废弃工厂的铁皮屋顶漏着冷光，沈观将泛黄的阵图狠狠按在满是油污的铁桌上，指缝间渗出的鲜血顺着桌沿往下滴，在十八个标记点上晕开暗红的花。
“哐当！” 他攥着匕首猛地扎进阵图中心，猩红的眼眸扫过围坐的众人，声音嘶哑却带着雷霆万钧的力道：“御衡司堵了咱们三个月，今儿个不防守了，直捅天域老巢！”
阵图上的天域疆域用墨线勾勒，十八个红点像噬血的兽眼，对应着天域的十八处能源枢纽。
沈观指尖划过血点，语速快得像打鼓：“拔舌记者，你带三台信号车，半小时内黑进天域所有公共频道，把他们滥杀契印者的罪证全扒出来，让三界看看所谓天道的真面目！”
留着利落短发的记者狠狠攥紧钢笔，笔杆被捏得咯吱响：“放心，保证让司命那老狗的脸皮被撕得稀碎！”
“女媒！” 沈观转向缠满红线的女子，“你的因果红线能锁气机，带两个人绕到天域后方，切断他们的援军通道，敢过来的一律按因果反噬处理！”
女媒点头时，鬓角的红线微微晃动，眼底闪过一丝决绝：“只要红线不断，没人能踏进天域半步。”
“蒸笼厨师！” 沈观看向腆着肚子的壮汉，“天域后勤营在西坡，你那秘制的‘断魂蒸’该派上用场了，毒翻他们的粮草，让前线的杂碎饿肚子打仗！”
厨师拍了拍腰间的黑铁蒸笼，蒸笼里传来轻微的咕嘟声，他咧嘴一笑，露出泛黄的牙齿：“保证让这帮天孙子吃了上西天，连阎王爷都认不出！”
“牛坑驭兽师！” 沈观的目光落在牵着地狱犬的糙汉身上，“你的三头地狱犬嗅觉最灵，开路清障，遇神杀神遇佛杀佛，敢挡道的直接撕成碎片！”
驭兽师拍了拍身边趴着的巨型地狱犬，犬类发出低沉的咆哮，獠牙上还挂着未干的血迹：“没问题，保证替你趟出一条血路！”
最后，沈观指向立在阴影里的白鸢，她的右臂是泛着冷光的机械臂，关节处的齿轮还在转动：“白鸢，你是尖刀，跟着我冲最前面，我当诱饵引开主力，你趁机炸了天域核心殿！”
白鸢上前一步，机械臂猛地展开，锋利的刀锯弹出，在阵图上划出一道刺眼的白光。“滋啦 ——” 阵图被锯开一道裂口，冒出淡淡的青烟，她冷声道：“过此线者，有去无回。”
沈观仰头大笑，鲜血顺着嘴角流下也毫不在意：“这计划，就叫天域破晓！要么咱们活着看见黎明，要么一起永坠黑夜！”
众人齐声嘶吼，声音震得屋顶的灰尘簌簌掉落，十八道身影在冷光中并肩而立，身后是无尽黑暗，身前是通往天域的死路。
“轰隆！”
废弃工厂的墙壁突然剧烈震动，孟七连滚带爬地冲进来，脸上满是惊恐，手里的孽镜碎片发出刺耳的尖啸：“沈哥！不好了！联军罪业值总和，突破十万了！”
“什么？！”
所有人脸色骤变，各自口袋里的孽镜碎片同时发烫，像是揣了块烧红的烙铁。碎片表面浮现出猩红的数字，原本显示的 72 小时倒计时，此刻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疯狂跳动，最终死死停在 48 小时。
“滋滋 ——” 碎片发出电流般的声响，倒计时的数字像烧红的钢针，刺得人眼睛生疼。
蒸笼厨师猛地拍了下桌子，黑铁蒸笼里的毒液溅出几滴，他苦笑一声，声音里满是不甘：“老子刚想着打完这仗就退休，找个山清水秀的地方养老，这他妈哪里是倒计时，分明是催命符啊！”
女媒突然闷哼一声，众人转头看去，只见她身上缠绕的红线不知何时燃起了淡金色的火焰，火焰顺着红线蔓延，烧到皮肤时发出 “滋滋” 的声响，皮肉瞬间泛起焦黑。
可她咬着牙，额头上青筋暴起，硬是一声不吭，嘴角渗出血丝也只是抬手擦了擦，眼神依旧坚定：“不碍事，死不了。”
沈观攥紧掌心的孽镜碎片，碎片烫得几乎要灼伤他的皮肤，他咬牙切齿，眼底的猩红更浓：“慌什么！司命星君这老狗越是急着杀我们，说明咱们的计划越打中他的七寸！”
他将碎片狠狠拍在铁桌上，猩红的数字在桌面投射出刺眼的光：“十万罪业又如何？48 小时又怎样？咱们地狱契印者，从生下来就没怕过死！”
“就是！” 拔舌记者甩了甩钢笔，笔尖弹出锋利的刀片，“正好让天域的杂碎看看，得罪我们，就算是天道，也得脱层皮！”
驭兽师的地狱犬对着天空狂吠，声音里满是暴戾，三头犬的眼睛同时亮起红光，显然也感受到了危机。
