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启十九年，八月二十五，辰时（上午 7 点至 9 点）。
黑鲨岛的轮廓终于刺破晨雾，出现在海平面上。这座岛屿形似一头蛰伏的黑色巨鲨，东西长约十里，南北宽不足五里，沿岸布满嶙峋的黑色礁石，礁石缝隙间错落分布着十座炮台，像巨鲨露出的獠牙，死死盯着驶来的舰队。
叶青站在 “靖海一号” 的船楼顶端，手里的望远镜几乎贴在眼上，视线掠过每一座炮台，心里忍不住惊叹 —— 松井一郎的防御部署竟如此缜密。十座炮台分东、中、西三段排布：东段三座炮台扼守东侧航道，炮台建在高出海面三丈的礁石平台上，炮口斜指东南，能覆盖东侧海域的每一处角落；中段四座炮台位于岛屿南岸的平缓地带，这里是黑鲨岛的主码头所在地，炮台间距不足百丈，形成交叉火力网，连一只鸟都难以靠近；西段三座炮台则隐藏在西侧的悬崖下方，仅露出半截炮身，若不仔细观察，根本发现不了，显然是为了防备舰队从西侧迂回。每座炮台顶端都架设着两门丈余长的重炮，炮身乌黑发亮，炮口对着海面，炮台下堆积着小山般的火药桶，十几个倭寇正围着火药桶忙碌，有的搬运铅弹，有的擦拭炮身，还有人在炮台边缘插着黑色骷髅旗，风一吹，旗帜猎猎作响，透着一股阴森的杀气。
“大人，这黑鲨岛的防线，比咱们预想的还要严密。” 江玉燕走到船楼旁，看着岛上的炮台，语气里带着一丝凝重，“东段的炮台居高临下，咱们的战船在海面行驶，正好是他们的活靶子；中段的炮台火力密集，想要靠近码头，就得先闯过这四道火力网。”
叶青放下望远镜，指尖在船楼栏杆上轻轻敲击，目光依旧盯着岛上的炮台：“越是严密，越说明松井一郎心虚。他知道咱们有红衣大炮，所以才把炮台建得这么隐蔽、这么密集。不过，再严密的防线，也有弱点。” 他指着东段的三座炮台，“你看，东段炮台建在礁石上，虽然居高临下，但炮台基座都是用礁石堆砌的，不够坚固，咱们的红衣主炮只要命中基座，就能把炮台炸塌；中段炮台虽然密集，却在平坦地带，没有遮挡，咱们的副炮能轻松压制炮台上的倭寇。”
东方不败走到叶青身边，红衣在海风里微微飘动，她的目光扫过西段的悬崖：“西侧的炮台藏得很深，炮口对着西侧航道，要是咱们从西侧迂回，肯定会遭到伏击。不过，现在刮的是东风，咱们的战船从东侧驶来，正好顺风，要是绕到西侧，就得逆风行驶，速度会减慢，反而给了倭寇开火的机会。”
“所以，咱们不绕，就从东侧正面突破。” 叶青语气坚定，“传令下去，‘靖海一号’与‘靖海二号’呈左右梯队，间距两里，单侧 10 门炮对准东段三座炮台；三艘关船退到主战船后方，甲板上的战士做好弓箭准备，一旦有倭寇的小船偷袭，立刻拦截。”
“是！” 传令兵立刻拿起旗号，朝着 “靖海二号” 挥舞。很快，“靖海二号” 调整航向，船帆在东风里鼓得更满，战船缓缓向右侧移动，与 “靖海一号” 保持两里距离，形成左右夹击之势。两侧的 10 门炮同时转向，炮身底部的木轮在甲板的滑轨上轻轻滑动，“嘎吱嘎吱” 的声响在海风里格外清晰。主炮手们半蹲在炮旁，双手扶着炮身，根据了望手的指令微调炮口角度，炮口缓缓抬起，对准东段的炮台；副炮手们则将佛郎机的子铳摆在炮旁，每个子铳都装满了火药和铅弹，火绳早已点燃，火星在风中微微跳动，只待号令。
此时的黑鲨岛东段炮台上，松井一郎正站在最高的 “鲨首台” 顶端，手里握着武士刀，刀身在晨光里泛着冷光。他的副手武田（此前被俘后逃脱，此处修正为另一副手山田）站在一旁，脸色凝重地看着远处的舰队：“首领，那两艘战船就是击溃咱们巡逻舰队的‘靖海一号’和‘靖海二号’，它们的火炮威力极大，咱们的关船根本扛不住一炮。”
