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轨废墟的钢铁骨架间,电磁干扰器的嗡鸣刺破死寂。拔舌鬼记者佝偻着背,脖颈处三道狰狞的疤痕外翻,那是被御衡司三次拔舌的印记。他左手按住滋滋作响的干扰器,右手将半块孽镜碎片嵌进信号接口,镜面折射出幽绿暗光,瞬间让杂乱的电波变得锐利如刀。
“都给老子看清楚!” 他张开嘴,漏风的嗓音像生锈的风箱拉扯,每一个字都带着血沫,“天域挂在每个人视网膜上的倒计时,不是末日预告,是抽牲口的鞭子!”
直播画面骤然切入千万人的视野,没有美颜,没有滤镜,只有记者布满血痂的脸和背景里御衡司巡逻舰的探照灯。下一秒,所有人视网膜上的罪业值猛地跳动,鲜红的 “+1” 刺得人眼生疼。
弹幕却像炸开的滚油,瞬间淹没屏幕:
“值!老子看十年都值!”
“早就知道是骗局,终于有人敢说真话了!”
“记者大哥挺住,我们都在看!”
“御衡司狗贼,有种冲我来!”
“警报!非法信号锁定!坐标 37 区地轨废墟!” 御衡司的追杀信号瞬间穿透电波,巡逻舰的主炮开始充能,刺眼的白光撕裂夜空。
记者咧嘴一笑,露出光秃秃的舌根和染血的牙龈。他抬手抹掉嘴角的血沫,手指重重按在自毁键上:“想让老子闭嘴?没门!”
“轰 ——”
电磁干扰器炸开一团绚烂的火光,碎片飞溅中,记者的身体被冲击波掀飞,重重撞在钢铁骨架上,没了声息。但那道带着漏风嗓音的电波,却通过早已布下的三百个镜像站点,像疯长的野草般蔓延,传遍人域的每一个角落。
视网膜上的罪业值还在闪烁,可更多的弹幕涌了上来,带着滚烫的怒火:
“记者大哥走好!”
“这罪业值,老子接了!”
“反抗!老子要反抗!”
“天域狗贼,血债血偿!”
幽绿的电波穿透云层,像一柄利剑,划破了御衡司编织千年的谎言天幕。
地下防空洞的空气里,弥漫着血腥味和艾草混合的气息。三千名寡妇整齐列队,每个人手腕上都系着一根染血的红线,红线的另一端,缠绕在队伍前方的女媒手腕上,她就是剪刀女媒,鬓角插着一把青铜剪刀,眼神冷得像冰。
“姐妹们,” 女媒的声音不高,却穿透了防空洞的死寂,“御衡司用因果律光纤锁住人域的气运,我们的任务,就是剪断这些狗娘养的光纤!” 她举起青铜剪刀,寒光闪烁,“记住,每剪一根,罪业值加 100 点,剪到第十根,魂飞魄散!怕不怕?”
“不怕!” 三千寡妇的嘶吼震得防空洞顶簌簌掉灰,红线在她们手腕上绷紧,像一道道血色的誓言。
队伍末尾,18 岁的阿桃攥紧了剪刀。她的丈夫死在三个月前,御衡司的罪业记录上写着 “通敌叛域”,可她始终不信那个连踩死蚂蚁都要犹豫的男人会背叛。此刻,她跟着队伍来到因果律光纤的节点处,那是一团缠绕在岩壁上的银色丝线,散发着冰冷的光泽。
阿桃深吸一口气,剪刀落下的瞬间,银色丝线断裂,一道白光刺入她的脑海。视网膜上,丈夫的罪业记录突然刷新:“为保护妻子阿桃,藏匿反抗军物资,被御衡司强行扣上叛域罪名,凌迟处死。”
“啊 ——!” 阿桃发出撕心裂肺的哭喊,眼泪混合着血水滚落,“原来你是为了我……”
“姐妹们!” 女媒的长啸陡然响起,她剪断了第三根光纤,罪业值瞬间暴涨 300 点,脸色却愈发决绝,“看到了吗?御衡司的罪业记录,全是狗屁!我们的男人没罪,有罪的是那些高高在上的天域杂碎!”
她抬手扯动自己手腕上的红线,三千根红线瞬间交织在一起,像一张血色的网:“我们的红线系在彼此手上,生一起生,死一起死,就算魂飞魄散,也要拉着御衡司垫背!”
“出发!”
