实战课带来的小小波澜很快平息,一年级的课程表进入了更常规的灵力基础修炼环节。
孩子们盘膝坐在特制的软垫上,闭目凝神,尝试引导着体内微弱的灵力流。
李老师在座位间缓步走动,声音温和地指导着:“感受丹田的那一缕温热,想象它像一条小溪,缓缓流遍全身……对,不要急,引导它,不要强迫它。”
大部分孩子都眉头紧锁,小脸憋得通红,努力感应、引导着那若有若无的灵力。
张浩周身有微弱的无形力场波动,让他屁股下的垫子微微悬浮起一丝缝隙;李小雅指尖跳跃着细小的火星,显示着她出色的元素亲和力。
而坐在角落的周婷婷,却显得有些“笨拙”。
她按照李老师说的,努力“想象”着灵力小溪,但体内那浩瀚如星海的“微光”之力,早已自成循环,圆融无暇,根本不需要她刻意去引导。
为了不暴露,她必须反向操作——小心翼翼地约束住本能运转的力量,只分出极其微小、近乎感气境一层的一丝,然后笨手笨脚地、极其“生疏”地去尝试控制这一丝力量。
结果就是,在其他同学身边或多或少都能看到一点能量显化迹象时,婷婷周身干干净净,连最基本的灵力微光都显得极其黯淡,时断时续,仿佛随时会熄灭。
李老师走到她身边,俯身观察了片刻,柔声鼓励道:“周婷婷,不要灰心,刚开始都是这样的。静下心来,慢慢感受,找到那缕气感。”
婷婷抬起小脸,努力做出一个“我很努力但就是做不到”的沮丧表情,点了点头:“嗯,李老师,我再试试。” 心里却在默默对周泽和渊寂说抱歉,她把他们教的至高法门,用得如此“惨不忍睹”。
课间休息时,李小雅凑过来,递给她一块水果糖:“别难过婷婷,灵力修炼本来就是最难的!我刚开始的时候,连火苗都点不着呢!”
张浩正好路过,闻言嗤笑一声:“感气境一层,控制力c,潜能c+,修炼起来当然困难。有些人啊,实战靠运气,修炼可就原形毕露了。” 他身边跟着的两个男孩也附和着笑起来。
婷婷接过糖果,剥开糖纸,放进嘴里,甜味在舌尖化开。
她没理会张浩的嘲讽,反而对李小雅甜甜一笑:“谢谢小雅,糖很甜。”
她的平静和无视,让张浩有种一拳打在棉花上的感觉,哼了一声走开了。
下午的灵力应用课,内容是基础的“灵力附着”。要求孩子们将微弱的灵力均匀覆盖在手掌表面,去推动一个标注了刻度、对灵力反应敏感的特制水晶滑块。
滑块移动的距离和稳定性,直接反映了灵力输出的平稳性和控制精度。
孩子们轮流上前。
王小明深吸一口气,手掌泛着红光,猛地按在滑块上,“嗖——”滑块猛地向前冲了一大段,但轨迹歪歪扭扭,最后差点翻倒。
“灵力输出太猛,控制不稳。”李老师点评道。
张浩则显得从容许多,无形的念动力包裹着手掌,平稳地推出,滑块匀速前进了不短的距离,虽然末尾稍有晃动,但已是目前最好的成绩。他得意地瞥了婷婷一眼。
李小雅手掌覆盖着一层薄薄的火灵力,小心翼翼地推出,滑块平稳移动,距离中等,但非常稳定。“很好,李小雅,控制得很精细。”李老师赞许道。
轮到周婷婷了。
她走到仪器前,看着那晶莹的滑块。
她需要模拟出感气境一层那微弱且不稳定的灵力输出。
这比让她精确控制力量更难——就像让一个书法大师刻意写出歪歪扭扭的孩童字迹。
她伸出小手,调动起那被自己压制到极点的微弱灵力,努力让它显得“生涩”且“波动”。手掌接触滑块的瞬间,她“努力”地推动。
只见那水晶滑块,开始以一种极其缓慢、并且时不时还会往回“秃噜”一下的速度,颤颤巍巍、走走停停地向前移动。那样子,像极了初学者无法维持稳定输出的表现。
周围有孩子忍不住发出低低的窃笑。张浩更是毫不掩饰地撇了撇嘴。
婷婷的小脸也适时地憋得有点红,看起来像是在用尽全力。
最终,滑块停在了距离起点很近的一个刻度上,是所有孩子中成绩最差的一个。
李老师看着这个结果,又看了看婷婷那“沮丧”和“费力”的小模样,心中那点因为实战课而升起的疑惑消散了不少。
看来,这孩子确实是基础薄弱,实战课的表现,可能更多是依赖于某种天生的直觉或者……真的只是运气好。
“没关系,周婷婷,回去多加练习,从最基础的灵力稳定训练开始。”李老师温和地安慰道。
婷婷低着头,轻轻“嗯”了一声,走回自己的座位。只有她自己知道,刚才那一番“表演”,比让她直接推动滑块到终点难多了。
李小雅立刻凑过来,小声打气:“婷婷别在意,你实战那么厉害,灵力慢慢练肯定能跟上!”
放学回家的校车上,婷婷靠着车窗,看着外面飞速掠过的街景。
隐藏实力并不轻松,有时甚至会引来误解和轻视。
但她想起周泽哥哥的沉默守护和渊寂叔叔别扭的关心,想起妈妈期望她能过上普通生活的眼神,便觉得这一切都是值得的。
她摸了摸手腕上冰凉的链子,感受着书包夹层里那块毫无反应的木符,心里踏实而温暖。
就在校车即将到达婷婷的下车点时,坐在前排的张浩,似乎是为了挽回白天在婷婷那里丢掉的面子,故意用不小的声音对同伴说:“周末我爸爸要带我去城外的初级训练场实地演练,那里可是要用真本事的,不像在学校,光靠运气可不行。”
他的目光意有所指地扫过后排的婷婷。
婷婷像是没听见,平静地站起身,对李小雅挥挥手:“小雅,明天见。”
“明天见,婷婷!”
车停下,婷婷跳下车,夕阳将她的影子拉得长长的。
她回头看了一眼缓缓驶离的校车,目光平静。
真本事么?她有的。
只是现在,还不是拿出来的时候。
她抬起头,看向蚀窟的方向,脚步轻快地向那个真正属于她的、无需隐藏的地方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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