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透过木格窗棂,在光洁的地板上切割出明暗相间的几何图形。空气中飘散着庭院里早樱的淡香,混合着远处厨房传来的味噌汤的温热气息。
宗三左文字沿着回廊缓步走着。
他刚刚在客厅用了些简单的早餐,烛台切光忠特制的、易于消化的茶碗蒸和一小碗白粥。
光忠什么也没问,只是在他放下碗筷时,默默又递上了一杯温度刚好的蜂蜜水,并低声说了句:“多休息。”
此刻,他正朝着自己的房间走去。身体确实还残留着昨夜的疲惫,灵力也尚未完全恢复饱满,但精神却有种奇异的清明与安定。
每一步都踏得平稳,粉色的长发在身后微微晃动,寝衣外只随意披了件淡紫色的羽织。
就在他即将拐过一处转角时,对面传来了轻快得近乎雀跃的脚步声,还夹杂着哼唱不知名小调的声音。
一个白色的身影几乎是蹦跳着从转角那头出现——是鹤丸国永。
他今天依旧戴着那副夸张的炫光墨镜,一身白衣在晨光下格外醒目,嘴里叼着根不知从哪里摘来的草叶,金色的眼眸四处张望,显然正在执行他每日的“寻找惊喜”必修课。
两人在转角处几乎迎面撞上。
鹤丸国永猛地刹住脚步,墨镜后的金眸瞬间锁定在宗三身上。
几乎是同时,他脸上的漫不经心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极其锐利的审视。
他的鼻子几不可察地微微抽动了一下。
不是气味,而是一种更本质的“感知”。作为同样感受过主人她那独特灵力的刀剑,鹤丸对那种力量的气息异常敏感。
而此刻,从宗三左文字身上散发出来的,不仅仅是曾经战斗时那种被灵力短暂灌注后的“余韵”。
更何况这都过去几天了!
那是一种……更深层、更彻底、仿佛从内到外都被浸染、打上烙印的浓重气息。
主人的灵力如同最细腻的墨,深深沁入了宗三灵体的每一寸纹路,与他本身的灵光交织缠绕,难分彼此。
更微妙的是,这气息中还混杂着一种……只有极亲密接触后才可能留下的、近乎“标记”般的私密感,以及一丝慵懒餍足后的松弛。
再结合宗三这明显是从主人寝屋方向走来的路径,微微凌乱的衣着,眉眼间挥之不去的倦色与那抹奇异的满足……
鹤丸国永脸上的笑容,有那么零点一秒,彻底消失了。
但他调整得极快。下一秒,那副玩世不恭的、带着点恶作剧意味的笑容又重新挂回脸上,他甚至夸张地推了推鼻梁上的墨镜,用他一贯轻快上扬的语调打招呼:
“呦~宗三!”
他的目光在宗三身上上下扫视了一圈,最后定格在他那张昳丽却平静的脸上,“这一大早的……你这是,刚从主人房间里出来?”
这句话问得随意,仿佛只是普通的寒暄。
但那个“刚”字,被他咬得微微有些重,语调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试探性的尖锐。
宗三左文字停下了脚步。
他抬起那双异色的眼眸,平静地看向鹤丸。
没有闪躲,没有羞涩,也没有任何炫耀的意思,就只是……平静。
一种尘埃落定、已然归属的平静。
他听到了鹤丸话里那几乎要满溢出来的酸意,像陈年的醋坛子被打翻。但他并不在意。
“嗯。”宗三淡淡地应了一声,点了点头。
然后,他像是觉得这个回答还不够清晰,或者说,他觉得有必要宣告什么,又补充了一句,声音不高,却异常清晰坚定:
“我现在,已经是主人的了。”
这句话像一颗投入深潭的石子。
“是主人的了”。
这不仅仅是指“昨夜发生了关系”,还有更深层的含义。
他的身心,他的全部,他的归属,已经通过昨夜那种最亲密无间的方式,得到了最终的确认和烙印。
这是一种超越了普通主从、甚至超越了情感纽带的、更本质的联结。
他甘愿成为主人的笼中鸟。
鹤丸国永脸上的笑容,这一次,真真切切地、完全地僵住了。
墨镜遮掩了他大半的表情,但宗三能清晰地看到,鹤丸嘴角那惯常上扬的弧度瞬间拉平,下颚的线条微微绷紧。
即便隔着镜片,似乎也能感受到后面那双金眸中陡然迸发的、混杂着震惊、嫉妒、不甘和一丝被刺痛的光芒。
太嚣张了!!!
