相声迷买的，但抢票速度远不如现在的年轻人。
隼越看了眼正低头吃面的郭霄麟，以这种热度，就算老郭安排五千人的场子也未必卖不光。不过老话说得好，量力而行才是正道。起步太快太高容易摔跟头，稳扎稳打才是徳芸社能在京城站稳脚跟，甚至在全国各地都吃得开的原因。
“越哥，怎么了？”郭霄麟察觉到隼越的目光，看了好一会儿，便主动问道。
“没事，没吃饱的或者还想加菜的尽管说，可以再点几个。不过晚上演出前就别吃东西了，免得牙上沾东西闹笑话。”
“好嘞！老板再来两串大腰子！”岳芸朋一点不客气。
酒足饭饱后回到剧场准备。郭霄麟和岳芸朋被安排在最后出场，这是隼越特意安排的。前面两对演员负责老观众，最后由郭霄麟他们来应对那一千多位年轻观众。要是让郭霄麟他们先上场，效果太好，后面的人就会尴尬。
好戏不怕晚，正好郭霄麟也能在后台观察师兄弟们的表演，物色未来的搭档。岳芸朋很有才华，不能总给自己当捧哏。至于隼越，作为二队队长，可能也没法长期搭档。不过他的捧哏功力确实不错，跟谁配合都很出彩。
晚上七点演出准时开始。正如隼越预料的那样，很多观众都是冲着郭霄麟来的。这些年轻人并不太在意相声本身的质量，他们是来看人的。所以台上的包袱和笑点都没引起他们的反应，不少人甚至无聊地玩起了手机，只有真正的相声爱好者才会认真听并鼓掌。
这已经相当不错了，比隼越预想中最糟糕的情况好多了。
两对演员表演完毕，终于轮到郭霄麟和岳芸朋登场。
“要开始了！”台下兴奋的小姑娘紧紧抓住同伴的手。
郭霄麟身穿大红长衫，手持折扇，气宇轩昂地走上舞台。岳芸朋则是一身黑衣，同样拿着折扇缓缓走来。
“徳芸社岳芸朋。”
“徳芸社郭霄麟。”
“各位观众朋友们晚上好。”
刚做完自我介绍，台下就爆发出雷鸣般的掌声。郭霄麟略显尴尬地笑了笑，这还没正式开始呢，观众就这么热情，待会儿正式表演还得了？
他做了个噤声的手势，年轻观众们立刻安静下来。
“厉害，你手上装了静音开关？”岳芸朋顺口打趣道，“你一抬手，大家就都闭嘴了。”
“哪里，是各位观众给面子！”
岳芸朋正要接话，郭霄麟突然夸张地往后退了一步，捂着鼻子说：“等等，你离我远点，这味道你媳妇受得了么？”
“关你什么事？我老婆就喜欢。再说了，我能有什么味儿？”
郭霄麟甩了甩袖子：“韭菜、大蒜、黄瓜炒蛋、辣椒腰花、凉拌米粉！对不对？”其实他们吃饭时点的这些菜，早就用漱口水漱过，现在这么说只是为了铺垫接下来的包袱。
“嘿，你是我肚子里的蛔虫吧？”
“错！其实我外号叫徳芸社太子爷。”
“你还当真了？”岳芸朋反问。
“我当不当真不重要，关键是别人信不信。不过他们都错了！”
“哪儿错了？您说说。”岳芸朋站得笔直，捧哏功力一点没减，和郭霄麟配合得十分默契。
“其实我家老爷子以前确实想过别的，他想开饭店！”
“这个主意不错，民以食为天，开饭店挺赚钱的。”
郭霄麟点头，指着岳芸朋的肚子：“确实很赚钱，各位观众。”
“别拿我开玩笑，说说我师父开饭店的事儿。”
“说来话长……”
“那你就长话短说。”
郭霄麟闻言展开折扇，慢悠悠地扇了几下，忽然说道：“唉，要是当年那事成了，我现在可能就是餐饮界的太子爷了。”
“意思是没成？”
“是，我家老爷子给饭店起名叫‘拉得快’。”
“？？？”岳芸朋一脸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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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道理你就不明白啦，人吃了五谷杂粮总要排泄，但好些人排不畅快。老爷子说过，排泄顺畅说明消化好，证明咱家饭馆的菜肴既营养又卫生，客人们吃得可香了！”郭霄麟说得头头是道。
“行，不跟你争辩这个。既然你说饭馆这么好，当年凭我师父的名气，开饭馆早该红火了吧，怎么最后黄了呢？”
郭霄麟摇头叹息：“往事不堪回首，这事儿真不知该怪谁。我看老爷子开了饭馆，就想去捧场。凭我这长相，往那儿一站准能招来不少姑娘。”
“给你三分颜色就开染坊？”
岳芸朋一脸不信，郭霄麟朝台下努了努嘴。
“郭霄麟我们爱你！”
“想吃你做的菜！”
台下此起彼伏的喊声中，郭霄麟得意地瞥了岳芸朋一眼。
“就算你长得帅，饭馆不还是倒闭了？快给大伙儿说说你们爷俩是怎么把买卖搞黄的。”
“问到点子上了！我去捧场得乔装打扮，就装作不认识老爷子。饭菜上桌先夸一句——”
“香甜可口。”岳芸朋接话。
“再上一道菜又赞——”
“人间美味。”
郭霄麟用折扇当作筷子，文雅地比划着：“真是绝品！”
“这么夸不怕被当成托儿？”
“不会，那时候年纪小，童言无忌，再说我可是付了钱的，怎么可能露馅。”
“后来呢？”
郭霄麟放下折扇：“小二，结账！”
“然后……”
只见郭霄麟突然抬手往脸上虚晃一记，动作快得像是真挨了耳光，模仿得惟妙惟肖。
他学着老郭的语气：“小二也是你叫的？”
“哎哟喂！这可咋办？”岳芸朋做出捂嘴惊呆的表情。
郭霄麟捂着左脸重新来一遍：“服务员，结账！”
话音刚落，岳芸朋两百斤的身子像炮弹一样冲过来，作势要打他的右脸。虽然没真打，但两人演得活灵活现，惹得全场大笑。
“服务员也是你叫的？”岳芸朋也学起老郭的口气。
郭霄麟这时双手捂脸，用嘴叼着折扇当钱递过去，转头对观众喊道：“爹！给您饭钱！”
全场笑翻了天，连后台的隼越都笑得直不起腰。
这个包袱抖得漂亮，八成是临时编的，隼越忍不住直摇头。虽说算不上什么经典，但台下观众开心就行，您瞧那些听相声的老大爷老太太，不都笑开了花吗？
“那饭馆到底为什么关了？”
“这不是秃子头上的虱子——明摆着嘛！吃饭的都不给钱，还能不关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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