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节：星空下的赌约
下午三点的会议室，气氛比预想的要平和。全息沙盘上，原本泾渭分明的“守护者”核心节点与“生命网络”的分布式光点，此刻被一层淡淡的、表示“待定”的琥珀色光晕覆盖。
林晓月抱着胳膊，先发制人：“我想过了，你的‘守护者’AI，可以保留。”
顾云深挑眉，静待下文。
“但它不能是唯一的决策者，”她走到沙盘前，手指轻点，琥珀色光晕流动起来，“它应该是‘生命网络’的超级管理员，一个强大的工具，负责执行算力密集型任务、协调资源、提供最优策略建议。但最终的决策权，必须分散在经过认证的、代表不同群体的‘节点议会’手中。AI提供‘怎么做’的方案，人类决定‘做不做’以及‘为何而做’。”
她看向顾云深，眼神清亮：“就像公司里，我再天才，也不能绕过所有高管和董事会独断专行，对吧？制度比个人更可靠。”
顾云深凝视着沙盘上那套融合了理性与感性的新架构，沉默了片刻。他不得不承认，这个方案在理想状态下，确实比他纯粹的AI中心论更具韧性和道德上的正当性。
“风险在于，‘节点议会’也可能被渗透，或者陷入低效的争论。”他指出关键问题。
“所以我们才需要你那个强大的‘守护者’来做防火墙和效率优化器啊！”林晓月理直气壮，“让它来识别恶意节点，压缩无效讨论时间。我们是让它打工，不是让它当皇帝！”
这个比喻让顾云深眼底闪过一丝几不可查的笑意。他最终缓缓点头：“可以尝试。但需要极其严密的权限设计和应急方案。”
“没问题！”林晓月一拍手，仿佛搞定了一个大项目，“细节交给技术团队去抠。现在，为了庆祝我们达成战略共识……”
她歪头想了想，露出一个狡黠的笑容：“顾总，敢不敢打个赌？”
“赌什么？”
“就赌我们这套‘共生体系’第一次实战演练的表现。”她指着沙盘，“如果我设计的‘生命网络’韧性部分贡献超过51%，就算我赢。反之，你赢。”
“赌注？”
林晓月眼睛弯成了月牙：“我赢了，你陪我去游乐场玩一整天，不准用VIp通道，不准包场，像普通人一样排队，吃冰淇淋，坐过山车坐到吐！”
顾云深：“……” 他想象了一下那个画面，嘴角微微抽搐。“如果你输了呢？”
“那我……”林晓月凑近他，压低声音，带着点恶作剧的意味，“就连续一周，每天亲自给你泡咖啡，保证不往里面加任何‘特别配料’。”
顾云深看着她近在咫尺的、闪着光的眼睛，那里面既有属于科学家的认真，也有属于林晓月的顽皮。他发现自己根本无法拒绝。
“成交。”
中节：太空中的告白
赌约立下后，两人之间的关系似乎悄然破冰，多了一丝难以言喻的默契和……暧昧。但那个关于“基石”往事和匿名警告的疙瘩，依然像根细刺，扎在林晓月心里。
几天后，顾云深以“测试新型深空通讯协议”为由，将她带到了寰宇集团那座新建的、被誉为“离星星最近的地方”的太空观光塔。
观光舱平稳上升，穿透云层，脚下的城市逐渐化作一片璀璨的光海。而当舱体进入位于平流层之上的观景平台时，林晓月还是被眼前的景象震撼得说不出话来。
巨大的环形观景窗毫无遮挡，墨黑色的天鹅绒幕布上，星辰仿佛触手可及，银河如同一条发光的巨川横亘天际，宁静、浩瀚、壮美得令人心悸。
“这view……比我们月球基地的还好。”她喃喃道，扒在玻璃上，像个看到新奇玩具的孩子。
顾云深站在她身后，没有看星空，目光落在她映着星光的侧脸上。“喜欢吗？”
“废话！”林晓月转头，兴奋地说，“这要是开发成旅游项目，得赚多少钱啊！不过得配个更好的餐厅，现在这个简餐不行……”
顾云深无奈地摇了摇头，打断她的商业构想：“带你上来，不是让你做市场调研的。”
他牵起她的手，走到观景台中央。那里没有任何仪器，只有无尽的星空作为背景。
