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声急促的号角,像一把锋利的匕首,划破了山寨后院刚刚凝聚起来的、名为“希望”的脆弱薄膜。
斥候连滚带爬地冲进来,带来的消息让庭院中刚刚升腾起的豪情壮志,瞬间被浇上了一盆冰水。
王恭的使者。
这四个字,让空气重新变得冰冷而粘稠。
王武那张刚刚还因为李玄的任命而涨得通红的脸,此刻黑得像锅底,他上前一步,瓮声瓮气地说道:“主公,一个使者罢了,我去会会他!保证让他怎么来的,怎么滚回去!”
“不可鲁莽。”蔡琰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Ges的颤抖,她看向李玄,清丽的脸上满是忧色,“两国交兵,不斩来使。我们若是无故杀了使者,便是在道义上落了下风,正给了王恭出兵的口实。”
她刚刚才为李玄描绘了一幅依法治寨的蓝图,最担心的,便是李玄被血气冲昏头脑,重回山匪的行事逻辑。
貂蝉没有说话,只是默默地站到了李玄的身后,一双美目紧紧地注视着他的背影,那是一种无言的、全然的信任。
李玄没有回头,他能感觉到身后三道截然不同的目光——王武的急切,蔡琰的担忧,以及貂蝉的信赖。他心中一片清明,王恭的使者早不来,晚不来,偏偏在自己准备厉兵秣马的时候来,其意图昭然若揭。
这是试探,也是通牒。
“文姬说得对,我们现在不是山匪了。”李玄的声音平静,他转过身,对王武道,“去聚义厅,把张宁和陈群也叫来。既然是太守大人的使者,我们得知礼,摆出全套的阵仗来见。”
他的嘴角,勾起一抹意味不明的弧度。
“另外,让李风的斥候队动起来,把我们山寨周围所有王恭的探子,都给我盯死了。只盯,不杀。”
王武虽然不解,但还是大声领命而去。
黑风寨,聚义厅。
这里原本是山匪们大口吃肉、大碗喝酒的地方,此刻却被清理得焕然一然。地面铺上了干净的兽皮,两排燃着松油的火把将大厅照得亮如白昼,火光跳跃,映照在两列披坚执锐、肃然而立的玄甲军士兵身上,他们手中的长戟闪烁着森然的寒光。
李玄高坐于正中的虎皮大椅上,左手边坐着面色清冷的张宁,右手边则是刚刚被叫来,尚有些不明所以的书生陈群。
当那名来自郡城的使者被带进来时,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幅景象。
他本以为会见到一个草莽横行、污秽不堪的山贼窝,却没想到,这里竟有一股说不出的威严与肃杀之气,让他下意识地挺了挺腰杆,想用官府的威仪来压下心中那一丝莫名的怯意。
这使者约莫四十来岁,身材臃得像一个塞满了棉絮的布袋,一身崭新的官袍穿在身上,显得不伦不类,走几步路便气喘吁吁。他努力摆出一副倨傲的神情,将手中的信函举过头顶,用一种尖细的嗓音喊道:“上郡太守王大人钧旨在此,尔等草寇,还不下跪接旨!”
李玄的目光落在他身上,【洞察】之下,几行词条清晰地浮现出来。
【姓名:刘胖】
【身份:王恭门下清客】
【词条:狐假虎威(绿色)、色厉内荏(白色)、贪婪(白色)】
李玄笑了,真是物以类聚,王恭那样的人,身边养的果然也是这种货色。
他没有动,甚至连眼皮都未曾抬一下,只是端起手边的茶碗,轻轻吹了吹浮沫。
大厅之内,落针可闻。
两旁的玄甲军士兵如同铁铸的雕塑,纹丝不动,但那股无形的压力,却像潮水般朝着那使者刘胖涌去。
刘胖额头上的汗珠开始一滴滴地往下淌,他高举着信函的手臂也开始微微发抖。他预想过对方可能会暴怒,可能会拔刀,却唯独没想过是这种令人窒息的沉默。这沉默,比任何咆哮都更具压迫感。
“咳……”坐在李玄下首的陈群,见气氛僵持,轻轻咳嗽了一声,站起身来,对着那使者淡然道:“我家主公,乃朝廷亲封的奋武将军,与你家太守平级。不知是哪家的规矩,要一位将军,去跪接一封太守的信函?”
