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瑟瑟的眼睛亮了起来。
“但我有个条件。”
容青凌紧跟着开口。
宁锦也抬头看向容青凌,不知道他脑子里卖的什么药。
只听容青凌声音非常平静地道:“我要你从此以后,都不能再以宁瑟瑟的身份活着。”
容青凌淡淡地道:“自然,你肯定会小心谨慎,为了避开摄政王的追捕,假装自己不是宁瑟瑟。”
“但是这样不够。”
“宁瑟瑟,你这个人要死。”
“死”字被他咬的极其重。
宁锦懂了顾沉墟的意思,假死。
宁瑟瑟这个人从此就在世上死了。
只有一个被迫流浪逃亡的孤女。
宁瑟瑟咬住了唇。
赵氏忍不住,抱住了宁瑟瑟:“我儿,你可知这意味着什么?”
“所有的富贵荣华,你不仅都无法享受了,甚至连自己的户籍都没了。”
“你要去不停奔波,为了躲官兵,为了自己的出路,你甚至只是个这么小的小姑娘。”
“你让做娘的怎么受得了啊,女儿啊,你从小娇生惯养,怎么吃得了这份苦?”
宁瑟瑟的表情被她说的有几分动摇。
容青凌道:“我会给你一份新的户籍,你不必做黑户,只是要离开京城,不能享受过往的荣华富贵,也不能和过去的亲人朋友再见。”
容青凌既然已经提议了此事,自然把该安排的都安排了来彰显自己的贴心。
起码宁锦如果不是在那场大风雪里面听到了容青凌的安排,知道了他的残忍,这段时日,定然会误会成容青凌已经变成了过往那个谦和,让她心动的容青凌。
本来面上露出动摇之色的宁瑟瑟马上就坚定了:“娘,让我去试试吧,我,我觉得姐夫会给我安排好一切的,有姐夫在,肯定会对我好的。”
宁瑟瑟咬唇:“我相信姐姐。”
也不知道是用这样的句式是渴望唤起宁锦的良知,渴望能看在二人是姐妹的份上帮帮她。
还是只是在安慰自己。
赵氏完全没想到是这样的进展,她面如死灰地走了两步,忽然头一晕,直接倒在了地上。
宁瑟瑟立刻扑上去:“娘!娘你怎么了!?”
宁锦轻轻地笑了一声:“如果母亲觉得拖字诀就能把这个事情处理掉,那尽可以晕倒。”
容青凌挑眉。
赵氏果不其然,幽幽地醒了过来。
她用怨恨的眼神看了眼宁锦,死死地拉扯着宁瑟瑟的手腕:“瑟瑟,你看见了吗?这就是你这个姐姐,你觉得他们夫妻俩能给你什么活路?”
“她恨我啊,宁锦恨我夺走了她母亲的地位,怎么可能真心实意地为你好呢?”
宁锦任由赵氏乱叫怒骂,脸上没什么表情,就好似她说的不是他一样。
宁瑟瑟看着自己的母亲:“那母亲,你的这些选择,有一条是对的吗?”
赵氏的脸,那一瞬间,所有表情都消失了。
容青凌道:“瑟瑟先住下来,此事我会安排好,让你先行离开。”
“赵夫人,你如果现在很伤心,那就好好揣摩一番这个感情。”
“如此,后面瑟瑟死了,你也能马上哭出来。”
这么刻薄的话,偏偏赵氏没有任何反驳的能力。
只是她离开的时候,看宁锦的表情有着刻骨的怨毒。
容母也没什么要说的。
只是走的时候,不知是否暗示:“真是见了鬼了,有些人身边一个个出事,是不是自己太瘟了。”
宁锦作为被指桑骂槐的本人,脸上没有丝毫表情。
容青凌一直暗暗地观察着宁锦,见她反应平平,微微好奇:“锦儿,赵氏在府里就是这么对你的?”
赵氏怎么对她的。
容青凌在少年时期不止一次地听过。
因为宁锦每次都欺负了都会找他来哭。
偏偏现在他突然问,说赵氏以前都是这么欺负你的?
不然呢?
