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表的震动还没停，星玄已经知道它要干啥了。
穿越程序加载到百分之九十八的时候，他顺手把测试池里那滴灰白色液体抽进手臂经脉。这玩意儿是拿怨念残片炼出来的净化媒介，理论上能抗阴气腐蚀，现在正好试试成色。
灵汐抱着小树布偶缩在他肩头，星砂斗篷自动撑开一层微光，像贴了层防窥膜。她小脸皱成一团：“臭，好臭，比三千年前那场葬礼还臭。”
话音刚落，眼前白光一闪，脚底触感从金属地变成了泥地。
腐臭味直接糊脸上。
不是尸体烂透的那种酸臭，是混合着纸灰、霉味和一点点血腥气的怪味，像是有人把黄符烧了一半又泡进污水。星玄鼻腔一刺，差点打喷嚏。他抬眼就看见镇子外头火光冲天，一个穿道袍的老头正拿着桃木剑跟一具蹦跶的尸体过招。
那尸体穿着清朝官服，蹦一下，纸灰从袖口飘出来。
“跳尸？”星玄眯眼，“还挺正宗。”
灵汐耳朵一抖，突然伸手一指：“星星，那边！”
他顺着看去，毛小方挥剑斩下尸头的瞬间，影子投在墙上——那影子没跟着动，反而缓缓转了个方向，嘴角咧开，裂到耳根。
“……这操作熟啊。”星玄低声道，“影子比人快一步，典型的尸毒侵蚀前兆。”
他刚想动，灵汐已经从他肩头滑下来，赤脚踩在泥地上，星砂斗篷一卷，洒出一圈细沙，在他们周围形成半透明屏障。
“抗性拉满。”星玄活动手腕，体内那滴净化媒介开始发热，像喝了口冰镇可乐后胃里冒泡，“既然来了，就干到底。”
火光那边，毛小方收剑入鞘，从怀里摸出张符纸，往尸头上一贴，尸体瞬间焦黑，缩成一团。他转身就走，脚步沉稳，但星玄看得清楚——他右脚落地时，脚印比左脚深了半寸，明显是发力不均。
“伤了。”星玄判断，“要么是上次斗尸留的旧伤，要么……已经被蹭到了。”
灵汐哼起小调，指尖一挑，几粒星辰碎屑飘向空中，轻轻一炸，化作点点荧光，顺着风飘向镇子深处。
“我在找‘想赢的心’。”她奶声奶气，“结果捡到一堆‘怕死的心’。”
星玄点头，从怀表里掏出个密封袋，倒出几粒泛黄的糯米和一段墨斗线。这些是上次世界留下的驱邪物，被灵泉泡过，表面泛着淡淡金光。
“正好。”他把糯米重新装好，“送礼要送到位。”
两人一前一后走进镇子，刚到村口，就撞上个提灯笼的年轻后生。
小伙子穿着粗布短打，腰间别着把桃木短剑，眼神愣愣的，一看就是刚入门的菜鸟徒弟。
“你们是谁？”他拦住去路，手按在剑柄上，“这会儿别进村，刚出事。”
星玄没说话，直接把糯米袋递过去。
小伙子一愣：“这是……驱邪米？”
“泡过灵泉的。”星玄淡淡道，“能抗阴气，嚼两粒，嘴里不发苦。”
小伙子将信将疑接过，打开一闻，眼睛突然亮了：“这米……有阳气！”
“你叫钟邦吧？”灵汐突然蹦出来，仰头看着他，“大哥哥，今晚别去后山，臭东西想咬你脖子。”
钟邦一愣，手一抖，灯笼差点掉地上：“你……你怎么知道我要去后山？”
“我梦见的。”灵汐眨眨眼，“你穿着湿衣服回来，头发里夹着黑虫，还啃了一口符纸。”
钟邦脸色唰地白了：“我……我就是昨天淋了雨，顺路去山神庙躲了会儿……可我没啃符纸啊！”
星玄不动声色，心里却记下一条：尸毒已经开始影响记忆了。
他正要开口，远处传来脚步声。
毛小方来了。
老头走得不快，道袍下摆沾着泥，手里拎着桃木剑，眼神锐利得像刀片。他扫了星玄一眼，又看灵汐，最后落在钟邦手里的糯米袋上。
“这米，哪来的？”
“我们带来的。”星玄答得干脆，“经过特殊处理，能中和阴气。”
毛小方眯眼：“你们是道士？”
“游方的。”星玄没承认也没否认，“听说任家镇闹尸，过来看看。”
“不是闹尸。”毛小方声音冷了，“是死人爬起来咬人。衙役死了三个，最后一个临死前说……嘴里全是符纸碎屑。”
星玄心头一跳。
和白的线报对上了。
这不是普通跳尸，是能破符的变异尸。
他正要再问，怀表突然在掌心发烫。
系统提示弹了出来：
【新任务发布】
【目标：让钟邦不变僵尸，保持人性】