鹤丸的内心在咆哮,像有只被踩了尾巴的猫在疯狂抓挠。
搞得谁不是主人的刀一样!我们每一个都是主人的刀剑!都是为主人而战的!
凭什么你就用这种语气说‘是主人的了’?好像你特别不一样似的!
巴形那家伙也是!一个个的……偷跑!全都是偷跑的混蛋!!!
但他终究是历经无数岁月、见证过太多场面的鹤丸国永。
内心的惊涛骇浪只持续了一瞬,就被他强行压了下去。他重新勾起嘴角,笑容甚至比刚才更灿烂了几分,只是那笑意并未完全到达眼底。
“是吗?”鹤丸拖长了语调,声音依旧轻快,却带上了一丝不易察觉的冷硬。
“那还真是……恭喜了啊。”他顿了顿,话锋一转,“既然这样,那你可要好好回去休息才是。毕竟……看起来很消耗体力嘛。”
他的目光意有所指地扫过宗三眼下的淡青和略显苍白的脸色。
“至于主人今天,”鹤丸微微抬起下巴,语气里带上了一种微妙的、强调群体的意味,“就交给我们吧。近侍还有其他当番的大家,都会好好侍奉主人的,你就不用担心了。”
他在强调“我们”。试图用集体的、日常的“侍奉”,来对冲、或者说稀释宗三那独一份的、私密的“归属”。
宗三左文字听出了他话语下的潜台词。
但他只是极淡地、几乎看不见弧度地弯了一下唇角。
鹤丸的敌意也好,酸意也罢,甚至这种言语上的小小较量,在他此刻的心境面前,都显得无足轻重。就像巨鲸不会在意身边鱼虾的喧哗。
“今剑已经在侍奉主人了。”宗三平静地陈述事实,语气没有任何波澜,“我确实需要休息。失陪了,鹤丸殿。”
他甚至用上了稍显疏离的敬称。
说完,他不再看鹤丸瞬间又僵硬了几分的表情,微微颔首,便径直从鹤丸身边走过。
粉色长发的发梢轻轻拂过空气,带着主人灵力的气息,清晰地飘入鹤丸的鼻腔。
鹤丸站在原地,没有回头。
他脸上的笑容一点点、一点点地消失,最终只剩下一片冰冷的空白。他插在白色裤子口袋里的手,慢慢握成了拳,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
“咔哒。”
一声极其轻微、却清脆无比的碎裂声,从他握着的手心传来。
他缓缓摊开手掌。掌心里,是他那副备用的小圆墨镜的镜腿,已经被他无意识中捏得断裂,锐利的边缘甚至刺破了他掌心的皮肤,渗出一丝极细的血痕。
但他似乎感觉不到疼痛。
可恶……
可恶可恶可恶!!!
鹤丸国永在心中无声地嘶吼着。
懊恼如同毒藤,瞬间缠满心脏。
他想起了之前对抗时间溯行军时,巴形薙刀被主人握在手中、灵力贯通的景象;想起了更早之前,宗三左文字化为雷霆之刃被主人挥动的画面。
那时候,他虽然也羡慕,也想被主人那样“使用”,但感觉还没有那么强烈……毕竟那是战斗,是必要的。
可现在呢?
现在这种“使用”,是彻彻底底的、毫无保留的亲密!
是身心交融的确认!是真正意义上“成为主人的”途径!
而他却一次次错过了!巴形偷跑成功!宗三也偷跑成功!连那个小不点今剑,都知道一大早跑去主人寝屋争宠!