陈群虽是一介书生,但身上那股子世家子弟的从容气度,却让刘胖自惭形秽。他被问得一愣,张了张嘴,却说不出话来。是啊,对方若真是将军,自己让他下跪,便是天大的羞辱。可……一个占山为王的草寇,也配称将军?
“你……”刘胖还想嘴硬,却对上了张宁那双冰冷的、不带一丝感情的眸子,剩下的话顿时卡在了喉咙里。
“信,拿过来。”李玄终于放下了茶碗,淡淡地开口。
一名亲兵走上前,从刘胖颤抖的手中接过信函,呈了上来。
李玄展开信函,目光一扫而过。
信中的措辞,比他想象的还要傲慢无礼。通篇没有称呼他的名字,只用“山野草寇”、“李贼”代之。信中以一种不容置喙的命令口吻,要他立刻解散麾下所有“乌合之众”,将山寨中所有的钱粮、马匹、兵甲尽数上缴,充入郡府武库。最后,还命令他三日之内,亲自前往郡城,脱去上衣,跪在府衙门前“负荆请罪”,太守王恭或许会“大发慈悲”,饶他一条狗命。
整封信,充满了高高在上的施舍与不屑。
大厅内的空气仿佛凝固了。张宁的脸上已罩上一层寒霜,陈群眉头紧锁,轻轻摇了摇头,显然也觉得这封信愚蠢至极。
李玄却看笑了。他将那封信纸折好,仿佛在对待一件珍贵的艺术品。
他抬起头,看向早已汗流浃背的刘胖,温和地问道:“这封信,是王太守亲笔所书?”
刘胖见他非但没有暴怒,反而面带微笑,胆气又壮了起来,他擦了把汗,挺起胸膛道:“自然是太守大人亲笔!我家太守说了,念你年少无知,才给你指一条明路!若敢违逆,不日天兵一到,定将你这黑风寨,踏为齑粉,让你死无葬身之地!”
“哦?死无葬身之地?”李玄脸上的笑意更浓了,“这么说,王太守很有信心能取下我这颗人头了?”
“那是自然!”刘胖的下巴扬得更高了,“我家太守麾下,有精兵三千,猛将如云!取你项上人头,如探囊取物!”
“好,很好。”李玄点了点头,他站起身,缓步走下台阶,来到刘胖面前。
他比刘胖高出一个头,居高临下地看着他,那双深邃的眼眸里,笑意渐渐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片深不见底的寒潭。
“我这颗人头,就在这里。”李玄的声音很轻,却像一柄重锤,狠狠地砸在刘胖的心口,“我给你一个机会,你现在就可以上来取。”
刘胖的笑容僵在了脸上,双腿一软,几乎要瘫倒在地。他看着眼前这张年轻俊朗的脸,第一次感觉到了一种发自灵魂深处的恐惧。
李玄不再看他,而是转过身,对着大厅内所有的将士,朗声说道:“你们都听到了,也看到了。我们想安安稳稳地过日子,可别人,却想把我们当成猪狗,想夺走我们的粮食,抢走我们的兵器,最后还要我们跪下,求他赏我们一条命!”
他的声音在大厅中回荡,每一个字都清晰地传入士兵们的耳中。
“我李玄的膝盖,没那么软!我玄甲军的脊梁,也没那么容易弯!”他猛地提高了音量,举起手中的信函,“王恭想要我们的命,那我们就得先问问,他自己的脖子,够不够硬!”
“杀!杀!杀!”
大厅内,所有的玄甲军士兵都被这番话点燃了胸中的怒火,他们举起手中的长戟,用戟尾重重地敲击着地面,发出整齐划一的怒吼,整个大厅都为之震颤。
刘胖被这股冲天的杀气吓得魂飞魄散,裤裆一热,竟当场失禁,一股骚臭味瞬间弥漫开来。
李玄厌恶地皱了皱眉,他走到自己的座位前,拿起桌上的笔,取过一片竹简,在上面写了两个字。
他将竹简卷起,递给亲兵,然后看向瘫软如泥的刘胖,脸上的神情重新恢复了平静。
“来使辛苦了,这封信,便是我给王太守的回信。”他的声音温和得像是在与朋友闲聊,“只是,这信的分量太轻,我怕路上颠簸,丢了。”
他顿了顿,目光转向一直沉默不语的张宁,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
“张宁,劳烦你,为咱们的使者大人,找一个结实点的信匣,好让他把我的回信,安安稳稳地,带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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