“林晓月，”他唤她的名字，声音在寂静中显得格外清晰低沉，“我知道你心里还有疑问。关于‘基石’，关于我父亲，关于我是否有所隐瞒。”
林晓月的心微微一紧，收起了玩笑的神色。
“有些真相，牵扯太广，知道得越多，可能越危险。我现在无法向你全盘托出，并非不信任，而是……”他斟酌着用词，“是一种保护。但我可以向你保证，我顾云深所做的一切，无论是以寰宇总裁的身份，还是以……你身边这个人的身份，最终的目的，都与你一致——守护你想守护的这个世界，和这个世界里的……你。”
他的话语没有华丽的辞藻，甚至带着资本家式的冷静权衡，但那份克制下的真挚，却比任何甜言蜜语都更有力量。
“无论你是天才科学家沈明薇，还是总想着摸鱼吃火锅的林晓月，我认识的，想守护的，就是这个完整的、矛盾的、独一无二的你。”
星光落在他深邃的眼里，仿佛将整个宇宙的温柔都倾注其中。他低下头，额头轻轻抵住她的，呼吸相闻。
林晓月感觉自己的心脏像是被泡在温热的星河里，酸涩又滚烫。那些疑虑和不安，在这一刻，似乎都被这浩瀚的星空和笨拙却真诚的告白稀释了。
她鼻子发酸，嘴上却不肯认输：“……说这么多，不就是想赖掉游乐场的赌约吗？”
顾云深低低地笑了起来，胸腔震动通过相抵的额头传来。“赌约照旧。”
下节：无声的守护者
从太空塔下来，两人之间的关系明显进入了新的阶段。那种小心翼翼的试探和因理念分歧产生的隔阂，被一种更深层的、经历过坦诚与碰撞后的亲密所取代。
林晓月没有再追问“基石”的往事，她选择相信顾云深此刻的承诺。但她并没有放松警惕，那个匿名警告依然像悬在头顶的达摩克利斯之剑。
她开始暗中利用“晓光”网络的权限和沈明薇的知识库，悄无声息地调查与“基石”草案相关的一切，以及那个神秘男子的身份。她行动极其谨慎，连顾云深都没有察觉。
与此同时，她与顾云深合力推动的“共生防御网络”项目进展迅速。两人分工明确，林晓月主导“生命网络”的伦理架构和分布式算法，顾云深负责“守护者”AI的核心逻辑与安全壁垒。他们在技术细节上依然会有争论，但目标已然一致。
一天深夜，林晓月还在办公室测试一段新的节点共识代码，顾云深端着一杯热牛奶走进来，放在她手边。
“还不休息？”
“马上就好，”林晓月揉了揉发涩的眼睛，“这段代码关乎节点间的信任传递，得确保万无一失。”
顾云深没有离开，而是拉过一把椅子坐在她旁边，看着她屏幕上流动的代码。“这里，”他忽然指向一个参数，“容错阈值可以再放宽0.5%，过于追求完美，反而会影响紧急状态下的响应速度。”
林晓月想了想，点头采纳：“有道理，资本家果然更懂效率和风险的平衡。”
她修改完代码，保存，然后端起牛奶喝了一口，温度刚好。
“喂，顾云深，”她看着窗外城市的灯火，忽然轻声问，“如果……我是说如果，将来某一天，你发现我瞒着你做了某些事情，你会生气吗？”
顾云深侧头看她，目光深邃，仿佛能看进她心底。他沉默了几秒，才缓缓开口：“那要看是什么事，以及……你是否安全。”
这个回答，既不是盲目的包容，也不是严厉的质问，带着他特有的理性和……一种深沉的在意。
林晓月低下头，借着喝牛奶掩饰微微发热的眼眶。
“放心吧，”她再抬头时，已经恢复了那副有点痞气的模样，“我可是要当大佬的女人，惜命得很。”
顾云深伸出手，轻轻擦掉她嘴角的奶渍，动作自然。
“我知道。”
窗内，灯火温暖；窗外，星河无声。在这片浩瀚的宇宙下，两个背负着各自秘密与责任的灵魂，暂时找到了可以相互依偎的港湾，共同等待着未知的、必将到来的风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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