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洪武十一年十月十八日,戌时初刻(晚七点)。
如同前几日一样,那面巨大而诡异的天幕,准时地再次取代了夜空,散发着柔和却不容忽视的白光,悬挂在每一个大明子民的头顶。
光芒稳定后,后世主播朱迪钠的身影清晰浮现。与往日不同,他手中拿着一个略显陈旧的、穿着明代武将服饰的布娃娃,脸上带着一种混合着猎奇与严肃的神情。
“各位老铁们,晚上好!”朱迪钠对着虚空(在古人看来)打了个招呼,“今天我们继续揭秘《大明皇室的88种死法》,带来第十六种——梁国公蓝玉,剥皮萱草之刑!”
“梁国公蓝玉?”
天幕之下,南京紫禁城奉天殿前广场上,早已按照品级坐好等候的朱元璋、马皇后、太子朱标以及所有在京勋贵、文武大员们,几乎同时发出了低低的惊呼。
但令人意外的是,他们震惊的重点,并非那听起来就令人毛骨悚然的“剥皮萱草”之刑——毕竟在场不少都是跟随朱元璋从尸山血海里杀出来的,什么惨烈场面没见过,陛下对待贪官和罪臣的手段他们也素有耳闻——他们真正吃惊的是“梁国公”这三个字!
“我听到了什么?梁国公蓝玉?”长兴侯耿炳文忍不住侧过头,对着身旁的武定侯郭英低语,声音里充满了难以置信,“他是开平王(常遇春)的小舅子不假,可他现在……不过是个大都督府佥事啊!跟前天听说被天幕吓死在应天街头的那个於显,官职差不多吧?这等场合,他还没资格列席呢。”
郭英也是眉头紧锁,捋着短须沉吟道:“就算从现在算起,到洪武二十五年,满打满算也才十四年光景。跳过伯爵、侯爵,直接封到‘梁国公’这等顶级国公……这得立下多大的泼天战功?怕是比魏国公(徐达)、开平王当年的功劳,还得大上几倍才行吧?就算他是已故常太子妃的舅舅,有东宫这层关系,这晋升速度,也未免太骇人听闻了……”
一时间,奉天殿前议论声嗡嗡响起,勋贵们互相交换着惊疑不定的眼神。一个目前品级不高、连今日这等场合都未能列席的将领,在未来竟能封到如此显赫的爵位,继而落得那般凄惨下场?这巨大的反差让所有人都感到匪夷所思。
就连御座之上的朱元璋,也下意识地皱紧了眉头,目光扫过殿前诸多侯伯,仿佛想从中找出那个未来能“一飞冲天”的身影,但显然蓝玉并不在此。他眼神中带着深深的困惑和一丝自我怀疑:‘咱……咱这脑子以后是出了什么毛病?在洪武二十年都把常茂(常遇春之子,蓝玉外甥)给贬了的情况下,居然还能把这蓝玉提拔得这么快,这么高?封梁国公?!’
天幕之上,朱迪钠似乎预料到了众人的反应,他放下手中的布娃娃,继续说道:
“我知道很多网友可能觉得不可思议,在洪武十二年以臆,蓝玉还只是个不太起眼的大都督府佥事。但要说起明初那个时代,真是一个名将纷纷涌现的时代,时势造英雄啊!”