【时限：72小时】
【奖励：900积分】
星玄眼皮一跳。
任务目标明确，但没说怎么变、啥时候变。这种模糊任务最麻烦，往往意味着危机已经埋进日常了。
他不动声色收起怀表，看向毛小方：“道长，您昨晚可曾受伤？”
老头一怔：“你什么意思？”
“您走路右脚发力多，左肩微沉，像是受过撞击。”星玄指了指他道袍下摆，“泥点分布不对称，说明左脚落地不稳。再加上……您影子刚才转头了。”
毛小方瞳孔一缩，猛地后退半步，桃木剑横在胸前。
“你到底是谁！”
“能看见别人看不见的东西。”星玄没退，“也能治别人治不了的病。您这叫尸毒入络，再拖两天，影子就能自己走路了。”
钟邦听得一愣一愣的：“师父，他说的……好像有点道理。”
毛小方死死盯着星玄，忽然冷笑：“你以为我会信这种鬼话？”
“不信也得信。”灵汐突然插嘴，小手一指镇东头那间老宅，“你看你道袍的影子。”
毛小方下意识低头。
月光下，他的影子静静趴在地上，一动不动。
可就在他们注视的瞬间——
那影子的头，缓缓抬了起来。
脖子发出“咔”的一声，像是生锈的齿轮强行转动。
毛小方脸色变了。
他猛地一剑劈向自己影子。
桃木剑斩空，地面只留下一道焦痕。
影子恢复正常，仿佛刚才什么都没发生。
“……你什么时候发现的？”他声音沙哑。
“从你第一剑斩尸开始。”星玄说，“正常人影子不会滞后，更不会自己动。你已经被蹭到了，只是还没发作。”
钟邦慌了：“师父！那怎么办？！”
“不难治。”星玄从怀表里取出个小玉瓶，倒出一滴无色液体，“这是用阴气提炼的净化剂，能暂时压制尸毒蔓延。但治标不治本，得找到源头。”
毛小方盯着那滴液体：“你哪来的这东西？”
“实验做的。”星玄说得轻巧，“跨位面能量转化副产品，顺便拿怨念残片调了调口味。”
钟邦听得云里雾里：“啥……啥玩意儿？”
灵汐凑过去，小声说：“就是拿鬼气煮的凉茶，喝了不闹肚子。”
毛小方沉默片刻，终于伸手接过玉瓶：“你说能治，那就试试。”
他拔开塞子，仰头喝下。
刹那间，他全身一震，冷汗直冒，像是被冰水从头浇下。
“这……这是……”
“排毒反应。”星玄盯着他脖颈，“看，黑线在退。”
果然，他左颈处一道淡黑色纹路正缓缓消退。
毛小方喘了口气，眼神复杂地看着星玄：“你到底是什么人？”
“过路的。”星玄没多说，“现在问题不是我，是钟邦。”
他转向钟邦，目光锐利：“你最近有没有觉得乏力、口干、晚上睡不着？”
钟邦挠头：“有点……我还以为是练功太累。”
“不是累。”灵汐突然抬头，小手一指他后颈，“你看他衣领下面。”
星玄凑近一看——
钟邦后颈有两点红斑，像是蚊子咬的，但形状对称，边缘发青。
尸毒咬痕。
“你被蹭到了。”星玄沉声，“就在昨天躲雨的时候。”
钟邦脸色煞白：“我……我怎么会……”
“别慌。”星玄按住他肩膀，“才刚开始，还能压住。但你得答应我三件事。”
“你说！”
“第一，今晚别出门。”
“第二，别碰符纸、朱砂这些驱邪物。”
“第三……”他顿了顿，“别让任何人知道你被咬了，包括你师父。”
毛小方眉头一皱：“为什么？”
“因为尸毒怕阳气，更怕‘被发现’。”星玄盯着他，“一旦被人知道，心理压力会加速侵蚀。你现在告诉他，等于催他变尸。”
毛小方沉默。
钟邦咬牙：“我……我听你的。”
星玄点头，正要说话，灵汐突然浑身一僵。
她小手猛地指向镇东老宅屋顶——
一道黑影正趴在瓦片上，头歪得不像活人，脖子以诡异角度扭着，正盯着钟邦。
“它来找你了。”灵汐声音发颤，“穿道袍的，但它不是人。”
星玄抬头，眯眼望去。
月光下，那东西缓缓直起身子，道袍破烂，露出干枯的皮肉。
最诡异的是——
它手里，拎着一件和毛小方一模一样的道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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