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清弦回到了国子监。
她的小院依旧冷清,但似乎又有些不同。院中落叶被打扫干净,石桌石凳一尘不染,连角落里那丛野草都被修剪得整整齐齐。
她知道,这定是林婉儿和苏月明趁她不在时,悄悄来收拾的。
她没有说什么,只是将那点细微的暖意,默默收在心底。
官复原职的旨意已经传遍监内。她重新站在博士厅的讲台上时,台下监生的目光无比复杂。有敬畏,有好奇,有尴尬,也有几分不易察觉的……钦佩。
风波似乎平息了。
王司业倒台,三皇子被圈禁,忠毅伯府沉冤得雪。
一切都回到了“正轨”。
只有沈清弦自己知道,有些东西,已经不一样了。
那道“不得过从甚密”的旨意,像一道无形的屏障,横亘在她与萧景珩他们之间。
萧景珩果然遵守了旨意。他没有再像以前那样,每天雷打不动地来她院门口絮叨,也没有再试图在众目睽睽之下靠近她。
他只是会在她上课时,坐在最后一排,安安静静地听着,目光却总是落在她身上,专注得仿佛要将她的身影刻进心里。
他会在散学时,远远地跟在人群后面,看着她离开的背影,直到她消失在回廊尽头。
他会在夜深人静时,独自一人,在她小院外的竹林里,站上很久很久。
沈清弦能感觉到那道目光。灼热,执着,带着少年人特有的、不顾一切的赤诚,和一丝被强行压抑的委屈与不甘。
她每次都强迫自己忽略,加快脚步离开,或者,在察觉到他在院外时,早早熄了灯。
不能回应。
不能心软。
这是对彼此最好的保护。
这夜,月色极好。
沈清弦处理完白日积压的课业,吹熄了灯,正准备歇下。窗外却传来一声极轻微的,石子落地的声音。
她动作一顿,走到窗边,透过缝隙向外望去。
月光如水,洒满庭院。
院门外,不知何时,静静放着一个巴掌大小的锦盒。
没有署名。
没有留话。
只有那个盒子,在清冷的月光下,泛着柔和的光泽。
沈清弦在原地站了许久。
最终,她还是轻轻推开房门,走了出去。
夜风微凉,带着竹叶的沙沙声。
她走到院门前,弯腰拾起了那个锦盒。入手微沉,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属于某人的清冽气息。
她打开盒子。
里面没有纸条,没有信物。
只有一支玉簪。
通体由羊脂白玉雕成,样式极其简单,没有任何繁复的花纹,只在簪头处,巧妙地勾勒出几道流云般的弧度,温润,内敛,却透着一种不动声色的精致与贵重。
像极了那个送簪的人。
看似张扬不羁,实则心思细腻,将所有汹涌的情感,都藏在了这笨拙而沉默的方式里。
月光下,玉簪流淌着柔和的光晕。
沈清弦拿着那支玉簪,指尖能感受到玉石温凉的触感。她仿佛能想象出,那个骄傲的少年,是怀着怎样忐忑又执拗的心情,挑选了这支玉簪,又是在怎样的夜色掩护下,悄悄放在了她的门前。
他什么也没说。
却又好像,什么都说了。
沈清弦站在月光里,握着那支玉簪,久久未动。
夜风吹起她未束的墨发,拂过她清冷的脸颊。
冰封的心湖,在这一刻,仿佛被这月光和掌心的温凉,悄然凿开了一道细微的裂缝。
有些东西,越是压抑,越是汹涌。
她最终,没有将玉簪丢弃。
也没有戴上。
只是将它,重新放回锦盒,妥帖地收了起来。
藏在了,一个谁也找不到的角落。
如同,藏起了心底那丝,不该有的悸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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