只有他!只有他鹤丸国永,还在这里像个傻瓜一样到处溜达找“惊喜”!最大的惊喜明明就在主人那里,他却连门都没摸到!
我也想要……
鹤丸缓缓收紧手掌,断裂的镜腿碎片硌得生疼,但那疼痛反而让他混乱的思绪清晰起来。
我也想要被主人使用啊……
战斗时的使用……日常的陪伴……还有,这种……最亲密的、各种意义上的使用!
金色的眼眸在墨镜后危险地眯起。那里面不再有平时的跳脱与玩闹,只剩下一种被点燃的、炽热的决心与竞争意识。
不能再等了。
不能再被动地等待“惊喜”降临,或者指望那个还不知道会制定出什么鬼规矩的“寝当番”制度。
他要主动。
他要去争取。
他鹤丸国永,活了这么多年,什么场面没见过?难道还会在这种事情上输给后来者不成?
白色身影在原地停留了片刻,最终,他随手将断裂的墨镜碎片扔进一旁的垃圾桶,拍了拍手上并不存在的灰尘,脸上的表情已经重新调整回那副玩世不恭的模样,只是眼底深处,那簇金色的火焰,燃烧得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灼亮。
他转身,没有回自己的房间,也没有继续漫无目的地闲逛,而是朝着凌笑笑寝屋的方向,迈开了轻快却坚定的步伐。
今剑几乎是连蹦带跳地冲进本丸三条家部屋的。
“三日月殿!三日月殿!大事件!超级大事件!”他银色的短发因为奔跑而翘得更乱,深红色的眼眸闪闪发光,脸上是压抑不住的兴奋。
端坐在窗边矮几前,正优雅举着茶杯的三日月宗近闻声,缓缓转过头。新月般的眼眸中含着惯常的、仿佛看透一切的笑意。
“哦呀?是小今剑啊。”他放下茶杯,发出清脆的声响,“何事如此惊慌?慢慢说。”
“不是惊慌!是好事!天大的好事!”
今剑窜到他面前,手舞足蹈,语速极快地将早晨在主人寝屋的所见所闻,以及凌笑笑关于“寝当番”的安排决定,一股脑儿地倒了出来。
重点突出了“由三日月殿和小乌丸殿下共同商议安排”、“每周两次”、“具体谁和几人由你们与大家协商”这些关键信息。
当然,在他的叙述中,不可避免地加入了一些个人的“理解”和“期待”。
三日月宗近静静地听着,脸上的笑容没有丝毫变化,只是那双新月眸中的光芒,几不可察地流转了一下。
当今剑终于说完,气喘吁吁地停下来时,三日月才轻轻“哈哈哈”地笑了起来。
“原来如此。”他点点头,语气依旧平和从容,“主人将此等事宜托付给我与小乌丸吗……这倒是,颇有意思呢。”
他没有立刻表态,只是对今剑说:“辛苦你了,小今剑。此事我已知晓。你且去忙吧,我稍后自会去寻小乌丸商议。”
今剑虽然还想再说什么,但看着三日月那副沉稳如山、仿佛一切尽在掌握的模样,便也按捺住激动,用力点头:“是!三日月殿,一定要为我们三条家好好争取啊!”
