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藏锋谷的那天下着小雨，细密的雨丝打在青石板上，溅起细碎的水花。林墨背着归雁剑，苏轻烟提着装有云雾茶的木箱，两人并肩走在谷口的栈道上，身后是墨尘和白泽挥手的身影，渐渐消失在烟雨里。
“到了江南，第一桩事就是去看油菜花。”苏轻烟的裙摆沾了些雨珠，却丝毫不影响她的兴致，“我听人说，江南的油菜花能开成金色的海，风一吹，能晃花人的眼。”
林墨笑着点头：“再去尝尝你说的龙井茶，听说明前的茶最是清甜。”他侧头看她，雨丝落在她的发梢，像缀了层细碎的珍珠，“只是这雨，怕是要一路跟着我们到江南了。”
果然，一路南下，雨就没停过。从官道到水路，他们弃了马，雇了艘乌篷船，沿着运河往江南去。船娘摇着橹，咿呀的水声伴着雨打船篷的轻响，倒别有一番韵味。
苏轻烟靠在船窗边，看着两岸掠过的白墙黑瓦，忽然指着远处的一座石桥：“你看，那桥栏上刻着莲花呢，和烟雨楼分舵门口的一模一样。”
林墨顺着她指的方向望去，石桥古朴，桥洞下泊着几艘渔船，渔翁披着蓑衣在船头垂钓，像幅水墨画。他忽然想起什么，从行囊里取出个油纸包，打开是几块桂花糕，正是白泽临行前塞给他的。
“尝尝？”他递过去一块，“白泽的手艺倒是精进了。”
苏轻烟咬了一口，甜香混着桂花香在舌尖散开，她眉眼弯弯：“等我们安顿好了，就托人给他们捎封信，说我们平安到了。”
船行三日，终于到了江南的地界。烟雨楼的分舵设在一座临水的宅院里，青瓦粉墙，院门口挂着个小小的酒旗，上面写着“烟雨”二字。分舵的管事早已接到消息，候在门口迎接，见了苏轻烟，恭敬地行礼：“楼主，您可算来了。”
进了院子，迎面是个小小的天井，角落里种着株芭蕉，雨打芭蕉的声音淅淅沥沥，格外悦耳。管事引着他们去看住处，房间收拾得干净雅致，窗台上摆着盆兰草，推开窗就能看到运河里往来的船只。
“这里比京城热闹，却不嘈杂。”林墨站在窗前，看着水面上漂着的荷叶，“倒真是个安生的地方。”
“可不是嘛。”苏轻烟打开木箱，将云雾茶分装在瓷罐里，“以后这里就是我们的家了。”
傍晚时分，雨终于停了。夕阳透过云层，在水面上洒下金辉。林墨提着归雁剑，苏轻烟拿着柄油纸伞，沿着运河边的石板路散步。
岸边的茶馆里传来评弹的琵琶声，软糯的吴语伴着琴声，听得人心头发软。几个孩童在巷口追逐嬉闹，手里拿着刚买的糖画，笑声清脆。
“你看那糖画人，手艺真好。”苏轻烟拉着林墨的袖子，指着巷口的糖画摊，“我要个兔子的。”
林墨笑着付了钱，看着糖画师傅用糖稀勾勒出一只蹦跳的兔子，递到苏轻烟手里。她举着糖画，像个孩子似的舔了一口，糖丝沾在嘴角，被林墨伸手轻轻抹去。
苏轻烟脸颊微红，偏过头去，却被他轻轻握住了手。他的手掌宽大而温暖，将她的手完全包裹住。
“轻烟，”林墨的声音很轻，像怕惊扰了这江南的宁静，“等过了这阵，我们就成婚吧。”
苏轻烟没有回头，却轻轻“嗯”了一声，指尖在他掌心轻轻蜷缩了一下。
暮色渐浓，两岸的灯笼次第亮起，映在水里，碎成一片晃动的光斑。归雁剑在林墨腰间轻轻作响，像是在为这温柔的夜色伴奏。
他知道，那些刀光剑影的日子或许并未完全远去，但此刻，握着身边人的手，听着这江南的雨，便觉得什么都不怕了。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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