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一章：暗流下的暖阳
汉城的冬日清晨，阳光透过薄雾洒在医院的玻璃窗上，泛起一层层浅金。银珠刚结束夜班，脱下白大褂，揉了揉酸胀的太阳穴。值班室的电视正播放早间新闻：“政府昨日宣布新一轮经济刺激计划，股市连续三周回升，专家认为金融危机最严峻阶段已过去……”播音员的声音平静无波，却让银珠脚步微顿。她想起昨夜阿爸郑汉采的电话：“银珠啊，出版社说我的书销量逆势上涨，真是老天保佑！家里债务也还得差不多了……”金融危机缓和了吗？银珠走到窗边，望向街上渐多的人流——小贩推着餐车吆喝，学生三三两两走过，一切似乎正从萧条中苏醒。但在这看似平静的表面下，某些暗流依旧汹涌。
“郑医生，还没走？”护士长推门进来，递给她一杯热咖啡，“刚收到内科会诊通知，你上个月负责的那个小患者今天出院了，家属想当面谢谢你。”
银珠接过咖啡，暖意渗入掌心。“是那个先天性心脏病的孩子？手术能成功，是团队的努力。”
“是啊，但家属记得是你守了一夜调整用药方案。”护士长感叹道，“现在这样负责任的医生不多了……对了，听说你和朴检察官在交往？”她突然压低声音，眼里闪着八卦的光。
银珠耳根微热，轻抿咖啡掩饰笑意道：“您消息真灵通。”
“全院都传遍啦！朴检察官上次来医院处理医疗纠纷，可是不少人盯着呢。”护士长凑近些，“不过你得当心，我听说朴家是传统世家，他欧妈……”话未说完，银珠的手机响起，屏幕上显示“基正欧巴”。护士长了然地眨眨眼，转身离开。
银珠接通电话，朴基正沉稳的声音传来道：“刚下班？我在医院后门等你，今天周六，哈莫尼说想见见你。”他的语气温和，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绷。银珠想起基正欧巴提起的那个邀约——原本计划下周的家族晚宴，竟提前到了今天。她快速整理思绪道：“好，我马上来。不过怎么突然提前了？”
电话那头沉默片刻：“欧妈从釜山回来了，说想先私下见一面。”银珠心下一沉，前世记忆碎片般闪过：那个总是昂着下巴的贵妇，用挑剔的目光将她从头扫到脚扫视一遍，冷冷道：“你不仅是检察官的妻子，还是家里长子的妻子，不该是抛头露面的职业女性。”这一世，她已是受人尊敬的医生，可命运似乎仍固执地走向某个交点。
“银珠？”朴基正的声音带着关切道，“如果你觉得仓促，我们可以改期。”
“不用。”银珠深吸一口气，对着玻璃窗整理衣领，“我很快到。”挂断电话，她望向窗外——金融危机或许缓和，但生活的风浪从未止息。
到医院后门，朴基正的车已停在路边。他今天穿着深灰色西装，比平日更显正式，见银珠过来，主动下车为她开门。“早餐吃了吗？”他自然地接过她的包，“奶奶催得急，但我们可以先去买点吃的。”
银珠摇头，坐进车内道：“在食堂喝了粥。”她注意到他眼下淡淡的青黑，“你昨晚又熬夜看案卷了？”
“有个受贿案证据链出了纰漏，忙到凌晨。”朴基正启动车子，语气故作轻松，“不过欧妈突然回来，倒是让我省了找借口催你见家长的心思。”
银珠弯起嘴角道：“原来朴检察官也会紧张？”她伸手替他理了理歪斜的领带，“放心，我不会临阵脱逃。”
朴基正握住她的手腕，指尖温热：“我欧妈她……有些守旧。如果说了什么不中听的，别往心里去。”他顿了顿，声音低沉，“在我心里，你就是最好的。”
车窗外的街景飞速后退，银珠望向身旁男人紧绷的侧脸，心头软成一片。金融危机中，他们曾并肩应对家庭压力；如今风雨稍歇，新的考验却已到来。她反手与他十指相扣：“我知道。”
车驶向城北传统韩屋区。路上，朴基正又简单介绍家人：“哈莫尼最近迷上中医，估计要拉着你问半天；阿爸在学校工作，话少但通透；欧妈……”他停顿良久，“她打理家族茶道馆，重视礼数。”银珠静静听着，指尖无意识摩挲衣角——前世，正是这位“重视礼数”的欧妈，在她第一次登门时，因为看着大门虚掩着敲门无人回应，原身银珠就走进去，结果被朴基正的欧妈直接撵出去了。
