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主,您没事儿吧?”瞿观音担心地问。
姚纤取下腰间的梅花鞭,低声说:“来者不善,怕是在此观察许久,偏偏等我离开大部队,才出手,我没观察到他人气息,怕是比我还厉害。”
她抖一抖梅花鞭,将它变成梅花剑,走到瞿观音身前,压低声说:“你们尽快穿过树林,去保护南江的百姓,这里交给我,若我不敌,会发信号。”
“可是……”瞿观音看着姚纤,第一次见,第一次了解,他潜意识里不太信任姚纤。
“没什么可是,快去!”
姚纤催促着,恰在此时飞来三枚暗器,划破风声却没发出任何风声,所攻击的目标不是姚纤,却是瞿观音。
她眯着眼思考,同时举起手中的梅花剑,抵住三枚柳叶大小的飞刀,刀中聚了内力,她咬着牙向后退了一丈左右,才将此内力抵消。
“小女娃果然厉害,杜鬼尤败在你手中,也不算亏。”
来者的声音在整片树林中回荡,岳安然拔出剑守在姚纤身前,高声喊:“来者何人?我们与阁下无冤无仇,为何要致我们于死地?”
姚纤伸手将岳安然拉到自己身后,催促着:“快去保护百姓,别管我!”
“小女娃放心,我不是滥杀无辜之人,只是好奇,你一个刚满十六岁的女娃,是如何杀死杜鬼尤这样的高手。”
来人说着,轻轻落地,踩着刚倒地的树缓缓朝姚纤走来,一双杏眸像一汪清澈的潭水,似能将姚纤看透,她的目光落在梅花剑上,嘴角便勾起一抹神秘的笑容:“有趣,有趣,没想到四十年过去,还能看到梅花剑。”
姚纤眯着眼看她,右手紧握住梅花剑,只问:“前辈认识梅花剑,定认识我师傅吧?”
“何止是认识,她于我有恩,若无她在,我早死在四十年前那场灭门之战中,”女子回忆,抓住姚纤的手往前拽了几步,“诸位,你们的楼主借我半个时辰,我来这,只是听闻梅花鞭、梅花剑,想来寻往日恩人报答,寻到她徒弟,也是可行的,放心,我不会杀了她,更何况,我不一定杀得了她。”
话落,众人想去追,只一瞬便见到对方与楼主的残影。
“怎么办?楼主被抓走了!”瞿观音着急到跺脚,一双眼来回不安地转动。
岳安然拿不定主意,双手死死抓住剑鞘,思考许久,悠悠开口:“那位前辈说的对,楼主没有丝毫反抗,我们不用太担心,去前面帮助老百姓吧,你拉的这些粮草与货物正巧是大家需要的。”
“好,就听岳姑娘的。”
树冠上,姚纤同女人并肩站着,看着瞿观音的车队跟着岳安然穿过丛林,她轻声问:“敢问阁下姓甚名谁?”
“你或许听过我的名字,知道我的事迹,我叫胡枕安,乃安岳派现今掌门。”
姚纤确实听过这个名字,也知道她的事迹。
胡枕安乃是江湖世家胡家长女,四十年前她才四岁,是胡家唯一的孩子,却不知为何一夜之间被灭满门,据传,只有胡家长女死不见尸活不见人,也不知这传言从何而起,又传了数十年,便被爱写闲书的佚名文人们写进书中。
关于胡枕安便成了传说,关于安岳,据说是她报仇后所创,弟子全是女性,只开了家乐坊,便能养活全派上下五十人,如今安岳乐坊成了整个南朝最风雅的去处,乐坊里的女人全是安岳弟子,只卖艺不卖身,若自愿,无人管,若强迫,来者少说会死,多数身首异处。
朝廷鲜少会管江湖事,除非事涉及官家,否则只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会打破朝廷与江湖的平衡。
“胡前辈,那您找我所为何事?”
“我接了黑市悬赏榜,身为江湖榜前十名,我揭榜后,他们非常爽快地跟我合作,虽然不知道具体是谁,但八九不离十便是那些虚伪的官家,”胡枕安抱着手中的剑,盯着远处缺了一角的月亮,“但我不是来杀你的,我是来帮你的,安岳乐坊虽不及梅花楼,可我的功夫却算不上弱。”
“胡前辈,你来帮我,是因为我师傅,梅花楼楼众认我,也是因为我师傅,可我不是我师傅。”
“那你想成为你师傅那样的人吗?”
姚纤抬头,盯着胡枕安看了很久很久,最终开了口:“不知道,师傅说过,我想成为什么样的人,那就往那方面努力,更何况,江湖人不喜欢与官家接触,而我已是三殿下的未婚妻,您就不担心卷进去吗?”
“姚纤,我们都听从心的安排吧,唯有如此,才能不内耗、不焦虑、不烦躁。”
胡枕安忽然叫她的名字,那一瞬万籁俱寂,唯有虫鸣在她耳边响,一刻钟后,她应下:“好,都听从心的安排,胡前辈是一个人来的吗?”
“嗯,安岳需要新掌门,我需要报恩,一切安排妥当了,自今日起,我便加入梅花楼,但只跟在你身旁,与你无关的事,都不要叫上我。”
“好,都听前辈的,天晚了,该回去了。”
话毕,姚纤抓住胡枕安的手腕,在树上跳跃着,迅速穿过树林,回到人群中:“前辈,一个是我哥哥,一个是我未婚夫,我想应该介绍下彼此。”
“没问题。”胡枕安跟在姚纤后面,旁边站着岳安然,两人目光对上,她便露出温暖的笑容。
“小姐,我去另一边看看。”
“去吧。”
远处,李忝看到姚纤身旁跟着一陌生妇女,起身向她们走过去:“这位是?”
“殿下,草民胡枕安。”
一旁姚明钰起身,上下打量着胡枕安,疑惑:“纤纤,你跟胡女侠如何认识的?”
“谈不上认识,胡前辈认识师傅,因找不到师傅报恩,就想到把恩情还到我身上。”
这话说来,不会有几个人相信,姚纤带着极强的信念感说完,转身看向胡枕安:“胡前辈,我们现在的情况您也是知道的,人不缺,但缺食物、暂时安置的地方以及药物。”
“这些东西已有人去收集了,我来时看着梅花楼的人正在往这边送。”胡枕安点头,一个字不提安岳,像是真的划清界限一般。
一个突然出现的女人,一个武功高强说着报恩的女人,姚纤盯着脚尖看了许久,她摸不清猜不透更无法得知她的真实想法是什么。
说来也奇怪,这让她想起远在上京的秋溪,当时她也是这般奇怪,没来由的,姚纤问了句:“胡前辈,江湖很大……”
“放心,我没说假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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