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二柱的灵气稻穗在茧居窗棂上打了个慵懒的卷时，正望着石磨旁打翻的药罐。晨露沾湿了他道袍的下摆，昨夜替禾心修补剑穗时留下的雷火灼痕在晨光中泛着淡金，像极了他此刻混沌的灵脉——明明刚用完李寡妇的粟米糕，心口却空落落的，像缺了半截未编完的稻穗灯笼。
“早上也不知道发泄什么。”他的低语惊飞了停在药锄上的知更雀，掌心的稻穗突然指向灵田方向——虎娃正举着新炼的“晨光剑穗”劈砍晨雾，穗尖的雷光却比平日慢了三分，像在等他说些什么。
李寡妇的擀面杖在灶台前顿了顿，望着陈二柱踢到石磨的脚尖，悄悄在新煎的糖粥里多撒了把“醒神稻”。米粒在沸汤中跳成小太阳，每颗都缠着她凌晨替他缝补道袍时，藏在针脚里的“别闷着”咒纹；王大爷的火铳喷出“晨醒稻烟”，烟圈在茧居梁上凝成他儿时编的第一顶草帽，帽檐的稻穗阴影恰好落在陈二柱发顶的霜色上。
秋生的《青囊真解》摊开在石桌上，“晨息篇”新页上，陈二柱的灵气轨迹被绘成蜷曲的稻穗，每道褶皱都标着“未泄之郁”。书页间夹着片“晓光叶”，叶脉自动流转着方才的场景：虎娃在灵田埂上捡了三颗最饱满的露水稻，偷偷放在他药箱底层，稻壳上刻着极小的“柱哥笑”。
“柱哥的发泄，该是给稻穗梳晨露。”虎娃的雷火灵气突然裹住他的腰，带着他掠过石磨，脚尖轻点处，晒谷场上的稻壳自动拼成“去灵田”的字样。灵田中央的纳气鼎飘着新汲的山泉水，鼎身上的剑痕与稻穗纹在晨露中发亮，每道痕里都嵌着粒发光的朝露——那是禾心用禾纹灵气凝的“解闷露”，专化晨间无名的郁气。
陈二柱望着自己在鼎中的倒影，发现袖口不知何时被虎娃用雷火绣了串小稻穗，穗尖缀着晨露，像极了少年十二岁时，偷偷在他道袍上绣的“柱哥平安”。灵气稻穗在掌心凝成小药锄，锄头把上的“柱哥”二字被晨露洗得发亮，缺了的笔画里，竟填着虎娃的雷火与禾心的禾纹。
“昨晚禾心说，”虎娃的剑尖挑起鼎中朝露，雷光将水珠炸成七彩光蝶，绕着陈二柱打转，“你半夜爬起来给每株稻穗系‘防露符’，却把自己的护腕咒漏了。”他忽然扯开陈二柱的袖口，露出腕间淡青的咒痕，那是三日前替村民挡下邪祟时留下的，“稻穗有晨露就够了，你得有——”少年的耳尖发红，雷火灵气在虚空中写出“有我”。
赤阳教的“晨闷蝶”在此时掠过，却在触及灵田的稻香时，翅膀上的邪纹被晨露溶成透明。陈二柱的灵脉突然传来阵暖意，那是禾心的禾纹灵气顺着防露符涌入，将他紊乱的灵脉根须轻轻理顺。少女的声音从雾隐山方向飘来，带着晨雾的清冽：“柱哥的发泄，该是让我们替你梳灵脉，像你当年哄我睡那样。”
暮色降临时？不，此刻是晨光熹微。李寡妇端来的糖粥冒着热气，粥面上的醒神稻跳成虎娃舞剑的模样，每粒米都映着陈二柱替他温药的场景；王大爷的火铳声变成了舒缓的晨钟，每声都带着“舒展”的咒纹，震得他腕间的咒痕渐渐淡去；秋生指着《青囊真解》新插图，画中陈二柱坐在灵田埂上，虎娃和禾心用晨露替他梳理稻穗般的灵脉，背景是李寡妇的灶台、王大爷的火铳，还有每株稻穗尖上悬着的“早安”光珠。
“柱哥，”虎娃忽然举着颗露水稻凑到他唇边，雷光将稻壳映得透亮，“秋生哥说，这叫‘晨露泄怀’。”陈二柱笑着咬下米粒，清甜在舌尖炸开，混着虎娃的雷火暖意与禾心的禾纹清香，竟尝出了老娘当年熬的糖稻粥味道。他摸出用晨露和两人灵气共炼的“稻晨佩”，佩面上的朝露与稻穗间，嵌着无数细小的光粒，正是方才虎娃的笑、禾心的咒所化。
山风掠过，带来糖粥的甜香和稻晨佩的清响。陈二柱忽然指着灵田惊呼：“晨露在稻穗尖结字！”虎娃望去，看见每株穗尖的朝露都凝着极小的“安”字，在晨光中轻轻摇晃，像极了陈二柱教他写的第一个字。他忽然明白，所谓“不知道发泄什么”，不过是灵脉在晨光里贪念着这片刻的安宁——当身边有人用稻香、雷光、禾纹替你填满空落，连无名的郁气，都会化作护田的晨露。
赤阳教的残咒在晨雾中消散时，陈二柱正望着虎娃和禾心在灵田追逐光蝶。少年的剑穗扫过晨露，少女的禾纹灵气接住水珠，在虚空中拼出“柱哥早安”。他忽然懂得，这世间最温柔的发泄，从来不是挥剑斩向虚无，而是让在乎的人，用晨露替你洗去灵脉的尘埃，用稻香填满生活的缝隙。当风掠过灵田，新穗的朝露滴落，每一声轻响都是对晨光的回答：无需刻意发泄，因为被人放在心尖上的日子，本身就是最好的治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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