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氏那一声尖利的“慢着!我不同意!”,像一把冰冷的锥子,瞬间刺破了小院中温馨感动的氛围。
众人愕然回头,只见王氏双手叉腰,脸上因为激动和贪婪而扭曲,她身后跟着缩着脖子、眼神闪烁却同样带着不满的林守成,以及他们的儿子林文杨、儿媳、孙子孙女,甚至已经出嫁的女儿林文桂也带着丈夫和儿子挤了进来,一副要抢占地盘的架势。
“好哇!林文松!林守业!你们真是好算计啊!”王氏唾沫横飞,手指几乎要戳到林文松脸上,“拿着我们老林家的宝贝果子,在这里充大方、卖好人!分给外人?问过我们这正经爹娘了吗?啊?!”
林守成也鼓起勇气,懦弱地嘟囔着,话里却全是委屈和不平:“大哥,二姐……你们……你们吃独食,也不能这么偏心吧?我是小弟,文松是我亲儿子,有好东西,难道不该先紧着我们?给外人那么多不说了,给自己亲爹一家就这么一点,合适吗?天下哪有这样的道理!”
林文杨立刻帮腔,语气阴阳怪气:“就是!大哥(他之前从没叫过林文松“哥”),你现在是发达了,有了这宝贝树,眼里就没爹娘和兄弟姐妹了?忘了自己姓什么了?”
林文桂则拉着自己的孩子,试图打亲情牌,对着林文松道:“大哥(她这会儿倒是叫了,却更显虚伪),你看你小外甥,闻着香味馋得直哭,你就忍心让他看着别人吃?都是一家人,血浓于水啊!”
这一家子你一言我一语,胡搅蛮缠,歪理邪说一套套,中心思想就一个:这果子是“林家”的,而他们才是“林家”的正经主人,林文松和大伯一家都是窃取他们财产的贼,必须把大部分果子交出来。
周围的村民都看呆了,一些老族人脸上露出鄙夷的神色。
林文松看着眼前这场闹剧,看着亲生父亲那懦弱又贪婪的模样,心一点点沉下去,冰凉一片。洪水那日的冰冷绝望仿佛再次袭来。
王氏的撒泼打滚,林守成的委屈指责,林文杨和林文桂的亲情绑架……这些都让林文松心更凉,他没想到还会有这一幕。
自从他六岁被推进洪水后,就没吃过那个家一粒米(虽然之前也没怎么吃过,那些时日父亲和继母不但不给吃饱还让他从早到晚干活,照顾弟妹),被二堂哥从水里救起来后,他昏迷了过去。
等醒来时,他已经在大伯家里和二堂哥躺在一起,两个孩子都大病一场,二堂哥额头上开了一道血口子,从此留了一道疤,而且体力耗尽,由于用力抗击洪水和硬拽自己,手脚和身体多处擦伤,也要卧床修养几天;而文松是呛水造成了内脏损害,再加上心里难过,使得虚弱的他在床上躺了好几天,夜里还默默流泪(怕吵醒二哥,不敢哭出声)。
文松能下床后,大伯林守业曾问他,要回去亲爹那边吗?他默不作声,他一方面不想回去,另一方面又不想成为大伯的负担,大伯家也艰苦。大伯说,“你不是负担,你跟文柏一样,都是林家的娃,我是林家家长,养你是我的事。”从此,他就正式在大伯家住下了,跟二哥一个屋,真的是有着穿一条裤子的交情。
到文松遇到张青樱,娶妻后正式另立门户,大伯和二姑也从没有断过照顾他。他也尽力回报他们,他从没觉得自己被大伯和二姑区别对待过(他犯错,大伯就像教训二哥那样教训他),他知道自己是林家的娃,这个“林家”是有大伯和姑姑的林家。
就在王氏又要开始新一轮撒泼,甚至想冲过去抢装果子的筐时,一个身影挡在了前面。
是老族长林守业。
他脸上没有任何表情,眼神却冷得像冰,目光缓缓扫过林守成一家,最后定格在林守成脸上。
“林守成,”他的声音平静得可怕,却带着千钧之力,“你还记得吗?大洪水过后,文松昏迷不醒,浑身滚烫。我把他抱到你面前,让你带回去好生照顾。你是怎么说的?”
林守成身体一僵,眼神开始躲闪。
“你说,大水冲了房子,家徒四壁,自己亲生的两个都养不活了,哪里还顾得上这个‘病秧子’?”林守业一字一顿,重现当年的对话,“我问你,‘这个娃,你还要不要?’”
