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总今天还挺关注他们投资部咧，连加班都要亲自监工。
张云舒抬手，想打招呼，却见周淮序长腿阔步，径直往窗边角落工位走去。
沈昭这会儿任务快到尾声，正和小丽在小声聊天。
小丽：“照这进度，今晚地铁估计是赶不上了，昭昭，你待会儿怎么回家？”
沈昭一边看数据，一边回答道：“打车吧。”
小丽：“这么晚了，你男朋友不来接你么？”
沈昭敲键盘的手指停了下。
她跟周淮序，还算是男女朋友么？
“他不会。”
“怎么不会。”
抵达耳际的，是冷淡清冽的男声。
沈昭蓦地一怔，下意识抬眸，对上周淮序淡漠的漆黑瞳孔。
轻落在键盘的手指微微发颤，迅速收回视线，和小丽一同站起身，疏离恭敬道：“周总。”
周淮序垂眸看了她一眼，目光游移到电脑屏幕上，言简意赅给了几句意见，声音不大不小，从后面跟上来的张云舒听见，立时领会到领导中心思想，吩咐下去，加班效率顿时提高好几倍。
本来还有两个小时的工作，半小时后，顺利落地解决。
而这半小时，最如坐针毡的，当属小丽。
老天爷。
谁能来告诉她，为什么加个班，周总还要亲自坐在旁边，目不转睛地盯着她同事啊？！
虽然自己不是被直接监视的那个，但小丽作为一个从小怕老师，长大怕领导的怂怂，她真的好难受啊啊啊！
这跟考试遇上监考老师坐旁边的倒霉程度有什么区别！
被监考老，哦不，被周淮序目不转睛盯着的沈昭，在完成最后一张报表后，关掉电脑，回头看见他，神色一顿，视而不见地拎包走人。
脚步刚踏出，手被牵住。
沈昭皱了下眉，想甩手挣脱。
“又想推开我？”
骨节分明的修长手指温柔地穿过她指缝，他声线平静，却握她更紧。
沈昭动作一僵，紧抿着唇，没有作声。
投资部的同事走的七七八八，但小丽和张云舒还在，前者坐在工位，后者站在走廊，表情一致，目瞪口呆地看着周淮序紧紧牵着一言不发的沈昭，毫无任何尴尬之色地走向电梯厅。
直到两人身影消失。
小丽僵硬地收回视线，不可思议地看向张云舒：“我是不是加班加出幻觉了？”
张云舒赞同点头：“我好像也是。”
小丽：“之前你不是说，昭昭男朋友是陈助理吗？”
张云舒：“如果是被周总挖墙脚，陈助理确实没什么竞争力。”
小丽：“那，有没有一种可能，昭昭的男朋友，从始至终都是周总？”
张云舒：“……”
投资部办公室里，张云舒和小丽面面相觑，久久不能平复震惊。
办公室外，沈昭被周淮序紧紧牵着，从电梯一路到负一层停车场，最后停在黑色宾利车前。
空气安静。
两个人谁也没有看谁，只有手还牢牢扣在一起。
良久，周淮序如深潭的平静眼底，涌动着以往从未有过的暗流，他垂下眸，想开口先解释白天遇见周砚清说的话，倒映在他漆黑瞳孔里的，却是无声落着泪的沈昭。
眼泪在通红的眼眶积聚，凝结成泪，像珍珠，一颗接一颗地滚下。
明显是，已经哭了好一会儿的状态。
周淮序不是第一次看见沈昭哭。
但这是第一次，左胸口像是被撕扯开，比那晚和她争执，听见她说的那句曲解他感情的话，痛意更甚。
此刻的周淮序，并未完全理解到，这种心情的出现意味着什么，而是在很久之后的某一天，在他独自一人再次观看《仲夏夜之梦》时，才迟迟明白，原来在这么早的时间里，他对沈昭的在意，已经超过了自己。
可是那个时候，他的身边，已经没有沈昭了。
当下，比他先开口的，是哭得越来越凶的沈昭。
“周淮序，你为什么总是这样。”
“让我难过，对我说那么多难听的话，又要一次次的靠近我，让我心软，还让我越来越喜欢你。”
“明明是你……是你先和别的女生单独看话剧，你根本不知道我一个人在后面，是抱着怎样的心情看着你的。知道你有难处又怎么样呢，难道当你的女朋友，我连因为在乎你而生气的权利都没有吗？”
眼泪汹涌，沈昭几乎是泣不成声。
周淮序伸出手，想抱住她，不仅被她推开，人又后退两步，离他更远。
“我知道你又会说，我跟你就不可能走到最后。我告诉你，我比你还想保持清醒，可是如果连喜欢自己男朋友都不能放肆的喜欢，那这个恋爱，谈的有什么意义？”
“还有……就算那天晚上，我有几句话伤到你了，可是你说的话，又何尝考虑过我的感受？你不考虑就算了，我把自己哄好，来主动找你，结果呢？你既然已经在考虑分手，就干脆给我个痛快，不要又莫名其妙地做这种让我心软的事！”
分手两个字，让周淮序脸色变了变，将她拉到身前，擦了擦她眼泪，拧眉沉声：
“我没想过分手。”
但沈昭眼泪停不下来，她真的太委屈了。
周淮序根本不知道她有多喜欢他，哪怕再生气难过，可是只要他出现在她面前，她就好开心的。
他根本，没有抱着和她一样的心情在交往。
“你怎么没有说过，你明明……”
控诉的话还未说完，沈昭余光瞥见另一道修长挺拔的身影似闪电般接近他们。
戾气十足。
周凛重重一拳挥过来时，周淮序反应迅速地将沈昭拉到身后，抗下这结结实实的一拳。
当然，周凛这一下，本来就是冲着周淮序来的。
他从纪朝那里听说沈昭今晚加班，刚赶过来，看见的便是方才的那一幕——
他喜欢的女孩儿，在他最敬重的大哥面前，眼泪不停滚落，哭得那样让人心疼。
她对周淮序说的所有话，明明每一句都是伤心透顶的控诉，他不知道周淮序有没有听懂，可是和沈昭认识那么多年的他听懂了。
他听懂了她的每一句控诉之下，其实都是在说，她有多喜欢周淮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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