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停了,窗外那缕灰气也散了。我坐在榻上,指尖还搭在窗纸上,刚才那一幕却像刻进了脑子里——跪伏在地的魂影,断断续续的低语,还有那双被割开的手腕,玉镯裂了一道缝。
我缓缓收回手,掌心有些发凉。
净灵火在丹田里稳稳地烧着,微热不散。识海中的镇魂令也安静下来,只余一圈淡淡的光晕。刚才吸收的两缕怨息,已尽数炼化,反馈来的那点悟性虽零碎,却让我对这府里的事更起疑心。
鬼魂留下的画面,不会无端出现。那女子被拖进铁门时,分明说了“别开门”。可门还是开了,她也被带了进去。而那手腕上的伤,不是自残,是被人按着割的。
是谁干的?
我闭了闭眼,压下心头翻腾的念头。现在想这些没用。鬼不说全话,那就只能问人。
我掀开被角,轻轻落地。脚踩在地板上,没有发出一点声响。屋内烛火将熄,昏黄的光映在墙上,拉出一道细长的影子。
我走到妆台前,从暗格里取出一支银簪。簪头雕着一圈细密纹路,不是寻常花饰,而是镇魂观的隐纹。昨夜炼化怨魂时,我借着净灵火的光,悄悄将一道符意烙进了簪身。它不显灵光,也不发热,但若有人心怀恶意靠近我三尺之内,识海中的令影会轻震一次。
这是试探,也是防备。
我捏着簪子,在掌心转了一圈,然后抬手敲了敲内室的门环。
“绿萝。”
门外脚步轻响,很快有人推门进来。她穿着青布裙,发髻简单挽着,脸上没什么表情,低头站在我面前。
“小姐,可是要喝水?”
“不用。”我把银簪递过去,“今夜做了个梦,惊得厉害。你陪我这么久,也算贴心,拿去压惊吧。”
她愣了一下,目光落在簪子上,没立刻接。
“这……太贵重了,奴婢不敢收。”
“有什么不敢的。”我笑了笑,“你是我身边唯一留下的丫头,我不赏你,还能赏谁?”
她这才伸手接过,指尖碰到簪身时,微微一颤,像是被什么刺了一下。但她没说话,只低头道:“谢小姐赏。”
我看着她,语气放得更缓:“我昏睡这几日,府里可有什么事发生?你自幼在府里长大,应当清楚些。”
她垂着眼,声音平稳:“府里一切如常,王爷待小姐也极好。西院那位病人依旧未醒,其他没什么异样。”
“哦?”我轻轻拨弄着烛芯,火光跳了一下,“那我以前……最怕什么?”
她顿了顿。
“小姐从不言惧。”她说完这句,眼神却不动声色地往西院方向偏了一瞬。
我没漏掉这个动作。
“那你可记得我最爱吃的点心?”
她答得很快:“桂花酥。”
我心头一沉。
原主许千念厌甜,尤恨桂花味,这是太傅府里人人都知道的事。绿萝若真是贴身侍女,不可能不知。可她答得毫不犹豫,像是背过一遍又一遍。
王府统一的话术。
我面上不动,只伸手从她发间取下那支银簪,轻轻摩挲簪头纹路:“这簪子上有镇魂纹,能避邪祟。你也戴好,夜里别乱走。”
她脸色变了变,低声道:“奴婢不敢。”
“不敢什么?”我盯着她,“不敢戴,还是不敢走?”
她猛地抬头,眼神有一瞬的慌乱,随即又低下头:“奴婢……只是怕僭越。”
我笑了笑,把簪子重新递回去:“拿去吧。你若真忠心,就该明白,有些东西,不是赏赐,是保命的。”
她接过簪子,双手微微发抖。
“下去吧。”我说,“今晚不必守夜了。”
她应了一声,退后两步,转身朝门口走去。脚步比来时快了些,关门时“咔”地一声,略重。
我坐在灯下,没动。
烛火映着空荡的屋子,墙上的影子被拉得歪斜。我从袖中取出一张薄纸,上面是我昨夜凭记忆摹画的镇魂令残纹。那纹路来自怨魂记忆中一闪而过的画面——铁门内壁刻着的符印,与镇魂观失传的“锁魂阵”极为相似。
我盯着那纹路,手指慢慢划过纸面。
绿萝知道西院有事。她回避了“最怕什么”的问题,眼神却往西院偏。她连饮食喜好都能答错,说明她根本不是原主的心腹,甚至可能从未真正亲近过许千念。
她是被安排进来的。
可她接过银簪时的颤抖,又不像全然冷漠。那一下,像是真的怕了什么。
是怕我?还是怕别人发现她收了这支簪?
我指尖轻敲桌面,一下,一下。
她不是蠢。她在装。装作什么都不知道,装作忠顺老实。可她装得太整齐,连错误都像是排练过的。
我缓缓合上纸页,塞回袖中。
不急。鬼已经说了半句真话,人总会漏一句。
我吹灭烛火,躺回榻上。屋外寂静,连风都停了。我闭眼,识海中的镇魂令静静悬浮,像一口沉井。
等。
等下一个魂来。
等下一个人开口。
不知过了多久,门外又传来脚步声。
轻,缓,像是刻意放慢的。
门被推开一条缝,一道影子探进来,只看了一眼,又迅速退了出去。
我没睁眼。
但我知道,是绿萝。
她回来了。
她站在门外,没有进来,也没有走。站了大概半盏茶的时间,才终于转身离去。
我睁开眼,盯着屋顶。
她怕的不是我。
是这府里的什么人,或者……什么事。
我坐起身,从枕下摸出那支银簪。簪头的纹路在黑暗中泛着极淡的冷光,像是被什么轻轻触碰过。
我指尖抚过纹路,低声说:“下次来,就别只站在门口了。”
屋外,一片漆黑。
一片枯叶被风卷起,拍在窗纸上,发出“啪”的一声轻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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