宁锦原以为自己选到了全天下最好的夫君,如今才发现,那些好都是镜中花水中月。
根本没什么作用。
男人的心都是握不住的。
“你累了吧,快点休息吧,夫君,”宁锦摆出被说到了伤心事的模样。
容青凌微微一愣,随即反应过来:“我不是故意要戳你的伤心事,只是想到了你吃了这么多的苦,很是心疼,你放心,我以后一定好好对你,在容府,没人敢这么和你大呼小叫。”
宁锦可有可无地笑了下。
她现在就是这般,宛如是海底的月亮,根本捞不上来。
这让容青凌心中有淡淡的焦躁,偏偏那焦躁又因为宁锦一直在身边所以无法显现。
第二天,容青凌一边令人去弄宁家老宅,一边安排自己的婚事,如何让宁瑟瑟能安全假死,脱离此地。
于是容青凌就忙了起来。
宁锦睡了个好觉。
宁瑟瑟本来还想到她这里来做个姐妹感情,互相联系一番,塑料姐妹花也是需要塑料的嘛。
尤其是她做了一个所有人都违背的决定,只有宁锦支持。
所以更加需要宁锦帮忙。
但是宁锦直接让秋云和阿月拦住了。
阿月虽然不得宁锦的信任,又或者说她们都知道宁锦的不信任,偏偏她任劳任怨,一直好好地在做事。
这让本来看她这里也不顺眼那里也不顺眼的秋云都没办法找到借口。
宁锦的身体一日好过一日。
到了晚上,来人通报,说是侯爷有了友人相邀,不回来了。
宁锦本来不知道容青凌那边的友人是谁,可是在房间里闻到了一股熟悉的气息时,顿时就猜到了,兴许那友人,根本是有人安排。
顾沉墟笑眯眯地从床后出来:“怎么,看来夫人猜到了是在下在里面?”
宁锦站在床边不进去,顾沉墟一猜就猜到自己露馅了。
宁锦看着顾沉墟对她伸出手。
于是她将自己的手递了上去。
顾晨刷握住了这双手,马上道:“我觉得很委屈。”
宁锦:“?”
顾沉墟将手抬到了自己的脸上,缓缓摩挲:“我难道是什么浪荡子,又或者专门挖人墙角的变态吗?”
“必须要安排人将你的夫君引走了,才能过来和夫人相会。”
不知道今天发的哪门子神经。
宁锦觉得莫名其妙:“难道不是吗?”
他们之间的交易,相遇,本来就是这样的来往。
宁锦的话让顾沉墟的面色一变。
他冷哼一声:“可是我倒是很好奇,夫人难道就不怕自己被发现吗?”
如果宁锦此时说几句好话,服服软,或者撒撒娇,顾沉墟的嘴巴里也冒不出来这么多难听的词句。
偏偏宁锦的骨头也是硬的。
和容青凌闹得这么难看,服软都是演的。
她原以为和顾沉墟在一起不用演了,二人本来就是这样被世俗不相容的关系。
如今却还要演,凭什么?
“殿下自己送上门来,说着爱,说着喜欢,说着非我不可。”
宁锦脸色冰冷:“如今那些都没了,开始问我怕不怕被发现?”
“我道是殿下从来不关心名声这种东西。”
一下子就被顾沉墟发现她生气了。
宁锦绷紧了身子。
顾沉墟会怎么办,直接动怒吗?反正他们之间的关系就是不对等的。
但是如果顾沉墟升起了,宁锦确定自己能承受顾沉墟的怒火吗?
似乎又有些后悔了,既然决定走到这条路,就应该做好“伺候人”的本分,为什么还这么拿乔?
宁锦拧巴的厉害。
“你自己都没意识到吧,”顾沉墟慢悠悠地道,“如果我完全不在乎你的名声,我又怎么会偷偷前来?”
“我直接将你抢了,天底下的人只会骂女人是狐狸精,却不会对我有半分不满。”
赤裸裸的真相让宁锦的眼圈一红。
她转过头:“所以呢?!”
顾沉墟叹了一口气:“是我的错,我只是想要说,锦儿,你没有懂吗?我在乎你。”
“我知道,你也在乎我。”
宁锦身上的尖刺消失了。
顾沉墟虽然喜欢宁锦,但对于如何跟宁锦相处的更融洽,也是在不停摸索。
他毕竟不是神。
顾沉墟的身上几乎没有所谓的摄政王的冰冷了,在此刻,如同融化了的寒冰。
他将宁锦慢慢地抱到了身上,并未做什么,只是安静地道:“我不会对你做什么,更不会让你在外人的眼光之下,我如今只是想来看看你。”
“你一定会和容青凌和离,相信我。”
“容家困不住你太久,到那时候,……”顾沉墟的话顿住了。
宁锦也有些微的紧张。
什么意思呢?