松井一郎的眼神冰冷，死死盯着舰队：“我知道。不过，这里不是海面，是黑鲨岛！咱们的炮台建在礁石上，居高临下，他们的战船在海面行驶，根本躲不开咱们的炮弹！传令下去，东段三座炮台瞄准‘靖海一号’，中段四座炮台瞄准‘靖海二号’，西段三座炮台待命，一旦他们绕到西侧，立刻开火！”
“是！” 山田立刻转身，朝着各炮台跑去，声音在海风中传得很远：“首领有令！东段炮台瞄准‘靖海一号’，中段炮台瞄准‘靖海二号’，西段炮台待命！装填火药，准备开火！”
各炮台上的倭寇立刻行动起来，两人一组抬着沉重的铅弹，小心翼翼地放进炮膛；一人拿着长杆，将火药包推进炮膛，再用通条压实；最后一人点燃引信，退到炮台后方，双手捂住耳朵，紧张地盯着海面的舰队。
叶青看着炮台上倭寇忙碌的身影，心里清楚，一场恶战即将开始。他深吸一口气，高声下令：“舵手注意，保持航向，避开礁石！炮手准备，等进入一里射程，听我号令开火！”
舰队继续前进，距离东段炮台越来越近。一里、九里、八里…… 当舰队距离东段炮台只剩七里时，松井一郎猛地挥下武士刀，厉声喊道：“开火！把他们的战船炸沉！”
“轰隆 ——！” 东段三座炮台的六门重炮同时轰鸣，黑色的火药烟柱从炮台顶端升起，像六道黑色的柱子，直冲云霄。六枚铅弹带着刺耳的 “咻咻” 声，在空中划出一道道黑色的弧线，朝着 “靖海一号” 飞来。铅弹的速度极快，转眼就到了战船附近，“咚！” 的一声，一枚铅弹落在 “靖海一号” 左侧的海面上，激起数丈高的水花，海水像瀑布般落在甲板上，冰凉刺骨；另一枚铅弹擦着船帆飞过，帆布被划开一道两尺宽的大口子，绳子断裂的 “啪嗒” 声在甲板上清晰可闻。
“稳住！舵手调整航向，向右偏转！” 叶青高声喊道。舵手立刻转动舵轮，木质齿轮发出 “嘎吱嘎吱” 的巨响，“靖海一号” 在海面上灵活地转向，避开了第三枚直冲船身的铅弹。甲板上的神机营战士们没有丝毫慌乱，有的拿起抹布，擦拭炮身上的海水，防止火药受潮；有的依旧扶着炮身，目光紧盯着炮台，等待开火命令；还有的拿起弓箭，对准海面，防止倭寇的小船偷袭，动作整齐划一，像精密的机器。
与此同时，中段四座炮台的八门重炮也朝着 “靖海二号” 开火。“靖海二号” 的舵手反应迅速，立刻调整航向，避开了大部分炮弹，只有一枚炮弹落在船尾，“轰” 的一声，船尾的栏杆被炸毁，木屑飞溅，两名战士被气浪掀倒，却立刻爬起来，继续坚守岗位。
“还有五里！” 了望手高声汇报，声音里带着一丝紧张。
叶青的目光扫过东段炮台，看到倭寇正在快速装填第二发炮弹，心里暗道：“不能给他们第二次开火的机会。” 他猛地挥下手臂，高声下令：“开火！主炮瞄准炮台基座，副炮压制炮台上的倭寇！”
“靖海一号” 的单侧 10 门炮同时轰鸣，6 门主炮喷出橘红色的火焰，炮弹带着 “咻咻” 的尖啸，朝着东段第一座炮台的基座飞去。“轰！” 的一声巨响，炮弹精准命中基座，礁石堆砌的基座瞬间被炸开一个大洞，碎石飞溅，炮台顶端的两门重炮失去支撑，“咔嚓” 一声倒在地上，炮身摔得变形，再也无法使用。4 门副炮的炮弹则朝着炮台顶端横扫，小铅弹像暴雨般落在倭寇身上，正在装填火药的倭寇纷纷倒下，鲜血顺着炮台的石阶流下来，染红了黑色的礁石。
几乎在 “靖海一号” 开火的同时，“靖海二号” 的单侧 10 门炮也对准东段第二座炮台开火。6 门主炮的炮弹击中炮台基座，基座出现一道大缝，炮台开始微微倾斜；4 门副炮的炮弹落在炮台上，倭寇们吓得缩在炮台底部，不敢抬头，有的甚至扔下火药，想要逃跑。
“漂亮！” 叶青忍不住喝彩，心里满是畅快，“继续开火！压制东段第三座炮台！”
“靖海一号” 与 “靖海二号” 的主炮再次装填，炮弹呼啸着飞向东段第三座炮台。“轰！” 的一声，炮台基座被炸开，两门重炮倒在地上，炮台上的倭寇死伤惨重，只剩下几个侥幸存活的，也吓得不敢再抵抗，纷纷举起双手，想要投降。
