巷子里的血腥气还没散尽。
萧景珩靠着冰冷的墙壁,腿还有点软。他看着陆沉舟拎着那吓瘫的孙管事,像拎着只待宰的鸡,心里后知后觉地涌上一阵后怕。刚才那刀子,离他的脸就差那么一点……
陆沉舟把孙管事扔在墙角,那怂包立刻蜷缩起来,抱着头,呜呜地哭,尿骚味混着血腥气,难闻得很。
“闭嘴!”陆沉舟低吼一声,语气里的戾气吓得孙管事立刻噤声,只剩下压抑的抽噎。
陆沉舟这才转过身,目光落在萧景珩还有些发白的脸上,眉头拧着,语气硬邦邦的:“伤着没?”
萧景珩下意识摇头,声音有点干:“没……就是吓了一跳。”
陆沉舟没说话,走上前两步,伸手在他胳膊上、肩膀上粗略地捏了捏,动作算不上温柔,甚至有点粗鲁,但检查得很仔细。
确认他确实没事,陆沉舟才收回手,哼了一声:“算你命大。”
萧景珩看着他近在咫尺的、带着擦伤和污迹的下颌线,心里那点别扭奇异地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难以言喻的安心。他扯了扯嘴角,想笑一下,却发现自己脸颊肌肉僵硬。
“谢……谢了。”他小声说,有点别扭。跟陆沉舟道谢,这感觉真新鲜。
陆沉舟似乎也愣了一下,随即有些不自在地别开脸,粗声粗气道:“少来这套!下次再这么莽,小爷我……我让你也尝尝骨折的滋味!”
话是这么说,但他耳根好像有点泛红。
萧景珩这次没顶嘴,只是“哦”了一声。
两人之间弥漫着一种奇怪的、从未有过的安静。不再是互相看不顺眼的对峙,也不是平时酒肉朋友的喧闹,而是一种……共同经历危险后,无声的默契。
陆沉舟晃了晃手里那个沉甸甸的布包:“这玩意儿,怎么办?”
“回去!”萧景珩立刻说,眼神重新变得坚定,“找沈清弦!”
他现在迫切地想要看到她,想要把今晚的惊险和收获告诉她。仿佛只有在她面前,他这颗还在狂跳的心,才能彻底安定下来。
博士厅里,灯火通明。
沈清弦和谢允之显然还在等消息。当看到陆沉舟和萧景珩一前一后进来,两人身上都带着尘土和一丝若有若无的血腥气时,谢允之摇扇子的手顿住了,沈清弦也立刻从书案后站了起来。
她的目光最先落在萧景珩身上,快速扫过,确认他完好无损,那冰封的眸子里,一丝几不可察的紧绷才悄然松开。然后,她才看向陆沉舟,以及他手里那个显眼的布包。
“怎么回事?”她的声音依旧平稳,但比平时快了一丝。
陆沉舟言简意赅,把巷子里遭遇埋伏、萧景珩遇险、他出手解决的事情说了一遍,略去了自己那点后怕和检查萧景珩伤势的细节。
萧景珩在一旁补充,说到自己扔砖头那一段,有点不好意思,但眼神亮晶晶的,带着点“我也很勇”的意味。
谢允之听完,扇子也不摇了,看着萧景珩,难得真诚地说了一句:“世子胆色过人。”目光里带着一丝重新评估的意味。
沈清弦听完,沉默了片刻,然后看向萧景珩,很认真地说:“下次,不要独自涉险。”
她的语气没有责备,只有陈述。
萧景珩心里那点小得意瞬间被一种更熨帖的情绪取代,他用力点头:“嗯!知道了!”
沈清弦这才将目光转向那个布包。
陆沉舟把布包放在书案上,解开。
里面不是什么金银,而是一枚小巧的、质地坚硬的私印,以及几张叠起来的银票。
谢允之凑近,拿起那枚私印,就着灯光仔细看了看印文,唇角勾起一抹冷峭的弧度:“果然。”
“是谁的?”陆沉舟急问。
谢允之将印章转向他们,清晰地吐出三个字:“周,明,之印。”
虽然只是私人印章,并非官印,但出现在这种场合,由孙管事这个内鬼传递,其意义不言自明!
这就是周明与孙管事勾结的铁证!
“还有这个。”萧景珩拿起那几张银票,面额不小,“封口费,还是……买命钱?”
四人看着书案上的印章和银票,一时间,博士厅内安静下来。
证据找到了。
指向明确。
危险也真实地感受到了。
他们不再是各自为战,而是在不知不觉中,被这条危险的线索,牢牢绑在了一起。
沈清弦拿起那枚冰冷的印章,握在掌心,抬眸看向眼前三人。
陆沉舟眼神锐利,带着未散的战意。
谢允之神色平静,眼底却闪着算计的精光。
萧景珩……脸上还带着点惊魂未定,但眼神已经变得无比坚定,甚至隐隐燃烧着一种被需要、被认可的火焰。
她的目光在他们脸上一一掠过,最后,定格在萧景珩身上,停留的时间,似乎比其他两人,长了那么一瞬。
然后,她收回目光,看向窗外沉沉的夜色,声音清晰而冷静,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力量:
“既然对方已经急了,”
“那我们的动作,就要更快。”
她的指尖,轻轻敲击着那枚周明的私印。
接下来,该轮到他们,出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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