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天塔顶的崩塌在继续。
失去了降临体这个核心，维系这片血肉腔室的最后力量也迅速消散。巨大的肉膜成片剥落，露出后面焦黑扭曲的金属骨架；粗大的血管干瘪断裂，流出恶臭的浆液；那些镶嵌其中的肢体和哀嚎的面孔，如同被阳光照射的积雪，无声地消融、化为飞灰。
阳光，真正的，毫无阻碍的黎明之光，从破碎的穹顶和撕裂的墙壁缺口处照射进来，驱散了塔内积郁的阴冷和疯狂，将一片狼藉和毁灭照得清晰无比。
雷刃半跪在地上，用紧急医疗包处理着铁盾断臂处可怕的伤口，脸色因失血和之前的消耗而苍白，但眼神却带着劫后余生的庆幸。毒牙靠坐在一旁，呼吸急促，刚才干扰能量核心的爆发几乎耗尽了她最后的气力，但她的目光依旧锐利，警惕地扫视着周围，最后落在林刻身上时，充满了难以言喻的复杂，混杂着敬畏、感激和一丝难以磨灭的恐惧。
铁盾因剧痛而昏迷，但生命体征在雷刃的努力下暂时稳定。
怨噬之爪小心翼翼地悬停在林刻身边，不敢打扰，雷光都收敛了许多。(′?w??`) （老板好像……不太一样了……）
林刻闭目站在原地，周身弥漫的气息正在缓缓内敛。那令人心悸的威严和压迫感逐渐消退，但并非消失，而是如同归鞘的利刃，隐藏得更深，更加危险。他体内，《终末骸骨法典》的轰鸣正在逐渐平息，暗红色的书页虚影缓缓隐没。
刚才那场疯狂的吞噬与转化，几乎触及了他的极限。降临体的核心能量庞大而污秽，无数混乱的灵魂碎片携带着绝望和疯狂冲击他的意志。若非法典强行镇压纯化，他早已被同化或撑爆。
但风险与收益并存。
他能清晰地感觉到，自己的力量层级发生了质的飞跃。终焉死灵之力变得更加精纯、如臂指使，总量更是暴涨了数倍不止。精神力覆盖范围和对能量感知的敏锐度也大幅提升。
更重要的是，《终末骸骨法典》似乎解锁了新的信息。一些关于更高阶亡灵构造、大型符文阵列布置、甚至涉及“死亡领域”初步构建的知识碎片，正在他的意识海中沉淀、梳理，等待着他的查阅和理解。
他缓缓睁开眼，眼底深处一抹灰色流光一闪而逝，目光扫过现场。
“还能行动吗？”他的声音平静，听不出刚刚经历了一场生死大战，也没有丝毫胜利的狂喜，只有一如既往的冷静。
雷刃抬起头，深吸一口气：“铁盾需要立刻进行专业救治，我和毒牙还能撑住。”他顿了顿，补充道，“这次……多谢了。没有你，我们都会死在这里。”
毒牙也挣扎着想要站起表达谢意。
林刻摆了摆手，打断他们：“清理战场，搜集所有有价值的东西，特别是‘园丁’的研究资料和数据存储设备。‘公司’的援军或者别的什么‘清道夫’可能很快就会到。”
他的目光落在那个已经干瘪枯萎的王座残骸上，那里或许还藏着一些秘密。
“是！”雷刃立刻应道，强撑着开始搜寻。毒牙也咬牙加入。
林刻自己则走到了降临体最终消散的地方。那里只留下一小撮灰烬，以及……三颗指甲盖大小、呈不规则多面体、内部仿佛有暗红色星云旋转的奇异结晶。
他小心翼翼地用终焉死灵之力包裹着拾起它们。指尖传来的并非能量波动，而是一种极其纯粹的……灵魂精粹？以及一种难以言喻的规则碎片感。
【获取：未知品质灵魂结晶*3（高度纯化，蕴含微弱规则之力，用途未知）】
【《终末骸骨法典》记录此物质，分析中……】
将结晶收起，林刻又协助雷刃和毒牙，从一些破损的控制台和加密柜中，找到了几块似乎完好的硬盘和数本材质特殊、写满诡异符号的实验日志。
此时，脚下的震动越来越明显，塔楼结构正在变得不稳定。
“我们必须立刻离开！”雷刃背起昏迷的铁盾，焦急道。
林刻点头，最后看了一眼这片曾经的炼狱，毫不犹豫地转身。
“走！”
四人（加一爪）沿着来路快速下行。沿途的景象更加破败，许多地方已经开始了结构性坍塌。他们以最快的速度冲出了摇摇欲坠的通天塔。
站在塔外，沐浴在真正的阳光下，回头望去，高耸的塔楼如同一个垂死的巨人，正在缓缓倾斜，内部不断传来轰隆隆的崩塌声。
巨大的声响和能量波动早已惊动了整个城市。
远处废墟中，无数窥探的目光若隐若现，充满了恐惧、贪婪和好奇。但没有任何人或者怪物敢靠近这片区域。林刻身上那尚未完全散去的、属于胜利者和强大掠食者的气息，足以让任何宵小退避三舍。
“接下来你有什么打算？”雷刃看向林刻，语气郑重。他知道，这次分别，恐怕再难是同行者了。对方已经展现出了远超他们理解的力量和层次。
林刻的目光越过废墟，望向城市更深处，也望向自己地下据点的方向。
“处理战利品，消化所得，建立秩序。”他言简意赅，“‘园丁’不会善罢甘休，这座城市也不会永远混乱下去。”
他需要将这次的收获转化为实实在在的力量，将那个地下据点真正打造成一个坚不可摧的堡垒，一个属于他的“终焉国度”的起点。
雷刃沉默片刻，从装甲内置舱取出一个加密的通讯器，递给林刻：“这是我们‘破碎闪电’小队的紧急联络频道加密密钥。以后如果有需要，或者……如果你有什么关于‘园丁’或者这座城市的重要发现，可以通过这个联系。我们……欠你一条命。”
林刻看了他一眼，接过通讯器，点了点头，没有多言。
“保重。”雷刃郑重地说完，不再耽搁，背着铁盾，在毒牙的护卫下，快速向着城市外围他们预定的撤离点奔去。
目送他们消失在废墟尽头，林刻收回目光。
阳光下的废墟都市，依旧死寂而危险，但似乎有什么东西，已经悄然改变。
他抬起手，手背上那枚契约符文似乎变得更加深邃。
“爪子，我们回家。”
(??????)??！ （回家！老板！这次我们发达了！）
怨噬之爪兴奋地绕着他飞了一圈，然后指向据点方向。
林刻迈开脚步，身影在黎明的光辉下拉得很长。
他的身后，是已然成为历史废墟的通天塔。
他的前方，是一条布满荆棘与骸骨，通往未知王座的道路。
而《终末骸骨法典》的新篇章，正等待他亲手书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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