墟城那残破而巍峨的轮廓近在眼前，希望仿佛触手可及。然而，城墙外那如同潮水般涌动、散发着令人窒息气息的天魔群，却像是一道冰冷残酷的现实壁垒，横亘在希望之前。
望着那密密麻麻、其中不乏气息堪比甚至超越之前那魔将存在的天魔，队伍中刚刚因抵达目标而升起的一丝振奋，迅速被巨大的压力所取代。就连铁岩这般悍勇之人，脸色也凝重得能滴出水来。
“硬闯是死路一条。”冰魄仙子声音清冷，打破了令人窒息的沉默，“我们这点人，投入其中，连个浪花都掀不起来。”
道一没有说话，他比其他人更能感受到那片区域的恐怖。除了数量庞大的天魔，他还隐隐察觉到，墟城外围那片区域的空间结构极其不稳定，隐藏着无数细碎的空间裂缝和能量乱流，贸然闯入，就算能暂时抵挡天魔，也极易被混乱的空间之力撕碎。
他并非鲁莽之人。从决定远征墟城开始，他就明白这绝非一场能够硬碰硬的战斗。灵界近千大乘被送入此地，他们一路行来，除了铁岩营地这寥寥数人，竟再未遇到其他任何成建制的幸存者。
这本身就说明了此地是何等广袤与凶险，也意味着任何幸存下来的个体或团体，都绝非易与之辈，要么如他们一般找到了相对安全的据点苟延残喘，要么……就已经化为了城外那些天魔的一部分。
“我们并非要杀光它们。”道一终于开口，声音沉稳，将众人的注意力吸引过来，“我们的目标是进入墟城。硬闯不行，便只能智取。”
他摊开手掌，那枚指引方向的阵盘静静悬浮，与远处墟城的光膜隐隐呼应。
“此阵盘乃玄通真人所留信物，与墟城必有渊源。它能指引方向，削弱环境压制，或许……也能为我们打开一条通往城内的‘捷径’。”道一目光锐利，分析着可能性，“关键在于，如何在不惊动大部分天魔的情况下，接近到足以让阵盘发挥作用的位置。”
他蹲下身，以指为笔，引动一丝煞气，在坚硬的地面上勾勒出简略的地图。
“看这里，”他指着地图上墟城外围的一个区域，那里天魔的分布似乎相对稀疏一些，而且地形较为复杂，有许多巨大的残骸和扭曲的岩层可以作为掩体，“我们从侧翼迂回，借助这些掩体潜行靠近。阵盘的秩序领域能最大程度掩盖我们的气息，只要不主动爆发大规模战斗，应该能避开绝大多数天魔的感知。”
“但靠近之后呢？”一位队员忍不住问道，“就算到了城墙下，我们怎么进去？那光膜看起来可不简单。”
“这就是关键。”道一点头，“抵达预定位置后，我会全力催动阵盘，尝试与墟城护城光膜建立联系。若能成功，或许能打开一个临时通道。若不能……”他顿了顿，目光扫过众人，“我们立刻撤离，绝不恋战。”
“撤离路线规划好了吗？”铁岩沉声问道，这是关乎生死的大事。
“有。”道一在地图上划出一条曲折的线路，“来时我们经过的那片‘刀山’，煞气冲天，能量紊乱，天魔一般不愿靠近，可以作为第一撤退点。若情况危急，我会动用底牌，为大家断后，你们无需管我，全力撤回铁岩营地汇合。”
他语气平静，仿佛在说一件与己无关的事情。众人闻言，心中皆是一震。道一口中的“底牌”，必然是他珍藏的外界丹药符箓，或是某种代价巨大的秘术。他这是做好了牺牲自己，保全大家的准备。
“不行！”铁岩断然拒绝，“要撤一起撤！”
“道一道友，我们既然一同前来，自当共进退。”冰魄也坚定地说道。
道一看着他们，心中微暖，但态度依旧坚决：“我自有保命手段，比你们更有把握脱身。记住，保存有生力量，才是最重要的。若我未能及时返回，营地便交由铁岩兄和冰魄道友主持，继续寻找生机。”
他这是将最坏的情况都考虑了进去。
见道一意志坚定，且安排合情合理，铁岩和冰魄对视一眼，不再多言，只是将这份情谊默默记在心中。
“好！就按道一兄弟说的办！”铁岩重重一拳捶在地上。
计划既定，众人不再犹豫。道一将秩序领域收缩到仅能笼罩九人的最小范围，光芒内敛，如同一个移动的、不起眼的灰色气泡。
他手持阵盘，走在最前，凭借着阵盘对能量流动和天魔分布的微弱感应，小心翼翼地引导着队伍，沿着规划好的迂回路线，向着那片天魔相对稀疏的区域潜行而去。
整个过程，如同在万丈深渊上走钢丝。每一次绕过巨大的残骸，每一次匍匐穿过能量乱流的间隙，众人都屏住呼吸，心跳如擂鼓。近距离感受着那些游荡天魔身上散发出的恐怖威压和疯狂意念，即便是大乘修士，也感到头皮发麻。
有几次，几乎与巡逻的小股天魔擦肩而过，最近时甚至能闻到那污秽能量散发出的腥臭。全靠道一精准的预判和秩序领域完美的气息遮蔽，才有惊无险地避开。
经过长达数个时辰的艰难潜行，众人终于有惊无险地抵达了预定的潜伏位置——一处位于巨大金属舰船残骸下方的凹陷处，距离墟城那斑驳的城墙，已不足千丈！甚至能清晰地看到城墙上那些巨大的爪痕和焦黑的法术轰击痕迹。
到了这里，阵盘的震动变得更加剧烈，指向城墙上某处看似与其他地方并无不同的区域，那里的光膜，似乎……比其他地方要稍微薄弱一丝？
希望，就在眼前。
道一深吸一口气，调整状态，准备进行最关键的一步——沟通墟城光膜！
成败，在此一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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