说完,又像来时一样,风风火火地跑了出去。
三日月宗近独自坐在窗边,端起已经微凉的茶,却没有喝。他望向庭院里开始绽放的八重樱,新月般的眼眸微微眯起。
“寝当番……吗。”他低声自语,唇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弧度,“看来,本丸要热闹起来了呢。”
他没有耽搁太久,很快便起身,前往小乌丸所在的居所。
小乌丸听到这个消息时,反应比三日月要直接一些。
他微微挑眉,那双带着凌厉美感的眼眸中闪过一丝了然,随即化为一种沉稳的考量。
“主人她……终究是做了这个决定。”小乌丸的声音平静,“既然交予你我,便需仔细斟酌。规矩要立,但亦不可失了温情与自愿之本。”
“正是如此。”三日月宗近微笑颔首,“故而,需先将主人的意思,明确告知众人才是。”
两人并未商议太久,便达成共识。
当日下午,一道简单的召集讯息便传遍了本丸所有刀剑男士。、
告知:关于主人提及的“寝当番”相关事宜,三日月宗近与小乌丸将于早上9点半在广间稍作说明,有意了解者可自行前往。
消息像投入滚油的水滴,瞬间在本丸炸开。
起初是惊愕,难以置信。毕竟“寝当番”自从主人化为少女模样的时候就停止了,主人也从未表现出重启的意向。
但随即,巴形薙刀和宗三左文字接连“夜访”主人的事实,以及今剑隐约透露的晨间见闻,让这个消息变得可信起来。
紧接着,是各种复杂的情绪涌动。
有跃跃欲试、眼睛发亮的,如部分早就暗怀心思的刀剑;
有震惊茫然、不知所措的,如一些性格较为耿直或专注于战斗的刀剑;
有暗自计较、开始盘算的,如各“家族”或关系密切的团体;
也有表面平静、内心却波澜起伏的,如烛台切光忠这类注重形象但情感细腻的刀剑;
更有像鹤丸国永这样,早就下定决心要主动争取,此刻更是摩拳擦掌的。
当然了,我们的清光光已经开始闹了,安定正在辛苦的劝阻他。
9点半刚到,原本还算宽敞的广间,便已挤满了刀剑男士的身影。
几乎本丸所有能化形的刀剑都来了,甚至连一些平日深居简出、或专注于当番、远征的刀剑也都露面了。
空气里弥漫着一种紧绷而微妙的气氛,窃窃私语声如同蜂群嗡鸣。
三日月宗近和小乌丸端坐于上首。三日月依旧是一副老神在在的“哈哈哈”模样,小乌丸则神色平静威严。
他们没有说太多废话,只是清晰、平静地将凌笑笑的意思转达了一遍:频率、协商原则、以及他们二人被委以统筹之责。
然而,正如凌笑笑所料,她那简单的几句话,落到心思各异、且对“寝当番”抱有不同理解和期待的刀剑们耳中,立刻衍生出了无数种解读。
说明会很快结束,三日月和小乌丸并未给出具体方案,只说会综合考虑大家的意愿与情况,制定一个相对公平合理的章程。
但散会之后,真正的“协商”才刚刚开始。
刀剑们并未立刻散去,而是三三两两地聚在一起,低声而激烈地讨论着。
走廊上、庭院里、部屋中,到处都能看到聚集的身影。
“我们粟田口家人多,是不是该有点优势?”
“说什么呢!这要看主人心意和自身能力吧!”
“短刀……短刀也有机会吗?今剑那小子好像很兴奋……”
“大包平!你发什么呆!我们天下五剑的名号这时候不用什么时候用!”
“兼先生!请冷静一点!这、这种事要从长计议……而且你竟然也有这种想法!!!”
“哈哈哈,甚好甚好,老爷爷我也觉得热闹点不错。”
“兄长大人,您的茶洒了……”
不出半个时辰,三日月宗近和小乌丸暂时用作商议场所的茶室门外,就开始陆续出现前来“表达意愿”或“咨询细节”的刀剑男士了。
起初是一两个,后来是三五个,再后来……
当夕阳的余晖开始给本丸的屋檐镀上金边时,那间不算小的茶室,已经快被挤满了。
形形色色的刀剑男士们,有的正襟危坐,有的眼神飘忽,有的欲言又止,有的跃跃欲试,全都眼巴巴地看着上首那两位被赋予了“重任”的刀剑。
三日月宗近端着新沏的茶,看着眼前这堪称“壮观”的景象,新月般的眼眸弯成了愉悦的弧度。
“哈哈哈,”他轻笑出声,对身旁的小乌丸低声说,“小乌丸,看来大家……都很积极呢。”
小乌丸揉了揉眉心,看着眼前一张张写满期待、紧张、算计或单纯热情的脸,一向沉稳的他也感到了一丝压力的重量,以及某种啼笑皆非的预感。
涟漪,已经扩散到了整个本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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