松井一郎站在 “鲨首台” 上，看着东段三座炮台在短短一刻钟内被摧毁，眼里满是震惊与愤怒。他猛地拔出武士刀，对着山田吼道：“怎么可能！他们的火炮怎么这么准！中段炮台，立刻开火，压制‘靖海一号’和‘靖海二号’！西段炮台，绕到舰队后方，偷袭他们的关船！”
“是！” 山田不敢怠慢，立刻朝着中段炮台跑去，声音嘶哑地喊道：“中段炮台开火！压制敌船！西段炮台，绕到舰队后方，偷袭关船！”
中段四座炮台的八门重炮再次开火，炮弹密集地朝着 “靖海一号” 和 “靖海二号” 飞来。这次，倭寇的炮弹更准了，一枚炮弹直接命中 “靖海一号” 的甲板，“轰” 的一声，甲板被炸开一个大洞，木屑飞溅，三名神机营战士被气浪掀飞，重重摔在甲板上，却立刻爬起来，继续扶着炮身，没有丝毫退缩。
“‘靖海一号’，副炮压制中段炮台！主炮瞄准中段第一座炮台！” 叶青立刻调整命令，“‘靖海二号’，继续压制东段第三座炮台，别让倭寇有喘息的机会！关船，注意西侧，防止倭寇偷袭！”
“靖海一号” 的 4 门副炮率先开火，炮弹朝着中段炮台飞去，虽然威力不如主炮，却精准地落在炮台顶端，压制住倭寇的火力。6 门主炮则对准中段第一座炮台，炮弹呼啸着飞去，“轰！” 的一声，炮台的重炮被炸毁，基座也出现裂缝。
“靖海二号” 的主炮再次命中东段第三座炮台，基座彻底崩塌，整个炮台轰然倒塌，碎石与炮身的碎片散落一地，海面上泛起一阵涟漪。
西侧的三段炮台也开始行动，三艘载着倭寇的小船从西侧航道驶出，朝着三艘关船偷偷靠近。关船上的神机营战士立刻发现了他们，纷纷搭起弓箭，“咻咻” 的箭声响起，箭矢像雨点般落在小船上，倭寇们纷纷中箭，小船失去控制，在海面上打转，很快就被海浪打翻。
松井一郎看着中段炮台被压制，西侧偷袭失败，心里满是绝望。他知道，东段防线已经崩溃，接下来就是中段防线，可按照现在的情况，中段防线也撑不了多久。他咬着牙，对山田说：“传令下去，中段炮台减缓开火速度，节省火药！西段炮台，继续盯着西侧，防止他们绕后！我就不信，他们的炮弹能一直打下去！”
山田点点头，转身去传达命令。松井一郎则站在 “鲨首台” 上，死死盯着海面的舰队，眼神里满是不甘 —— 他经营黑鲨岛多年，本以为凭借十座炮台能守住岛屿，却没想到，叶青的舰队如此强大，短短半个时辰，就摧毁了他的东段防线。
叶青看着中段炮台的开火频率变慢，心里立刻明白松井一郎的打算。他冷笑一声，对江玉燕说：“松井一郎想节省火药，拖到咱们的炮弹耗尽。不过，他忘了，咱们的副炮子铳充足，主炮的火药也能支撑到拿下中段防线。传令下去，‘靖海一号’和‘靖海二号’交替开火，主炮攻击中段炮台，副炮压制倭寇，不给他们装填火药的机会！”
“是！” 江玉燕立刻传达命令。很快，“靖海一号” 先开火，主炮命中中段第二座炮台，副炮压制炮台上的倭寇；“靖海一号” 装填时，“靖海二号” 接着开火，主炮命中中段第三座炮台，副炮继续压制。两艘主战船交替开火，炮火连绵不断，中段炮台上的倭寇根本没有装填火药的机会，只能躲在炮台底部，瑟瑟发抖。
海面上的炮声依旧轰鸣，硝烟弥漫在空气中，刺鼻的火药味与血腥味混合在一起，令人作呕。东段的三座炮台已经变成一片废墟，中段的四座炮台也岌岌可危，黑鲨岛的防线，正在一点点崩塌。
叶青站在船楼顶端，看着眼前的景象，心里满是坚定。他知道，拿下黑鲨岛只是时间问题，接下来，就是彻底击溃倭寇，解救被掳的百姓，然后，再回头清算江南的贪官污吏。他握紧拳头，眼里闪过一丝锐利：“松井一郎，你的末日，到了！”
炮声继续在黑鲨岛海域回荡，晨光渐渐变得刺眼，照亮了海面上的战船与岛上的炮台，也照亮了江南沿海的和平之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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