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城深处,极乐塔。这座尘封的秘殿,连空气都凝滞着腐朽的尘埃和经年的阴谋气息。壁上长明灯幽暗跳跃,将壁画上那些繁复诡异的人影与符号映照得影影绰绰,如同蛰伏在时光深处的鬼魅。顶着南胤皇族遗脉之名走到此刻的单孤刀,正死死盯着壁画核心处那幅揭示血脉流转的图景。他的指尖带着一种近乎痉挛的狂热,描摹着上面某个被刻意抹去、又被特殊药水显影出来的名字。
“原来如此”他喉咙里滚出嘶哑破碎的笑声,眼中燃烧的野心被一种更庞大、更扭曲的疯狂取代,“竟是你!竟一直是你!李相夷!”那笑声在空旷的塔内回荡,如同夜枭啼鸣,充满了发现惊天秘密的狂喜和被命运彻底愚弄的怨毒,“这江山!这血脉!本该是我的!是我的!却被你们这些窃贼……”他猛地转身,布满血丝的眼睛死死钉在闻讯赶来的皇帝身上,寒铁刀幽蓝寒光在他手中吞吐,如同毒蛇的信子,直指那位天下至尊的咽喉,“滚下来!你这个鸠占鹊巢的……”
“孽障!”
一声断喝,如九天惊雷,骤然撕裂塔内癫狂的死寂!李相夷的身影如同撕裂夜幕的闪电,挟裹着冰冷刺骨的罡风,悍然闯入这隐秘的漩涡中心。他的目光扫过壁画上那触目惊心的显影痕迹,扫过单孤刀指向皇帝的刀锋,最后定格在那张因疯狂与恨意而完全扭曲的脸上。那目光里,再无半分在浊河边挥剑时的迟疑与空茫,只剩下淬了寒冰、燃着业火的决绝。所有的旧日残影,所有的匣中裂痕,都在这一瞥中焚烧殆尽!
“师父的血债,该清了!”话音未落,少师剑已化作一道追魂夺魄的流光!
单孤刀狂吼着挥动刀格挡,幽蓝刀光与炽白剑气轰然相撞!狂暴的气劲炸开,震得塔顶簌簌落下无数积年的灰尘。然而,这一剑的威势远超浊河之畔!业火痋的蓝芒只支撑了一瞬,便在少师剑沛然莫御的锋芒下寸寸碎裂!刺耳的金属崩裂声如同丧钟!
“噗——!”
剑锋毫无阻碍地贯入单孤刀的胸膛,透背而出!
单孤刀所有的动作、所有的嘶吼、所有的疯狂野心,都在这一刹那彻底凝固。他难以置信地低下头,看着穿透自己身体的剑刃,又缓缓抬起眼,死死盯住近在咫尺的李相夷。那眼神里,有不甘,有怨毒,有错愕,最终化为一片死灰般的空洞。他嘴唇翕动,似乎想说什么,却只涌出大股大股粘稠的鲜血。
李相夷手腕一震,长剑抽出。单孤刀的身体如同被抽去了所有骨头,颓然向前扑倒,重重砸在冰冷的地砖上,发出一声沉闷的巨响。
李相夷甚至没有再看地上那具尚有余温的尸体一眼。他霍然转身,目光如电,扫过壁画上那处刚刚被单孤刀窥破、足以颠覆整个朝堂与江湖的秘密!没有丝毫犹豫,他左掌猛地拍出!
“轰——!”
雄浑无匹的扬州慢内力,如同决堤的洪流,狠狠撞在记载着血脉真相的核心壁画上!坚硬的石壁发出一阵令人牙酸的呻吟,蛛网般的裂纹瞬间爬满那惊天的图景,紧接着,在无数双惊骇欲绝的目光注视下,轰然坍塌!碎石与粉尘如同暴雨般倾泻而下,将那个足以掀起滔天血浪的真相,连同单孤刀刚刚燃起的疯狂野心,彻底、永远地埋葬在废墟之下!烟尘弥漫,模糊了所有人的视线,也模糊了所有指向过去的路径。
烟尘尚未散尽,塔外却已传来金铁交鸣与凄厉的惨叫!一道妖冶如血的身影,正如同鬼魅般在惊慌失措的侍卫群中穿梭,手中红绸翻飞,每一次拂过都带起一蓬血雨!正是角丽谯!她脸上带着癫狂的笑意,目标直指因塔内巨变而心神剧震、暂时失神的皇帝!