难道,难道顾沉墟是想要等她和离以后,和她成婚吗?
不,他们说好了,这只是一场交易。
但不知为何,宁锦还是有一点紧张的隐秘的期待。
顾沉墟道:“天高任鸟飞。“
宁锦松了一口气。
虽然自己期待的并没有发生。
不,或者说,自己也不知道自己期待什么。
她还是觉得感恩。
“多谢殿下。”宁锦的声音里面带了一些真情实感的感激。
顾沉墟淡淡的“嗯”了一声。
如他所言,确实没有对宁锦做什么。
仿佛是在外头流失了太多能量,所以过来吸一下宁锦补充一下。
人没过多久,就让她好好休息,自己先行离开。
“喝杯茶再走吧,”宁锦看着他打开窗户,忍不住道。
顾沉墟扭头,宁锦有些不自在:“外面天太寒冷了。”
所以让顾沉墟喝杯茶,作为交易的双方,这也没有任何问题吧。
顾沉墟笑了一下:“不用。”
似乎确定了关系以后,他那种迫切的近乎于兽类的渴望就从身上消失了。
变成了衣冠楚楚的人。
宁锦微微点头,看着他消失在夜色中。
晚上很冷,脚踩在上面有冰冷的嘎吱嘎吱响声。
顾沉墟走得很慢。
白棉跟在左右,有些猜不透顾沉墟心中的想法。
如今看外表,既看不出高兴,也看不出不高兴,反正就是很普通的样子。
方才二人的对话其实白棉也听到了。
就在窗边,他也没故意,反正就是守在门口听到了。
白棉都不敢相信这个温文尔雅的男人是自家王爷。
但是说的话由不得他不相信。
“你在看什么?”顾沉墟问。
白棉可没有乱打量。
但是顾沉墟既然这么问,定然是想要聊聊天。
作为一个贴身近侍,白棉立刻问道:“殿下是不高兴?”
“哪里不高兴?”
白棉:“就是,觉得和您上次那么高兴的模样不同。”
当时刚刚和宋夫人确定了关系。
不对,应该说宋夫人松口了,殿下马上就变了个人一样。
顾沉墟哼笑一声:“那当然,那是一个大突破,自然值得高兴,现在嘛,自然要稳。”
“因为现在若是情绪外露,可是会把好不容易咬钩的鱼儿吓跑的。”
白棉不懂了,如果宋夫人就是鱼的话,那岂不是已经盘中餐了?
那为什么殿下还要说鱼儿咬钩?
“你知道吗?她太单纯了。”
不是褒义的。
也不是贬义的。
就是单纯的陈述。
宁锦看似所有的心机,也就是警惕戒备,在顾沉墟的眼中,和透明人没什么区别。
她渴望着他的爱。
又或者说,一个人的爱。
只是恰好顾沉墟给了她。
但是她有自己的思想和坚持,顾沉墟想要得到那颗心,就必须想办法将那些思想和坚持统统拿掉。
但如果手段太直接残忍,宁锦会成为空心人。
顾沉墟想,自己还是很温柔的,他期盼的是宁锦能够做一个有心却也爱他的人。
不能给他同等的爱,那怎么能够?
“单纯?”白棉揣摩了一下,“殿下的意思是夫人好骗?”
这句话把顾沉墟逗笑了:“嗯,你说的也是一种。”
确实好骗。
宁锦不知道顾沉墟在背后对她设下了这样重的心机。
她睡了一夜,第二天醒来,听说了一件事。
赵氏没了。
没的很仓促。
简直是前脚刚刚从他们容府离开,后脚就没了。
是承受不了宁瑟瑟事情的打击没了?
不对,宁锦心中有淡淡的违和感,赵氏此人,性格无比坚韧。
当初能蛰伏那么多年,一直等宁母去世才上位,就知道性子多狠厉。
如今宁瑟瑟的事情还没有成结局,怎么一下子就没了?
宁锦的表情忍不住猜疑。
然后就听到外面道,瑟瑟小姐回了容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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