这时，银珠手机响起，是明元发来的语音消息：“银珠怒那！我和胜美在广藏市场吃早餐，她家铺面租金降了，生意好多了！你说我们要不要也投资个小摊位？”背景音是胜美清脆的笑声道：“明元欧巴别瞎说，银珠姐忙着呢！”
银珠笑着回复语音：“金融危机缓和是好事，但投资要谨慎。胜美，会计师资格证拿到后，可以帮家里做正规账本了。”放下手机，她对朴基正解释：“明元和胜美，好像越来越默契了。”
朴基正点头：“胜美阿爸前天还找我咨询税务问题，说多亏胜美帮忙，家里公司才在破产后又重新恢复。”他语气欣慰，“说起来，他们俩能走到一起，还是你牵的线。”
对话间，车已停在一座传统韩屋前。青瓦白墙，木门虚掩，隐约传来茶香。朴基正深吸一口气，握紧银珠的手：“准备好了吗？”
屋内，一位白发老哈莫尼正坐在暖炕上插花，见他们进来，笑眯眯招手道：“是银珠吧？基正念叨一星期了，快过来让哈莫尼瞧瞧！”她拉着银珠的手左右端详，“嗯，眼神清亮，是个有主意的孩子。我听说你还会针灸？”
银珠忍俊不禁，恭敬行礼：“哈莫尼好，我只是略懂基础。”朴哈莫尼却兴致勃勃翻出本《东医宝鉴》“我这肩膀疼，西医说要做手术，你帮我看看……”一老一少很快聊得热火朝天。朴基正的阿爸朴校长朴圣泰从书房出来，简单问候后便坐下看报，神情温和。银珠稍松一口气——直到茶室门被推开。
一位身着墨绿色韩服的中年女人站在门口，发髻梳得一丝不苟。她目光扫过银珠，最终落在朴基正身上道：“回来了？”声音不高，却让屋内空气一凝。朴基正立即起身：“欧妈，这是银珠。”银珠躬身行礼道：“伯母好。”朴母淡淡点头，走到主位坐下：“听基正说，郑医生是汉城医院的外科的医生？”
银珠谨慎应答道：“只是普通医生，还在成长中。”朴母垂眸斟茶道：“医生忙起来，怕是没时间照顾家庭。基正工作也忙，将来若成家，难道天天吃外卖？”她将茶杯轻推至银珠面前，“朴家的媳妇，总要懂些茶道礼仪。”
朴基正蹙眉道：“欧妈，银珠的工作很受尊重……”朴母抬手打断道：“我自然尊重医生。”她转向银珠，唇角微扬，眼底却无笑意，“听说郑医生阿爸是作家？真是书香门第。不过茶道如人生，需静心慢品——就像女人该以家庭为重。”话音未落，厨房传来碗碟碎裂声。保姆连声道歉，朴母起身时，银珠下意识挽起袖子道：“我来帮忙收拾。”
“不必。”朴母声音骤冷，“朴家的厨房，不是客人的地方。”她瞥了眼银珠的手，“医生的手珍贵，别沾了油污。”
一瞬间，银珠仿佛回到前世那个时候，朴基正的欧妈不分青红皂白就说原身银珠没有家教，把原身银珠撵出去了，相同的语气，相同的目光。她收回手，挺直脊背道：“伯母说的是。不过我在家常帮阿爸做饭，不至于添乱。”朴母脚步微顿，未再言语，转身离去。朴哈莫尼打圆场般拍拍银珠的手：“别理她，她那是嫉妒你能做自己！”
回程车上，朴基正一路沉默。直到医院门口，他才哑声开口道：“对不起，我没想到欧妈会这样……”银珠摇头，望向窗外渐暗的天色：“她只是担心你。”夕阳余晖将云层染成橘红，仿佛金融危机中短暂透出的暖光。她轻声说道：“你看，经济总会复苏，但有些观念需要更长时间改变。”
朴基正轻轻拥住她道：“给我时间，银珠。”他的怀抱温暖踏实，银珠闭上眼，想起今日离开时朴哈莫尼的私语：“基正欧妈年轻时想当画家，却被家族逼着联姻。她不是讨厌你，是讨厌被迫放弃梦想的自己。”
当晚，银珠接到明元电话，背景音是胜美的欢呼：“银珠怒那！我们家排档今天营业额翻倍了！”明元兴奋道，“看来经济真的好转了！对了，你和基正哥见家长顺利吗？”
银珠望向窗外繁星，微微一笑：“有晴有雨，才是人生。”她转移话题，“胜美在旁边？帮我谢谢她送的护手霜——上面贴的‘医生辛苦了’，让我很感动。”
挂电话后，银珠打开日记本，写下：“金融危机渐息，家庭压力稍减，但新的挑战已至。然如医学之路，难关终将攻克。重要的是，身边有可握之手，心中有可守之梦。”笔尖停顿，又添上一行：“真正的独立，不仅是经济，更是意志的坚韧。”
夜色渐深，而明天的太阳，会照常升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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