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銮殿内，凤千羽那句“以我自身为刃”，如同一颗投入深潭的巨石，激起的，不再是涟漪，而是足以颠覆朝堂的惊涛骇浪！
“万万不可！”
第一个站出来反对的，不是那些胆小如鼠的文官，而是刚刚才对凤千羽心悦诚服的镇远大将军，蒙恬！
他“扑通”一声，再次单膝跪地，这一次，脸上不再是敬佩，而是前所未有的焦急与惶恐。
“监国大人！您是国之根本，是军心所向！京城，离不开您！这平叛之战，更离不开您坐镇中枢！奇袭沧州，固然是神来之笔，但其中凶险，万死一生！请大人三思，另择良将率军前往！”
“请大人三思！”
以蒙恬为首，所有武将，齐刷刷跪倒一片！
他们刚刚才见识了这位监国大人的雷霆手段与神鬼之谋，正是士气最高昂的时候。可转眼间，他们的主心骨，竟然要亲自去跳那个最危险的火坑？
这不是开玩笑嘛！
这要是监国大人在前线有个三长两短，那京城这边还守个什么劲儿？大家直接开城门，排队等着李毅来砍头算了！主打一个“投降要趁早”！
然而，面对群臣的死谏，凤千羽的神情，没有丝毫动摇。
她的目光，越过跪倒在地的众人，直直地，落在了那个始终未发一言，但周身气压已经低到快要结冰的男人身上。
“你呢？你也要拦我？”
金銮殿的温度，仿佛在这一瞬间，骤然下降了十几度。
鬼王缓缓抬起眼，那双深邃如渊的紫眸中，翻涌着众人看不懂的暗流。他没有像其他人那样下跪劝谏，只是用一种不容置疑的语气，吐出了两个字。
“不准。”
声音不大，却带着一种仿佛能冻结灵魂的绝对意志。
满朝文武的心，都咯噔了一下。
完了完了！刚才还觉得鬼王殿下是“恋爱脑”，对监国大人千依百顺，怎么一转眼，就切换成“霸道王爷强制爱”的剧本了？
这神仙打架，他们这些凡人可遭不住啊！
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连眼珠子都不敢乱转，生怕下一个被殃及的池鱼就是自己。
然而，凤千羽却笑了。
她迎着鬼王那几乎要将人吞噬的目光，一步一步，走下台阶，来到了他的面前。
“王爷，你凭什么不准？”
她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一丝挑衅的意味，“凭这支幽灵舰队是你的？还是凭，我是你的什么人？”
鬼王的身躯，微微一僵。
凤千羽没有给他回答的机会，继续说道：“蒙将军，还有诸位大人，你们的担忧，我明白。但你们想过没有，幽灵舰队，是王爷的私军，它不属于东陵国任何一支军队序列。除了我，拿着王爷的信物，你们觉得，这满朝文武，还有谁，能真正指挥得动它？”
此言一出，蒙恬等人顿时语塞。
的确，那支传说中的舰队，只认鬼王一人。换了任何一个将军过去，别说指挥了，人家肯不肯让你登船，都是个问题。
“其二，”凤千羽的目光扫过全场，“此战，名为奇袭，实为豪赌！赌的是速度，更是军心！我以监国之尊，亲冒矢石，与将士们同生共死！这，便是最强的军心！有我这面大旗在，三军用命，何愁沧州不破？”
“至于危险……”
她转回头，重新看向鬼王，踮起脚尖，凑到他的耳边，用只有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轻声说道：“你忘了？我可不是什么手无缚鸡之力的娇弱女子。取人性命这种事，我……是专业的。”
-p＞温热的气息，伴随着那句带着血腥味的调侃，吹拂在鬼王的耳廓。
他那紧绷的下颌线，似乎，有了一丝松动。
看着眼前这张近在咫尺，却又无比坚毅的绝美脸庞，鬼王沉默了许久。
他知道，他拦不住她。
这只浴火重生的凤凰，她的天空，从来就不该被局限在这小小的金銮殿内。
她要去翱翔九天，要去亲自，撕碎所有敢于挑衅她的敌人。
而他，唯一能做的，不是折断她的翅膀，将她禁锢在身边，而是……
“好。”
良久，鬼王终于开口了。
就在满朝文武都以为他妥协了，都松了一口气的时候，他却缓缓吐出了后半句话。
“本王，陪你一起去。”
什么？！
如果说凤千羽要亲征，是惊涛骇浪。
那鬼王要陪同，简直就是海啸加十八级地震！
东陵国的监国，和东陵国的战神，两大巨头，要一起去偷家？！
这……这是什么神仙操作？
-p＞“王爷！不可啊！”蒙恬的魂都快吓飞了，“您和监国大人，都是国之砥柱！万一……万一你们都……”
“没有万一。”
鬼王直接打断了他，语气，是不容置疑的霸道。
“有本王在，她不会有事。”
他深深地看了一眼凤千羽，那眼神仿佛在说：你想疯，我陪你一起疯。
凤千羽的心，猛地一颤。
她知道，这已经是这个男人，能做出的最大让步。
“好。”她点了点头，不再多言。
……
是夜，月黑风高。
京城东郊，一处隐秘的内河码头。
凤千羽换下了一身繁复的朝服，穿上了一套量身定做的黑色软甲，长发高高束起，整个人，英姿飒爽，透着一股凌厉的杀伐之气。
青鸾和赤鸢，同样是一身劲装，手持利刃，分立左右。
“一切，准备就绪。”鬼王的声音，从身后的阴影中传来。
凤千羽回头，只见数艘体型巨大，通体漆黑，仿佛能融入夜色的楼船，不知何时，已经悄无声息地停靠在了码头。
这些船，造型奇特，线条流畅，充满了力量感，与东陵国常见的福船、沙船，截然不同。船上，没有点一盏灯，却有无数双幽冷的眼睛，在黑暗中，注视着他们。
这就是，幽灵舰队！
“出发吧。”凤千羽没有多余的废话，率先踏上了为首那艘旗舰的甲板。
鬼王紧随其后。
随着一声低沉的号角响起，幽灵舰队，没有扬帆，船身两侧竟伸出数排巨大的船桨，整齐划一地没入水中。
没有喧哗，没有号子，只有“哗哗”的水声。
庞大的舰队，如同黑夜中的巨兽，悄无声息地滑入河道，顺流而下，向着那片通往未知命运的，无垠大海，疾驰而去。
站在船头，感受着迎面而来的江风，凤千羽的眼中，燃起了熊熊的战意。
李毅，你的噩梦，来了！
目标，沧州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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