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坚的咆哮,像一道惊雷,撕裂了葫芦谷上空凝滞的血云。
那声音里,蕴含着被围困数个时辰的憋屈,蕴含着眼看袍泽兄弟一个个倒下的悲愤,更蕴含着绝处逢生后,那股压抑到极致、骤然爆发的狂野杀意!
“杀——出——去——!”
每一个字,都像是从胸膛里用尽全力挤压出来的铁块,狠狠砸在每一名长沙军士卒的心头。
那些已经力竭的士兵,本已靠着最后一口气在支撑,麻木地挥舞着卷刃的兵器。可当这声咆哮灌入耳中,当他们顺着主帅的目光,看到了侧翼那道被硬生生撕开的、通往生路的缺口时,一种难以言喻的力量,从他们早已干涸的身体深处,重新涌流出来。
那不是体力,而是一种名为“希望”的东西。
一个靠着同伴尸体喘息的老兵,猛地扔掉了手中只剩半截的断矛,从地上捡起一柄黄巾军掉落的环首刀,布满血丝的眼睛里重新燃起了火焰。一名手臂中箭的年轻校尉,毫不犹豫地折断了箭杆,用牙齿咬住布带,草草包扎了伤口,嘶吼着重新站到了队列前方。
他们像一群被逼入绝境的困兽,闻到了血腥味,也看到了牢笼的缺口。
“杀!”
这一次,回应孙坚的,是上千人同仇敌忾的怒吼。他们不再防守,不再结阵,而是汇成了一股汹涌的洪流,以孙坚为箭头,朝着那片已经彻底崩溃的黄巾军左翼,发起了最疯狂的反扑!
如果说李玄的玄甲军是一柄刺穿敌人肌体的、冰冷锋利的手术刀,那么孙坚率领的长沙军,就是一头挣脱了枷锁、咆哮出笼的猛虎!
猛虎下山,势不可挡!
另一边,黄巾军的阵线,已经不能称之为“阵线”了。
帅旗的倒塌,对这支依靠虚无信仰凝聚起来的军队造成的心理冲击是毁灭性的。那感觉,就像是支撑着整个世界的顶梁柱,在他们面前轰然断裂。
天,塌了。
恐慌,是会传染的,而且比任何瘟疫蔓延得都快。
一个黄巾兵扔掉了手中的木矛,转身就跑。他的动作,立刻带动了身边的三五个人。而这三五个人,又带动了身后的一整个队列。很快,这种溃逃就如山崩海啸一般,席卷了整个左翼。
“别跑!站住!天公将军会惩罚你们的!”
小帅刘辟还在徒劳地嘶吼着,他头顶那【指挥混乱】的灰色词条,让他做出的每一个决定都错得离谱。他试图用宗教的威严来约束已经失控的士兵,却不知,他口中的神,已经在那面燃烧的帅旗倒下时,跟着一起摔死了。
一个逃跑的士兵被他抓住衣领,情急之下,竟是回手一刀,狠狠捅进了刘辟的大腿。
“啊——!”
刘辟发出一声惨叫,从马上滚落下来。他头顶的【贪功】词条,在这一刻彻底熄灭,而那个【胆小】的灰色词条,则亮得如同黑夜中的鬼火。他顾不上腿上的剧痛,连滚带爬地混入溃逃的人群中,只恨爹娘少生了两条腿。
他这一跑,彻底宣告了左翼指挥系统的完全失灵。
黄巾军的士兵们丢盔弃甲,自相践踏。他们不再是军队,而是一群无头苍蝇,在狭窄的谷地里互相冲撞。有人被同伴推倒,瞬间就被无数双脚踩成肉泥;有人为了抢出一条生路,挥刀砍向任何挡在自己面前的人,无论那人之前是不是自己的同乡。
原本的围剿战,在这一刻,变成了一场毫无悬念的、单方面的屠杀。
而屠杀的主角,有两个。
一个是孙坚的长沙军。他们像一群追逐着羊群的饿狼,将满腔的怒火倾泻在这些已经丧失斗志的敌人身上。古锭刀上下翻飞,每一刀都带起大片的血雾,孙坚一马当先,所过之处,人头滚滚,无人能挡其锋芒。
另一个主角,则是李玄的玄甲军。
他们很奇怪。
当孙坚的部队如潮水般从他们撕开的缺口涌出,与他们交错而过时,这支黑色的军队却停下了脚步。
他们没有追击,没有抢功,甚至没有发出一丝欢呼。
二百人,迅速地重新整队,以盾牌在外,长矛在内,组成一个紧密而坚固的方阵,像一尊沉默的黑色礁石,冷冷地矗立在这片血肉横飞的修罗场中央。任何溃散的黄巾兵,只要靠近他们十步之内,便会被从盾阵缝隙中精准刺出的长矛,毫不留情地夺去生命。