“昏君!给我表哥陪葬吧!”尖啸声中,淬毒的指爪撕裂空气,直取皇帝心口!
千钧一发!
一道刚猛无俦、霸道绝伦的掌风,如同撕裂长空的陨星,毫无预兆地从侧后方狂飙而至!掌风未至,那恐怖的威压已将角丽谯周身笼罩,空气仿佛瞬间凝固!角丽谯脸上的疯狂笑意瞬间僵住,化为极致的惊骇!
“砰——!!!”
沉闷到令人心悸的巨响炸开!那一掌结结实实印在角丽谯的后心!她身上的红衣如同被无形的巨力撕扯,瞬间片片碎裂!骨骼碎裂的脆响清晰得让人头皮发麻!角丽谯整个人如同一个被巨锤砸中的破败玩偶,喷出漫天血雾,身体以一种诡异扭曲的姿态向前狠狠抛飞,撞断了一根粗大的塔柱,才如同烂泥般滑落在地。
笛飞声高大的身影在弥漫的烟尘中缓缓显现。他收掌而立,玄衣无风自动,冷硬的面容如同万年寒冰雕琢,没有丝毫波澜。他一步步走到角丽谯身前,居高临下地看着地上那具还在微微抽搐、口鼻不断涌出鲜血的残躯。那双曾经魅惑众生的眼睛里,此刻只剩下濒死的灰败和难以置信的恐惧。
“我最讨厌背叛,”笛飞声的声音不高,却清晰地穿透了塔内外的死寂,如同冰锥刺入每个人的耳膜,“从不杀女人。”他顿了顿,目光落在角丽谯那张被血污和尘土覆盖的、曾经颠倒众生的脸上,如同看着一件彻底失去价值的垃圾,“但,你是例外。”
最后一个字落下,他再未多看一眼,决然转身。角丽谯眼中最后一点微弱的光,彻底熄灭了。残破的身体在血泊中最后抽搐了两下,归于死寂。
混乱中,方多病气喘吁吁地赶到塔门口,恰好看到角丽谯被一掌毙命的惊悚一幕,也看到了塔内烟尘弥漫、壁画崩塌的废墟,以及地上单孤刀那刺目的尸体和血迹。他脸色煞白,眼中充满了惊魂未定和后怕,下意识地寻找着李相夷的身影,带着劫后余生的庆幸喊道:“师…李相夷!你没事吧?这…这到底怎么回事?”
皇帝在侍卫的搀扶下站稳,惊魂未定,目光复杂地扫过李相夷沾血的衣袍,扫过地上单孤刀的尸体,最终落在那片已成废墟、烟尘未散的壁画位置。他深吸一口气,强自镇定,看向方尚书,沉声道:“方爱卿,令郎…来得及时。” 那“令郎”二字,咬得格外清晰,如同一个不容置疑的最终定论,重重敲在在场每一个知情者的心头。
方尚书身体微微一震,立刻躬身,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却异常坚定:“是!犬子鲁莽,惊扰圣驾,臣…回去定当严加管教!” 他抬头,目光与方多病那犹带茫然和关切的视线相遇,眼中瞬间涌起复杂至极的情绪——有后怕,有庆幸,幸好单孤刀没有揭穿方多病的身世,更有一种沉甸甸的、如释重负的决然。方多病,从前是他方家的儿子,以后,也只能是方家的儿子!这个秘密,将如同这塔中的尘埃,永远埋葬。
李相夷缓缓归剑入鞘。剑锷与鞘口摩擦,发出一声清越悠长的轻鸣,在这死寂的秘殿中久久回荡,仿佛为这诡谲血腥的一夜,划上一个带着血腥味的休止符。他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只有一种尘埃落定后的极致疲惫,当着方尚书的面,牵起婉瑜的手,最后看了一眼那片废墟,离开。
身后传来轻微的脚步声。笛飞声高大的身影停在他身侧,沉默如山。两人并肩立在冰冷的夜雨中,良久,笛飞声开口:“以前的那次比试不算,你还欠我一场堂堂正正的比试!”
“好”
喜欢综影视之不晚请大家收藏:(m.tcxiaoshuo.com)综影视之不晚天才小说更新速度全网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