林守成脸色唰地变得惨白,嘴唇哆嗦着,说不出话。
“你怎么回答的?”林守业逼近一步,声音陡然拔高,“你说!当着全村老少爷们的面,你再说一遍!”
“我……我……”林守成嗫嚅着,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你说!”林守业猛地喝道,“你说‘你是哥哥,就该替我养儿子。好东西不见你想着我这个弟弟,这种拖累就扔给我?’”
这话如同一个响亮的耳光,扇在林守成脸上,也扇在所有知情人心里。人群一片哗然!
林文松猛地抬头看向大伯,他从来不知道还有这样一段过往!原来在他昏迷不醒时,他曾被亲生父亲如此彻底地抛弃过!
林守业盯着面如死灰的林守成,语气痛心而冰冷:“从你不是把我当哥哥,从你把文松推下洪水的那一刻起,你在我心里,就已经不是弟弟了。”
“为什么?”他目光如炬,仿佛要烧穿林守成的灵魂,“还记得我们老祖吗?逃荒路上,遇到山贼那晚,林五叔为了自己活命,把十岁的亲闺女小桃推出去挡刀!小桃就死在我们眼前!死了,眼睛都合不上!”
提起这段尘封的惨痛记忆,许多老族人都红了眼眶,年轻一辈则听得目瞪口呆。
“当天晚上,老祖是怎么处置的?”林守业的声音如同沉重的钟声,敲在每个人心上,“老祖说:‘老五,你对亲身骨肉都能下狠手,我们只是族人,不敢再与你同行。从今日起,你不是林家人了。你不仁,我不能不义。路,你自己选,跟着,自生自灭;离开,好自为之。’”
他目光锐利地看向林守成:“林守成,你做的事,与林五何异?甚至更恶!他推女是为自保,你推子是为何?就为了你那两个‘宝贝’能多一分活命的指望?”
“从那天起,你对我就只是平华村的一个村民。村民该有的,你会有;村民该守的规矩,你必须守。今天分果子,按户头,你家就是一个,谁都不会多,谁也不会少。”林守业的声音斩钉截铁,没有任何转圜的余地。
这时,二姑奶奶再也忍不住,哭着站出来指着林守成骂道:“守成!你的良心被狗吃了吗?你说大哥和二姐不顾亲情?你这个媳妇儿嫁过来这么多年,在路上碰到我,可曾喊过一声‘姐姐’?你家这两个娃可叫过我一声‘姑姑’?逢年过节可曾上门问候过一句?前几年你姐夫被山石砸成重伤,抬回来血淋淋的时候,全村人都来帮忙送药送吃的,你们一家子可曾来看过一眼?送过一碗水?!现在有好处了,想起来是‘血亲’了?我呸!我没你这样狼心狗肺的弟弟!”
二姑奶奶的哭诉,像最后一把钥匙,彻底锁死了林守成一家的丑陋嘴脸。村民们的目光从鄙夷变成了彻底的厌恶。
王氏还想撒泼,却被周围族人冰冷的目光吓得不敢动弹。林守成更是彻底瘫软下去,被儿子林文杨扶着,头都抬不起来。
林守业不再看他们,转身,目光扫过全场族人,沉声道:“老祖宗的规矩,‘家和’不是和稀泥,不是纵容贪婪!是对明事理、知恩义的自家人,掏心掏肺!对无情无义、自私自利之人,划清界限,以正家风!今日之事,到此为止!文柏,继续分果子!”
“是!爹!”林文柏洪亮地应道,厌恶地瞥了那一家子一眼,继续主持分果。
村民们自动远离了林守成一家,仿佛他们是什么瘟疫。那一家人在无数道目光的谴责下,灰溜溜地拿起分给他们的那个果子,如同拿着烧红的烙铁,在一片寂静中,狼狈不堪地挤出了人群,逃也似的离开了。
风波平息。 小院重归宁静,却多了一份沉重,也多了一份明朗。
林文松走到大伯林守业面前,这个沉默寡言的汉子眼眶通红,突然就要跪下,却被林守业一把拉住。 “大伯……” “傻孩子,”林守业拍了拍他的肩膀,语气恢复了以往的温和,“都过去了。你永远是林家的好儿郎。去吧,去看看青樱和果果,她们吓着了。”
林文松重重点头,看向大伯和二哥林文柏的眼神,充满了无比的感激与坚定。
经此一事,林家族人更加团结,也对老族长林守业更加敬服。而那红苹果的滋味,除了极致的美味,更添了一分“家”与“义”的厚重分量。
平花村的第一次危机,以这样一种方式,淬炼了这片土地上的灵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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