敢死队踏着坚定的步伐走出防空洞,身后的岩壁突然渗出暗红的血液,一行扭曲的字迹缓缓浮现:“祝你们断子绝孙,御衡司”。
女媒回头瞥了一眼,冷笑一声,青铜剪刀在掌心转了个圈:“我们早就没了子孙念想,只求拉你们下地狱!”
红线在夜色中蜿蜒,像一条复仇的血蛇,朝着因果律光纤的中枢杀去。
下水道深处,昏黄的油灯下,蒸笼厨师正掀开巨大的黑陶蒸笼。白雾升腾,一股奇异的香气弥漫开来,那不是普通的食物香味,而是混杂着不甘、悲愤与解脱的怨念气息,顺着下水道的缝隙,飘到了地面之上。
“来咯,新鲜的怨念包子!” 厨师的声音沙哑,脸上带着一道从眼角划到下巴的疤痕。他的案板上,摆着一个个漆黑的包子,馅料是自杀者残留的怨念,每一个包子里,都藏着一段被御衡司逼迫的往事。
没过多久,一阵沉重的脚步声传来。三名御衡司的低级天兵,闻着香味找到了这里。他们穿着破旧的铠甲,脸上带着麻木的神情,天域的天兵,大多是从人域强行征召而来,稍有反抗,便会被冠以重罪。
“什么东西这么香?” 领头的天兵皱了皱眉,拿起一个黑包子,犹豫了一下,咬了下去。
刚入口,他的身体猛地一震。包子里的怨念瞬间涌入脑海,一段尘封的记忆浮现:他原本是个农民,妻子重病,他四处求医,却被御衡司的人抢走了所有积蓄,还被污蔑偷了天域的药材,被逼得走投无路,最终选择了自杀,灵魂却被天域束缚,成了一名天兵。
“是他们…… 是御衡司害了我!” 天兵的眼睛瞬间红了,他猛地拔出腰间的长矛,朝着身边的同僚刺去,“这些年,我们都在帮凶!”
“你疯了?” 另一名天兵猝不及防,被长矛刺穿胸膛。可就在这时,领头天兵的身体开始变得透明,化作一团白色的蒸汽,消散在空气中,天域的天兵,一旦背叛,灵魂便会即刻溃散。
“还有我!” 第二名天兵咬了一口包子,记忆苏醒,他嘶吼着冲向最后一名还在麻木的同僚,“老子忍够了!”
又是一团蒸汽升起。厨师站在一旁,默默地看着,直到最后一缕蒸汽飘到他面前,他抬手接住,塞进嘴里,砸了砸嘴:“这回的调料够味儿了,带着恨,够劲。下辈子啊,别再投生人域了,太苦。”
他转身走到灶台旁,那里挂满了密密麻麻的天兵铭牌。每一个铭牌上,都用小刀刻着一行小字 ——“希望妻子能好好活着”“想再见爹娘一面”“求天域放过我的孩子”……
油灯的光芒摇曳,照亮了铭牌上的字迹,也照亮了厨师眼中的泪光。下水道里,怨念包子的香气依旧弥漫,只是这一次,香气里多了几分决绝的反抗。
地下管网的阴暗通道里,七十三条地狱犬趴在地上,喉咙里发出低沉的呜咽。它们的毛发杂乱,眼神却异常锐利,犬齿上涂着暗绿色的铁树毒液,那是从铁树废墟深处采来的剧毒,一旦接触御衡司的收割光束,便会产生剧烈的爆炸。
牛坑驭兽师蹲在地上,轻轻抚摸着一条老犬的脑袋。老犬的耳朵已经耷拉下来,身上布满了伤疤,那是多年来跟着他在地下抗争留下的印记。“老黑,待会儿可得机灵点。” 驭兽师的声音带着一丝沙哑,“御衡司的收割光束快到了,咱们得护住那些平民。”
老黑蹭了蹭他的手心,喉咙里发出信任的呜咽。
就在这时,老黑突然竖起耳朵,猛地朝着通道深处狂吠起来。它的鼻子不停抽动,似乎闻到了什么可怕的气息,那是御衡司收割光束特有的 “罪业霉味”,只有地狱犬能感知到。
“不好,来了!” 驭兽师脸色一变,猛地站起身,吹了一声尖锐的口哨,“兄弟们,准备!”