沈观深吸一口气，声音沉如惊雷：“所有人检查装备，半小时后出发！48 小时，足够我们掀了天域的屋顶！”
孽镜碎片的尖啸声越来越响，猩红的倒计时像悬在众人头顶的利剑，可每个人的眼神里没有恐惧，只有破釜沉舟的决绝。
就在众人准备出发时，一道温柔得像情人低语的声音突然在每个人的脑海中响起，带着淡淡的笑意，却让人浑身发冷：“十万罪业，真是意外之喜，够天域满功率运行三个月了呢。”
是司命星君！
“谁？！” 牛坑驭兽师猛地抬头，地狱犬对着天空狂吠，可声音却穿不透工厂的墙壁。
沈观脸色骤变：“不好！他能定位我们的意识！”
话音刚落，所有人掌心的孽镜碎片突然爆发出刺眼的红光，倒计时的数字开始诡异地翻滚起来，不是正常的减少，而是像老虎机一样疯狂跳动，07:32:15、19:56:43、01:28:09…… 无数数字飞速闪过，刺得人眼花缭乱。
“妈的！这是什么鬼东西！” 蒸笼厨师眯着眼，想要看清数字，可眼睛却被红光刺得生疼。
最终，所有数字猛地定格在 “00:00:01”，再也不动了。
那红色的数字像一颗凝固的血珠，悬在每个人的眼前，又像是一把锋利的闸刀，随时都会落下，让人喘不过气来。
“不…… 不要！”
一个二十出头的年轻契印者突然尖叫起来，他双手捂着眼睛，脸上满是痛苦的神色。众人看去，只见那 “00:00:01” 的数字竟然从孽镜碎片中钻了出来，化作一道红光钻进了他的眼睛里。
“啊 ——！”
年轻契印者发出凄厉的惨叫，他疯狂地抓着自己的眼球，指甲缝里渗出鲜血。突然，他猛地一用力，竟然将自己的眼球硬生生抠了出来！
鲜血顺着眼眶喷涌而出，他倒在地上抽搐着，嘴里胡言乱语：“数字…… 数字要吃了我…… 救命……”
“废物！”
沈观眼神一冷，上前一步，反手一巴掌狠狠扇在他脸上。“啪” 的一声脆响，年轻契印者被扇得嘴角流血，暂时恢复了一丝清明。
“数字是假的，怕是真的！” 沈观的声音如同惊雷，震得所有人耳膜发颤，“司命老狗在扰乱我们的心神！这倒计时是假的，他想让我们自乱阵脚！”
他一把夺过年轻契印者手中的孽镜碎片，狠狠摔在地上，碎片发出一声脆响，却没有破碎，那 “00:00:01” 的数字依旧刺眼。
“所有人闭上眼睛！运转契印之力抵抗！” 沈观嘶吼道，“谁要是再被这假数字迷惑，休怪我不客气！”
众人连忙照做，各自运转体内的地狱契印之力，黑色的气流在工厂内涌动，与红光相互碰撞，发出 “滋滋” 的声响。
年轻契印者躺在地上，捂着流血的眼眶，眼神涣散却带着一丝后怕。沈观蹲下身，将一枚疗伤丹药塞进他嘴里：“活下去，报仇的机会还在。”
他抬头看向众人，眼底闪过一丝狠厉：“司命老狗想玩心理战，那咱们就陪他玩到底！出发，目标天域！”
可就在这时，工厂外突然传来震天动地的脚步声，伴随着金属碰撞的声响，一道冰冷的声音穿透墙壁：“沈观，束手就擒吧，你们已经被包围了！”
御衡司的围剿部队，竟然提前到了！
“轰隆！”
废弃工厂的铁皮屋顶被硬生生掀开，无数穿着银甲的御衡司士兵从天而降，手中的长矛泛着寒光，将整个工厂围得水泄不通，连一只苍蝇都飞不出去。
银甲士兵们结成阵型，长矛直指众人，杀气腾腾：“所有地狱契印者，放下武器投降，可留全尸！”
沈观脸色铁青，计划刚定好，御衡司就精准包围了这里，除了有内鬼，不可能有其他解释！
“是谁？！” 拔舌记者猛地转头，目光如刀，扫过在场的每个人，最终定格在牛坑驭兽师身上，“刚才你的地狱犬吼了三声，长短节奏一模一样，那是御衡司的集结暗号！我在之前的围剿战里见过！”
“放你妈的屁！” 牛坑驭兽师瞬间炸毛，青筋暴起，一把拽住记者的衣领，“老子的狗只认敌我，不认什么狗屁暗号！分明是你想栽赃陷害！”
“不是你还有谁？” 记者挣扎着，钢笔尖对准驭兽师的喉咙，“除了你，谁还有机会传递信号？！”
“够了！” 沈观怒吼一声，两人同时停手，恶狠狠地瞪着对方。
驭兽师松开手，喘着粗气：“沈哥，你别听他胡说，我对天发誓，绝对没有背叛大家！”
