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夏城内的清理工作已近尾声,焦黑的残垣断壁被推平,街道上的血迹被冲刷干净,但空气中仍隐约残留着硝烟与肃杀之气。凌操站在修复中的城楼上,望着城外正在加固的新防线和江面上游弋的己方哨船,脸上并无多少攻克重镇的喜悦,反而眉头微锁。
“将军,降卒已初步整编完毕,缴获的粮草军械清点造册,城防加固三日可成。”副将前来禀报,语气带着兴奋,“是否趁势东进,威慑柴桑?”
凌操摇了摇头,目光投向东南方向:“柴桑乃江东重镇,必有重兵把守。我军长途奔袭,虽克江夏,已是强弩之末,亟需休整。且看主公将令。”
他的谨慎很快得到了印证。一骑快马自江陵方向疾驰而入,带来了刘封的亲笔手令。命令简洁明确:“着凌操所部固守江夏,整训降卒,加固城防,安抚百姓,无令不得擅自东进。丁奉水军一部留驻彭蠡泽口协防,主力即日返航江陵。”
几乎在同一时间,江陵水寨外的交州舰队也开始有序后撤。丁奉站在旗舰上,看着逐渐远离的陆逊水寨,下令道:“传令各船,保持警戒阵型,缓缓退至江陵水寨外围锚地。多派哨船巡视,防止陆逊趁势追击。”
有部将不解:“都督,我军新得江夏,士气正盛,何不一鼓作气?”
丁奉冷笑一声:“气可鼓,不可泄,亦不可滥。陆逊非庸才,虽遭重创,根基未失,若我军贪功冒进,远离基地,补给线拉长,极易为其所乘。况且,”他顿了顿,低声道,“江夏虽得,人心未附,需时日消化。主公此举,乃老成持重之谋。”
江陵城,征南将军行辕。
刘封、王平、甄若再次聚首。沙盘上,代表交州势力的旗帜已然插在了江夏位置,形势图为之一新。
“凌操已控制江夏全局,丁奉水军亦已回防。”王平禀报道,“陆逊水寨依旧紧闭,未见异动,但其陆上营垒似乎在加强,似防我出击。”
刘封颔首,手指轻轻点在江夏的位置上:“江夏一下,我军在长江中游便有了立足之地,与江陵互为犄角,战略态势大为改观。然则,饭要一口一口吃。”他看向王平和甄若,“子均,江陵防务不可松懈,需防陆逊狗急跳墙。甄若,江夏新附,百废待兴,安抚民心、恢复秩序、筹措粮草之事,刻不容缓,需你全力统筹,尽快将江夏纳入我等治理体系。”
甄若腕间算盘轻响,已然进入状态:“妾身明白。已从零陵、桂阳调拨吏员、粮种前往江夏。当务之急是稳定物价,发放少量存粮平粜,宣告减免赋税,并以工代赈,招募流民参与城防修复。同时,需严密筛查降卒与旧吏,以防江东细作。”
“稳扎稳打,方是上策。”刘封目光扫过沙盘上广阔的江东地域,“孙权此刻必如坐针毡,内部主和主战之争恐更激烈。我等暂缓兵锋,一则消化战果,巩固根基;二则,亦可静观其变,待其内部生乱,再寻良机。此时若急于求成,反而会促使江东上下同仇敌忾。”
王平深以为然:“主公明鉴。经此一役,我军已证明有能力断其一指。接下来,当以此胜威慑江东,迫其和谈,或待其自乱。我军新得之地,需时间锤炼,方能如臂使指。”
战略方向就此定下:暂停战略进攻,转入战略对峙,重心转向内部整合与新占区消化。
接下来的日子,江陵-江夏一线呈现出一种外松内紧的态势。表面上,大规模的战事平息了,江面恢复了往日的商船通行(在交州水军监控下),但暗地里,交州势力如同辛勤的工蚁,全力经营着这条新生的防线。凌操在江夏整军经武,甄若派出的文官团队高效地接管民政,王平在江陵厉兵秣马,丁奉的水军则如同幽灵般巡航在长江之上,时刻警惕着江东的动向。
刘封的这一决策,看似放弃了乘胜追击的诱惑,实则展现了超越时代的战略耐心和定力。他不追求一城一地的暂时得失,而是着眼于全局和长远,致力于将每一次胜利的果实转化为实实在在的力量积累。这种沉稳,让原本因江夏易主而惊慌失措的江东方面,反而更加摸不透他的意图,陷入了更深的焦虑和内部争吵之中。
兵锋虽暂敛,潜龙之势却愈发厚重。下一次出击,必将更加致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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