聚居地的晨雾还没散时，婆罗就抱着祭祀剩下的娑罗果，往木台旁的草木丛走。
他想给草木浇些水，昨天祭祀时草木帮着回应司掌刑罚生主，今天得好好照料。
刚走到草丛边，他突然停住脚步。
原本鲜亮的止血草，叶子居然卷了边，连昨天祭祀时泛光的蕨菜，也蔫了几片。
婆罗蹲下身，指尖碰了碰止血草的叶子，冰凉的露水沾在指腹，可草叶的生机明显弱了。
“怎么会这样？”他皱起眉，转头往石灶方向喊，“弥生导师，您快来看看！草木不对劲！”
弥生刚从青石上起身，听到喊声立刻往草丛走。
青铜钵在他左腕泛着淡蓝微光，他还没靠近草木，钵里的乳海之水就漾起细浪。
他蹲下身，指尖轻点卷边的止血草，一缕水丝顺着指尖飘到草叶上。
水丝触到草叶的瞬间，弥生眼底闪过一丝了然。
“是有人用‘枯木咒’扰了草木的生机，不是自然枯萎。”
刹摩刚带着刹罗检查完木矛，听到这话立刻走过来。
“枯木咒？是司掌祭祀生主干的？”他握着木矛的手紧了紧，“昨天他没占到便宜，今天就来害草木？”
弥生摇头，乳海之水的水丝又飘向旁边的蕨菜。
“不止他一个，咒力里掺了草木生主的气息——应该是他撺掇司掌草木生主来的，司掌草木生主掌管三界草木，只有他的力量能让枯木咒起效这么快。”
首摩这时扛着新采的草药走过来，听到“司掌草木生主”，脚步顿了顿。
“司掌草木生主不是最护草木的吗？他怎么会帮着司掌祭祀生主害我们的草木？”
弥生站起身，青铜钵的微光漫开，笼罩住整片草木丛。
“他护的是‘按种姓照料草木’的规矩——司掌祭祀生主肯定跟他说，我们跨种姓照料草木，是‘亵渎’草木，所以他才来扰生机。”
天宫的草木殿内，司掌祭祀生主正站在司掌草木生主面前，手里拿着一片蔫掉的蕨菜叶。
司掌草木生主坐在藤椅上，手里攥着一根翠绿的草茎，脸色纠结。
“你说的是真的？人类跨种姓照料草木，还把祭祀剩下的果子随便丢在草丛里，没按婆罗门的规矩‘献祭草木’？”
司掌祭祀生主立刻点头，把蕨菜叶递得更近。
“千真万确！我昨天亲眼看到，首陀罗居然敢给娑罗木浇水，刹帝利还把木矛靠在草丛边，惊到了草木的灵气——你看这蕨菜，就是因为他们不尊规矩，才蔫了的！”
司掌草木生主看着蕨菜叶，指尖的草茎晃了晃。
他掌管三界草木，最见不得草木受损，可又有点怀疑。
“可弥生那‘法源’身边有乳海之水，乳海之水是创世本源，若人类真的亵渎草木，乳海之水不会坐视不管。”
“他那是装的！”司掌祭祀生主急声道，“他就是想借草木让人类更信他，好彻底乱了种姓规矩！
你若不信，跟我去下界看看，要是人类真的尊草木，怎么会让草木蔫成这样？”
司掌草木生主犹豫了片刻，终于站起身。
草茎在他掌心化作一根翠绿的木杖，杖身刻满草木符文。
“好，我跟你去——若人类真的亵渎草木，我便收了他们周围的草木生机；若没有，你以后别再拿草木做文章。”
聚居地的草木丛边，弥生正教人类用乳海之水滋养草木。
他把青铜钵递给婆罗提，让他倒出三指量的水，混进溪水里。
“每株草木浇小半罐混了乳海水的溪水，别多浇，刚好能补回生机就好。”
婆罗提点头，小心翼翼地往陶罐里倒水。
阿摩抱着阿婆罗，阿婆罗手里攥着一小束新鲜的青草，想插进草丛里。
“阿娘，我把青草插在这里，能不能让它们快点好起来？”
阿摩笑着点头，帮她把青草轻轻插进止血草旁边。
“能，你的心意和乳海水一样，都能帮草木恢复。”
