迷雾沼泽深处,一处被天然毒瘴和幻阵双重遮蔽的隐秘洞府内,暂时隔绝了外界的纷扰与杀机。
洞府中央,林昊盘膝而坐,双目微阖,周身气息沉凝。
与花千影一战留下的伤势尚未完全痊愈,但体内那枚吞噬了部分金丹本源后愈发凝实的金丹雏形,却如同一个永不停歇的熔炉,自行运转,不断炼化着残余的异种能量,滋养着受损的经脉与肉身。
他的气息,已然达到了筑基期的真正巅峰,浑厚磅礴,距离那金丹大道,似乎只隔着一层薄薄的窗户纸。
蓝彩蝶坐在他对面,依旧是那副慵懒中带着疏离的模样,只是偶尔落在林昊身上的目光,少了几分最初的审视与交易般的冷静,多了一丝难以言喻的复杂。
“开始吧。”林昊睁开眼,目光平静地看向蓝彩蝶。
连续几次的双修疗毒,两人之间已经形成了一种无需多言的默契。
蓝彩蝶轻轻“嗯”了一声,伸出纤纤玉手。
她的指尖依旧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冰凉,那是玄阴寒毒根植于金丹深处,难以彻底祛除的体现。
但当她的指尖即将触碰到林昊的手腕,引导阴阳之气交汇时,那细微的、几乎不可察觉的颤抖,却再次出现了。
这一次,林昊清晰地感知到了。
不仅仅是手指的微颤,还有在她低垂的眼睫下,那一闪而过的,绝非因为寒毒发作而产生的……慌乱?
林昊没有点破,只是依言调动起丹田内精纯的九阳真气,化作一股温和而磅礴的暖流,顺着两人接触的经脉,缓缓渡入蓝彩蝶体内。
熟悉的流程再次上演。
至阳之气如同初升的朝阳,涌入那片被玄冰覆盖的经脉与金丹。
沉寂的玄阴寒毒立刻被激发,化作无数细小的冰针寒流,疯狂地扑向阳刚之气,试图将其冻结、湮灭。
剧烈的冲突在蓝彩蝶体内爆发,她的身体瞬间绷紧,额角渗出细密的冷汗,嘴唇失去血色,指尖的冰凉骤然加剧,甚至凝结出一层薄薄的白霜。
这是每次疗毒必经的痛苦,阴阳本质的冲突,如同将人置于冰火两重天。
林昊心神高度集中,小心翼翼地操控着九阳真气的强度与流向,既要保证能有效中和、化解寒毒,又不能过于刚猛,以免损伤蓝彩蝶本就脆弱的经脉和金丹。
他的神识与蓝彩蝶的部分神识在能量交汇处紧密相连,共同引导着这场凶险的“战争”。
然而,与以往不同的是,在这次疗毒的过程中,林昊敏锐地察觉到,蓝彩蝶的精神波动不再像最初那样,是一片冰冷死寂的荒原,或者仅有因痛苦而产生的涟漪。
当他的九阳真气以一种巧妙的方式,化解了一处盘踞许久的寒毒淤积点时,他清晰地“听”到了蓝彩蝶神识中传来的一声极轻的、如同冰层碎裂般的松快叹息。
当一股较为凶猛的寒毒反扑,让他不得不加强阳气输出,导致蓝彩蝶闷哼出声时,他不仅感受到了她的痛苦,更捕捉到了一丝……依赖?
仿佛在无尽的冰冷黑暗中,本能地抓住唯一的热源。
更让林昊心神微震的是,在两人神识交织的最深处,一些不属于他、也不属于当前疗毒过程的零星画面,不受控制地从蓝彩蝶那边流淌过来——
那是一个雨夜,年轻的蓝彩蝶不顾师长劝阻,满脸决绝地守在一个丹炉前,炉火映照着她苍白却坚定的脸……随后是丹药将成时诡异的反噬,极寒之气爆发,将她吞没……最后,是一个模糊的男子身影,在看到她身中无解寒毒后,那逐渐变得冷漠、乃至嫌弃退缩的眼神……
这些画面一闪而逝,带着刻骨铭心的冰冷与失望,迅速被蓝彩蝶强行压下、封锁。
林昊心中了然。
这便是她身中玄阴寒毒的根源,也是她心防如此厚重,变得亦正亦邪、难以接近的原因。
被最重要的人背叛、舍弃,这种伤害,远比寒毒本身更蚀骨。
他似乎有些明白,她指尖那不易察觉的颤抖源于何处。
那不仅仅是对疗毒过程的紧张,更是内心深处,对再次敞开一丝心扉、产生信任和依赖的……恐惧。
漫长的疗毒过程终于接近尾声。
大部分的寒毒被暂时压制、化解,蓝彩蝶体内的阴寒之气消退大半,苍白的脸颊恢复了些许红润,甚至比之前几次疗毒后的效果更好。
她缓缓收回手,习惯性地想要维持那份疏离与冷漠,但微微急促的呼吸和不敢与林昊对视的眼神,却暴露了她内心的不平静。
“这次……效果不错。”她低声说道,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沙哑。
“嗯。”林昊点头,没有多问关于那些记忆碎片的事,只是平静地陈述,“你体内的寒毒,根源在于金丹。下次或许可以尝试引导更多阳气,冲击金丹核心处的寒毒本源。”
蓝彩蝶沉默了一下,才轻轻“嗯”了一声。
若是以前,对于这种涉及金丹本源的冒险提议,她必然会极度警惕,反复权衡。
但此刻,她发现自己内心深处,竟然没有升起太多的抗拒。
她抬起头,终于看向林昊,那双慵懒的眸子深处,冰层似乎融化了一角,流露出一种连她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柔和与……信任。
“谢谢。”这两个字很轻,却重逾千斤。不再仅仅是对于交易的认可,更像是对他方才没有追问、没有借此探究她伤疤的一种回应。
林昊看着她眼中那细微的变化,心中微微一动。
他知道,这位毒医仙子心中那堵冰墙,已经开始松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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