他们不像是来打仗的,更像是来“清理”战场的。
高效,冷静,精准,带着一种令人心悸的漠然。
孙坚在乱军中冲杀,眼角的余光却始终没有离开过那片黑色的礁石。当他终于凿穿了最后一层薄薄的阻碍,带着麾下残存的将士冲出包围圈时,他勒住了战马。
身后的喊杀声和惨叫声正在迅速远去,葫芦谷已经变成了一个巨大的屠宰场。
他赢了,活下来了。
可孙坚的心中,却没有半分喜悦,反而被一种巨大的震撼和疑惑所填满。
他转过头,静静地看着那支军队。
血腥的战场,哀嚎的伤兵,奔逃的溃军,这一切的混乱与嘈杂,仿佛都成了他们的背景板。他们就那样静静地站着,军容严整,鸦雀无声,仿佛与这个世界格格不入。每一个士兵都像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身上的黑色甲胄在火光下泛着幽冷的光,脸上看不到任何表情。
程普、黄盖、韩当等人也跟在孙坚身后,看着眼前这一幕,喉结忍不住上下滚动。
“主公……这……这究竟是哪路神兵?”韩当的声音带着一丝干涩。
作为宿将,他们更能看出这支军队的可怕。那不是靠装备精良就能堆出来的气势,那是一种已经融入到骨子里的、铁一般的纪律和意志。这种军队,他们别说见过,就连听都未曾听说过。
孙坚没有回答,他的目光,越过了那面沉默的盾墙,最终落在了阵列中央,那个骑在马上的年轻人身上。
那人很年轻,看上去甚至比自己的长子孙策还要小上几岁。他没有穿和其他士兵一样的重甲,只是一身简单的劲装,脸上也没有戴面具。在周围一片肃杀的黑色中,他显得有些格格不入。
他没有看孙坚,也没有看战场,只是微微抬着头,望着远处那堆已经快要熄灭的帅旗灰烬,神情平静得像是在欣赏一场与自己无关的烟火。他的脸色有些苍白,似乎是有些疲惫,但这丝毫不影响他身上那股超然物外的独特气质。
孙坚的心脏,没来由地一缩。
他可以确定,这支恐怖军队的魂,就在这个年轻人的身上。
战场上的声音渐渐小了下去,只剩下伤者的呻吟和远处零星的兵器碰撞声。血腥味混杂着草木烧焦的气味,在夜风中弥漫,浓得化不开。
孙坚翻身下马,将手中还在滴血的古锭刀插在地上,独自一人,朝着那片黑色的军阵,一步步走去。
程普等人见状,急忙跟上,却被孙坚抬手制止。
他走得很慢,脚下的土地泥泞而湿滑,混杂着鲜血与烂泥。每一步,都像踩在自己方才那颗死寂的心上。
他走到了玄甲军阵前十步的距离,停了下来。
阵中,那个年轻人终于收回了目光,平静地看向他。
四目相对。
孙坚看到了一双深邃得如同古井的眼眸,那里面没有年轻人的狂傲,没有得胜后的喜悦,只有一片让他看不懂的从容与平静。
李玄也在打量着眼前的江东猛虎。他头顶那【江东猛虎】的金色词条,此刻正散发着前所未有的璀璨光芒,仿佛被这一战的鲜血彻底激活。同时,一股股庞大而精纯的气运点,正源源不断地从战场各处汇入他的编辑器面板,让他因【词条透支】而产生的虚弱感,正在被迅速填补。
这波,血赚。
孙坚张了张嘴,有太多的话想问,太多的感激想说。敢问将军高姓大名?来自何方?为何出手相助?
然而,当他迎上那双平静的眼眸时,所有的言语都堵在了喉咙里。他想起自己不久前还在谷中准备拼死一搏,想起那些倒在自己身边的袍泽,想起这支从天而降的神兵……
生与死,绝望与希望,在短短一个时辰内的剧烈转换,让这位纵横沙场半生的铁血将领,心中百感交集。
他最终什么也没说,只是对着那个比自己儿子还年轻的将领,在一众玄甲军冰冷的注视下,郑重地、深深地,一躬到底。
这一拜,无关身份,无关官职,只为一个男人,对另一个男人最纯粹的,救命之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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