七十三条地狱犬瞬间起身,摆出防御姿态。下一秒,一道刺眼的金色光束从通道深处射来,那是御衡司的收割光束,专门用来清除所谓的 “高罪业者”,可实际上,被收割的大多是手无寸铁的平民。
“上!” 驭兽师嘶吼着。
地狱犬们猛地冲了出去,朝着光束的方向扑去。铁树毒液接触到光束的瞬间,剧烈的爆炸响起,金色光束被暂时阻挡。通道另一侧,三万六千名平民正惊慌失措地逃窜,看到这一幕,纷纷朝着驭兽师的方向跑来。
“快,跟我走!” 驭兽师挥手示意,带领平民朝着安全通道转移。
就在这时,一名孕妇脚下一滑,摔倒在地。金色光束再次袭来,直指孕妇的方向。老黑见状,毫不犹豫地冲了过去,用身体挡住了孕妇。
“砰 ——”
光束穿透了老黑的身体,瞬间将它打成了筛子。老黑发出一声凄厉的哀嚎,身体缓缓倒下,但它的眼睛依旧盯着通道深处,似乎在警示着什么。
驭兽师红着眼冲过去,跪倒在老黑身边。他颤抖着伸出手,剖开了老黑的腹部,里面,藏着半块孽镜碎片,镜面之上,刻着一行千年前的字迹,是沈青衡留下的:“犬比人忠”。
“老黑……” 驭兽师的眼泪滚落,滴在孽镜碎片上。通道里,地狱犬们的吠声愈发悲壮,它们死死挡住收割光束,为平民的撤离争取着时间。
铁树废墟之上,断壁残垣间还残留着战斗的痕迹。四方领袖踏着碎石,缓缓汇聚到中心地带,拔舌鬼记者被人抬着,舌根处还在渗血,无法说话,只能用眼神和手势表达着什么;剪刀女媒的红线已经浸透鲜血,缠绕在手腕上,像一道无法挣脱的誓言;蒸笼厨师提着一个装满铭牌的袋子,脸上的疤痕在夕阳下显得格外狰狞;牛坑驭兽师抱着老黑的尸体,孽镜碎片被他攥在手心,指节发白。
沈观站在废墟中央,将一块巨大的孽镜碎片平铺在地上,权当桌子。碎片之上,人域的地图清晰可见,每一个被御衡司控制的区域,都闪烁着刺眼的红光。
“各位,” 沈观的声音沉稳有力,穿透了废墟的死寂,“天域把我们当电池,吸我们的血,榨我们的魂,还想用罪业值困住我们,让我们永世为奴!”
他抬手,指了指每个人视网膜上鲜红的罪业值:“他们以为,罪业值越高,我们越懦弱。可他们错了,这些罪业值,不是我们的枷锁,是我们反抗的勋章!”
拔舌鬼记者猛地坐起身,伸出手指着天域的方向,眼神里充满了怒火,虽然说不出话,但所有人都明白他的意思,拼了!
剪刀女媒抬手扯断手腕上的红线,鲜血滴落,她将血滴在孽镜碎片上:“我带的三千姐妹,已经剪断了七成因果律光纤。剩下的,就算拼了魂飞魄散,也会完成!”
蒸笼厨师将装满铭牌的袋子放在碎片上,沉声道:“已有一百二十八名天兵觉醒倒戈,他们的遗愿,就是推翻天域。我会带着他们的念想,战斗到底!”
牛坑驭兽师将老黑的尸体放在一旁,举起孽镜碎片:“老黑用命换来了平民的安全,沈青衡大人说得对,犬比人忠。但我们人域的反抗者,比任何东西都忠!忠于这片土地,忠于彼此!”
沈观点点头,抽出腰间的短刀,划破掌心,鲜血滴落在地图中央:“天域把我们当电池,那我们就当一回炸药!今日,我们歃血为盟,不灭天域,誓不罢休!”
“歃血为盟!不灭天域,誓不罢休!”
四方领袖纷纷划破掌心,鲜血汇聚在孽镜碎片之上。诡异的一幕发生了,所有人视网膜上的罪业值瞬间飙红,达到了顶峰,可他们非但没有感到虚弱,反而浑身充满了力量。孽镜碎片闪烁着耀眼的红光,将这一幕永远记录了下来。
就在这时,脚下的地面突然震动起来。废墟边缘的地下暗河,原本朝着一个方向流淌,此刻却猛地倒流,河水之中,映出了密密麻麻的战舰阴影,御衡司的大军,杀过来了!
沈观握紧了滴血的短刀,眼神变得愈发凌厉:“来了正好,让他们尝尝,我们这些‘电池’的厉害!”
四方领袖并肩而立,伤痕累累的脸上,写满了决绝。业火已经燎原,盟约已然达成,一场推翻天域的血战,即将拉开帷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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