他切换了一张模拟星空的背景图,语气带着些许感慨:
“根据史料记载,在洪武十二年,蓝玉才因随军征伐北元有功,被封为永昌侯。然而,谁又能料到,从洪武十四年开始,这个蓝玉就如同西汉的霍去病一般,如同一颗璀璨的流星,在军事舞台上急速崛起,光芒一度掩盖了许多老将……”
朱迪钠的话语和“霍去病”这个比喻,如同投入平静湖面的巨石,在奉天殿前每一个人的心中,激起了更大的波澜。那些与蓝玉相熟或仅仅是认识的勋贵们,此刻心中都充满了难以言喻的复杂情绪,既有对那“流星般”晋升的惊羡,更有对那“剥皮萱草”结局的深深寒意。
而在远离奉天殿的大都督府值房内,今晚正当值的佥事蓝玉,同样仰头看着天幕,整个人如泥塑木雕般僵在原地。天幕中的每一个字,都像惊雷一样在他脑海中炸响。
天幕之上,朱迪钠关于蓝玉如同“霍去病”般崛起的论断,如同一石激起千层浪,立刻引来了众多网友的补充和热议。一条条闪烁着光芒的文字评论,开始快速滚动,细数着那条通往“梁国公”宝座与“剥皮萱草”刑场的赫赫战功:
【网友“明史军事迷”发言:主播说得对!蓝玉的起飞就是从征云南开始!洪武十四年至十五年,傅友德挂帅,沐英、蓝玉为副,横扫云南元梁王势力,那可是实打实灭国级别的战功!蓝玉在其中表现极其抢眼!】
【网友“边疆开拓者”补充:别忘了辽东!洪武二十年,蓝玉随冯胜北伐,在金山逼降北元太尉纳哈出及其二十万部众,彻底肃清了元朝在辽东的残余势力,这份招抚兼威慑的功劳,也是顶尖的!】
【网友“漠北终结者”发出惊叹:最牛逼的还是捕鱼儿海之战啊!洪武二十一年,蓝玉挂帅深入漠北,在捕鱼儿海(今贝尔湖)找到并几乎全歼北元主力!打得北元皇帝脱古思帖木儿(天幕注:即北元后主,元顺帝之孙)仅率数十骑仓皇逃窜,俘获其次子地保奴、妃嫔公主百余、官员三千、军民七万,以及宝玺、符敕、金银印信无数!这一仗,几乎打断了北元的脊梁,让其彻底丧失与明朝正面抗衡的能力!说是卫青、霍去病之后的又一场对游牧民族的世纪大捷也不为过!】
【网友“功绩总结君”概括:看看这战绩:定云南、平辽东、犁庭漠北!哪一桩不是足以封侯拜相的不世之功?短短七八年间,完成如此传奇般的三级跳,封个“梁国公”怎么了?完全配得上!】
这些评论,将蓝玉未来那璀璨夺目、足以载入华夏史册的军事成就,一桩桩、一件件,清晰地呈现在所有天幕观看者的眼前。
天幕之下,大都督府的值房内。
烛光摇曳,映照着蓝玉那张因为震惊、激动而涨得通红的脸庞。他原本因为“剥皮萱草”四个字而升起的寒意和恐惧,在听到这一连串具体而辉煌的战功描述时,竟如同被投入洪炉的冰块,瞬间消融殆尽!
云南!他参与了平定云南之战?还是副帅?!
辽东!他逼降了纳哈出那老狐狸的二十万部众?!
捕鱼儿海!他……他竟能打出如此酣畅淋漓、功盖卫霍的灭国级大捷?!几乎将北元小朝廷连根拔起?!
“嗬……嗬……”蓝玉的呼吸变得粗重而急促,胸膛剧烈起伏,仿佛有一股炽热的岩浆在其中奔腾咆哮。他猛地站起身,因为过于激动,甚至带倒了身后的椅子,发出“哐当”一声巨响,但他浑然未觉。
他的眼睛死死盯着天幕上那些滚动的文字,每一个字都像是一把重锤,敲打在他的心坎上,敲打在他作为一个职业军人、一个渴望建功立业的将领的灵魂深处!
定云南!平辽东!犁庭漠北!
这是何等的功业!这是何等的男儿壮志!
封公拜爵,位极人臣,名垂青史!
一时间,什么“剥皮萱草”,什么“酷刑惨死”,都被这股汹涌澎湃的热血冲到了九霄云外。对于一个武将而言,能立下如此旷世奇功,能将自己的名字以这种方式镌刻在历史的丰碑之上,就算最终结局是千刀万剐,是剥皮实草,那又如何?!
他蓝玉,认了!
值房外,被声响惊动的守卫小心翼翼地问道:“佥事大人,您没事吧?”
蓝玉猛地回过神,深吸了几口气,却难以平复激荡的心情,他朝着门外低吼一声:“无事!退下!”
他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但那并非恐惧,而是极致的兴奋与向往。他再次望向天幕,眼神中只剩下无比的灼热和坚定。若这真是他注定的命运,那么,这条通往名将巅峰与惨烈结局的道路,他走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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