搞定了两座大山。
一座是已经神游物外，开始用眼神丈量办公室墙壁，构思如何用一个长镜头拍完男主角上厕所全程，并以此来表现“现代人的排泄困境与存在主义虚无”的艺术之山，楼公子。
另一座，则是在自己的小本本上疯狂构建着一个包含了“失忆的霸道总裁外星人爱上带球跑的地球女主，结果发现孩子是自己克隆体的”后现代主义狗血宇宙的逻辑之山，王河林。
看着这两位已经彻底疯魔，沉浸在各自精神世界里无法自拔的“卧龙凤雏”。
鲜时光的内心，升起了一种如释重负的……虚脱感。
他感觉自己不像是来开会的，像是刚刚在精神病院成功主持了一场，关于“如何用爱发电来驱动反物质引擎”的学术研讨会。
心好累！
但是，还没结束。
他揉了揉自己被王河林捏得发紫的手腕，缓缓地吐出一口充满了疲惫与决绝的浊气。
他的目光穿过这片由“艺术”和“哲学”所构成的常人无法理解的混沌力场，投向了会议室里最后的一片净土。
最后的一颗，也是最朴实无华的一颗……
力量宝石！
那个从头到尾都保持着“我是谁，我在哪儿，这两位傻x在说什么鸟语”的表情，眼神清澈而茫然，仿佛灵魂都被刚刚那两场“头脑风暴”给震出窍了的……
首席劝退官——
光头强！
跟前面两位比起来，光头强无疑是最“简单”的。
他的世界里没有那么多弯弯绕绕，没有解构，没有隐喻，没有批判。只有0和1，只有代码和算法，只有显卡和算力。
对付这种纯粹的技术宅，任何花里胡哨的艺术理论和哲学思辨都是对牛弹琴，都会被他那颗已经格式化的大脑自动判定为“乱码”。
所以……
鲜时光决定换一种沟通方式，一种更直接、更纯粹、更“硬核”的沟通方式。
他缓缓地走到光头强的身边，脸上不再是那种悲天悯人的沉痛表情。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充满了“自己人”，技术前辈对后辈的关爱笑容。
“强哥！”
他亲切地拍了拍光头强那因为常年思考“bUG在哪里”而显得格外宽厚的肩膀。
“刚才……那两位，是搞艺术的，他们的世界，我们不懂。”
“但是咱们不一样！”
“咱们，是搞技术的！是实干派！所以，我就跟你说点咱们自己人能听得懂的实在话。”
光头强闻言，茫然的眼神里终于出现了一丝聚焦。
他抬起头，看着鲜时光那张写满了“真诚”的帅脸淳朴地点了点头：“鲜……鲜总，您说，我听着呢！”
很好！
连接成功，信道已建立。
鲜时光没有急着提要求，而是转身按下了墙上的一个按钮。
“唰——”
厚重的天鹅绒窗帘缓缓向两边拉开，露出了后面一块足以当电影银幕用的巨大智能玻璃墙。
玻璃墙闪烁了一下，瞬间变成了一块高清的投影屏幕。
“在讨论具体的特效方案之前，强哥，我想先请您欣赏一段我心目中科幻特效的……终极形态。”
鲜时光的声音充满了神秘感。
光头强的表情瞬间变得严肃起来。
终极形态？
难道是工业光魔最新的流体渲染？还是维塔数码的深度学习面部捕捉？
他的呼吸都变得有些急促。
作为一名前特效公司的cEo，对这种“行业顶尖技术展示”，他有着近乎朝圣般的本能渴望。
然而，当屏幕亮起，画面出现的那一刻。
光头强整个人石化了。
屏幕上出现的，不是什么好莱坞顶级大片。
而是一段充满了噪点和划痕，画质模糊到感人，色彩饱和度诡异到刺眼的……
上世纪八十年代，《宇宙英雄奥特曼》里初代奥特曼大战怪兽“巴尔坦星人”的经典片段。
那充满了褶皱的僵硬橡胶皮套。
那脆弱得仿佛一脚就能踩塌的，用硬纸板和石膏粉搭建的城市模型。
那奥特曼从十字交叉的手臂上发射出的，堪比五毛钱简笔画的“斯派修姆光线”。
那怪兽被击中后，身体里塞着的五颜六色此起彼伏的小烟花，所组成的“史诗级”爆炸场面。
“……”
整个会议室里陷入了一种比刚才更加诡异的沉默。
楼公子和王河林也暂时从自己的精神世界里被拉了出来，用一种看傻子一样的眼神，看着屏幕上那个穿着紧身衣正在“英勇奋战”的巨人。
只有鲜时光看着这段视频，眼神里充满了无限的怀念与崇敬。
“看到了吗？强哥。”
他转过头看着已经彻底宕机的光头强，脸上露出了一个高深莫测的笑容。
“这，就是我要的特效！”
“我……要的……特效？”光头强嘴巴微张，一个字一个字艰难地重复着鲜时光的话，他感觉自己的cpU正在发出“滋啦滋啦”的即将烧毁的悲鸣。
鲜时光重重地点了点头，语气中充满了不容置疑的肯定！
“没错！”
“特效方面，我只有一个核心要求——”
“假！”
“我要的，就是这种一眼就能看穿，充满了廉价感和手工感，温暖而质朴的……”
“……塑料味儿特效！”
他说着，走上前指着屏幕上的画面，开始给光头强下达足以让任何一个特效师听了都想当场辞职的“具体技术指标”！
“你看！我们的主角机甲、飞船的外形，就必须像咱们小时候玩的那种最便宜的塑料玩具！组装的接缝必须清晰可见！甚至还要故意留一点毛边！”
“还有爆炸场面！绝对！绝对不可以用电脑模拟的火焰！那太冰冷了！没有灵魂！”
“我们就要用最原始的方法！在模型旁边，引爆真实的小剂量烟花和炸药包！要的就是那种一炸起来，连带着模型碎片和黑烟一起喷涌而出的充满了失控感的……b级片质感！”
“还有！还有激光武器！”
“强哥，我们电影里的激光炮，打出来绝对不能是那种细长有力的炫酷能量光束！”
“就要像这个！”鲜时光指着奥特曼那道粗糙的光线，“就要像一个大功率的手电筒！光柱的边缘，要是模糊的！发散的！甚至……我们还要能清晰地看到光柱里有灰尘在缓缓飘动！”
一番话说完，鲜时光看着光头强，等待着他的反应。
他预想中，光头强的反应应该是崩溃的。
毕竟，让一个毕生追求“以假乱真”的特效技术宅，去做这种“以真乱假”、倒行逆施的事情，这本身就是对他职业生涯的一种最大侮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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