记者也不甘示弱：“沈观，他肯定是内鬼！不然御衡司怎么会来得这么快，还精准锁定位置？”
两人剑拔弩张，随时都要火并。沈观眉头紧锁，目光扫过每个人的脸，最终从怀中掏出一块完整的孽镜。
“孽镜能照出一切虚妄，谁是内鬼，一照便知！”
沈观将孽镜高高举起，镜面爆发出耀眼的白光，光芒笼罩着在场的每一个人。
众人低头看去，只见自己的手臂上，竟然都浮现出一道淡金色的纹路，那纹路像一条细小的虫子，在皮肤下游动，散发出微弱的天域气息。
“这是什么？！” 蒸笼厨师惊呼一声，伸手去抠，可那纹路却像是长在肉里一样，根本抠不掉。
沈观的声音冰冷：“是司命星君的追踪插件，我们的集结信号被篡改了，从一开始，我们的位置就暴露了。”
他看向众人，眼神复杂：“不是我们之中有内鬼，是司命老狗早就布下了后手，我们从集结的那一刻起，就成了瓮中之鳖。”
女媒脸色微变，红线燃烧得更旺了：“难怪我的红线会自燃，原来是这追踪插件在作祟。”
拔舌记者愣住了，有些尴尬地看向驭兽师：“对不起，是我错怪你了。”
驭兽师哼了一声，没说话，但脸色缓和了不少。
沈观握紧孽镜，镜面的白光越来越盛：“就算是瓮，咱们也要砸破它！御衡司想困住我们，就得付出代价！”
他猛地将孽镜掷向天空，镜面炸裂开来，无数碎片飞向御衡司士兵，碎片上的黑气瞬间弥漫开来：“动手！杀出去！”
“哈哈哈……”
司命星君的笑声突然在天地间回荡，带着说不出的得意，通过全频道广播传到每个人的耳朵里：“十八契印者集齐，最终能源模式启动！”
话音刚落，天空突然暗了下来，十八道巨大的光柱从天而降，精准地锁定了在场的每一个地狱契印者。光柱泛着淡金色的光芒，带着强大的吸力，将众人缓缓往上吸。
光柱里传来靡靡之音，温柔得能让人放下所有戒备：“放弃抵抗吧，成为新天道的一部分，享永恒极乐，再也不用受罪业之苦。”
“去你妈的极乐！”
蒸笼厨师第一个被吸上半空，他狂笑着，猛地将腰间的黑铁蒸笼拽下来，狠狠扣在自己头上。蒸笼里的断魂毒瞬间爆发，黑色的毒气顺着光柱往上蔓延。
“老子就算死，也要蒸烂你的天线！”
“轰隆！” 蒸笼突然爆炸，黑色的毒气与金色的光柱碰撞在一起，发出震天动地的声响，光柱剧烈晃动，似乎随时都会崩塌。厨师的身影在爆炸中消散，只留下一句回荡在天地间的怒吼。
女媒被光柱吸得越来越高，她看着下方的沈观，突然抬手，用尽全力扯断了身上缠绕的红线。红线断裂的瞬间，她的身体开始变得透明，因果之力从她身上散发出来。
“告诉白鸢，孽镜碎片背面有字……” 她的声音越来越轻，最终化作一道流光，彻底消失在光柱中。
沈观攥紧拳头，眼眶泛红，他突然想起怀中的孽镜碎片，连忙掏出来。碎片的背面，原本空白的地方，此刻浮现出一行血色的字迹，是沈青衡的绝笔：“地狱不空，不入轮回。若地狱空，我即地狱。”
“青衡……” 沈观的声音哽咽，一股强大的力量从碎片中涌入他的体内，地狱契印之力瞬间暴涨。
白鸢被光柱吸到了半空，她的机械手臂突然发出刺耳的蜂鸣，关节处的齿轮疯狂转动，刀锯弹出，泛着冷冽的寒光。
“司命老狗，拿命来！” 白鸢嘶吼着，机械手臂猛地发力，朝着光柱的中心砍去。
就在这时，所有人掌心的孽镜碎片同时爆发出刺眼的红光，原本定格在 “00:00:01” 的倒计时突然开始疯狂跳动，数字飞速减少，最终死死停在 ——00:00:00！
“嗡 ——！”
白鸢的刀锯手臂发出剧烈的蜂鸣，红光冲天而起，整个天地都在颤抖。金色的光柱开始崩塌，御衡司士兵的惨叫声此起彼伏。
沈观抬头望去，只见白鸢的机械手臂上，红光越来越盛，一股毁天灭地的力量正在凝聚。
倒计时归 0 的瞬间，白鸢的声音响彻天地：“沈观，破晓 ——”
红光炸裂，天地间一片赤红，天域的方向传来巨大的轰鸣声，似乎有什么东西正在崩塌。而沈观的眼中，映着漫天红光，心中只有一个念头：这场战争，才刚刚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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