刹摩和刹罗则在草丛周围挖了浅沟，把溪水引到沟里，让水慢慢渗进土里，这样草木的根能更好地吸收水分。
“这样浇，比直接泼在叶子上管用。”刹摩擦了擦额头的汗，“昨天我护木矛时发现，草木的根吸饱水，叶子就会更亮。”
就在这时，远处的天空突然飘来两团绿光。
司掌祭祀生主和司掌草木生主落在草丛边，司掌草木生主手里的木杖泛着冷光。
“果然在装模作样！”司掌祭祀生主指着蔫掉的草木，“你看，草木都成这样了，还说没亵渎？”
司掌草木生主走到卷边的止血草旁，木杖轻点草叶。
杖身的符文亮起，一缕绿光飘进草叶，可草叶只是微微动了动，没恢复生机。
“这是……枯木咒的残留？”他转头看向司掌祭祀生主，眼神里多了几分怀疑，“枯木咒是你的术法，不是人类弄的。”
司掌祭祀生主脸色一变，立刻辩解：“我……我只是想试试人类会不会护草木，没想到你居然帮他们说话！”
弥生上前一步，青铜钵的乳海之水泛出微光，映出昨天司掌祭祀生主在草丛边念咒的画面。
“你不是‘试试’，是想借枯木咒让草木枯萎，再让司掌草木生主定人类的罪。”他声音平静，却带着力量，“可你忘了，草木有灵，它们能辨出谁在害它们，谁在护它们——你看阿婆罗插的青草，还有我们引的溪水，草木的根已经在吸水分了，只是枯木咒的残留还没散。”
司掌草木生主看着乳海之水映出的画面，又看了看阿婆罗插在草丛里的青草，木杖上的冷光渐渐淡了。
他蹲下身，指尖碰了碰渗进土里的溪水，又碰了碰卷边的草叶。
“草木的根确实在动，它们在认人类的善意。”他站起身，看向司掌祭祀生主，“你不该用草木做你的棋子，更不该撒谎。”
司掌祭祀生主还想再说，天宫突然传来一声闷响。
湿婆的声音顺着风飘来，带着威慑：“司掌祭祀生主，你三番五次违逆‘守理不守规’的话，再敢寻衅，我便收了你的祭祀权。”
声音落下时，一缕红光从天空飘来，落在司掌祭祀生主的手腕上。
他手腕一麻，手里的祭祀木杖“啪”地掉在地上，杖身的符文瞬间暗了。
“我……我知道了。”他捡起木杖，不敢再看司掌草木生主，转身往天宫逃去。
司掌草木生主看着他的背影，摇了摇头，然后转向弥生和人类。
他举起木杖，杖身的草木符文亮起，一缕缕绿光飘进草丛。
枯萎的止血草慢慢展开叶子，蔫掉的蕨菜也恢复了鲜亮，连阿婆罗插的青草，都冒出了新的芽尖。
“草木的生机我补回来了，以后你们若遇到草木问题，可以对着草木念‘本源守心’，我会感知到。”他说完，又看向阿婆罗。
阿婆罗从怀里掏出一颗娑罗果，轻轻放在草木根边，眼睛亮晶晶的：“我把果子放在这里，让它的养分养着草木，它们就能长得更壮了。”
司掌草木生主笑了笑，指尖轻点那颗娑罗果，果子外壳渐渐裂开，露出里面的果仁——果仁的养分顺着泥土，慢慢渗进草木的根须里。
“好孩子，草木会喜欢这份心意的。”他说完，化作一团绿光，往天宫飞去。
草木恢复生机后，人类又忙碌起来。
婆罗提在贝叶上记录“枯木咒事件”，还画了司掌草木生主补草木生机的画面。
婆罗和阿摩一起给草木浇混了乳海水的溪水，每株都浇得很均匀。
刹摩和刹罗则在草丛周围插了几根小木矛，木矛上绑着红草，用来标记“草木保护区”，防止以后有人不小心踩到。
婆罗摩拿着小木棍，在贝叶旁边的地上画草木的符号，画完后抬头问弥生。
“导师，我画的草木符号，以后后代能看懂吗？”
弥生蹲下身，指尖在他画的符号上轻点，一缕水丝划过，让符号更清晰。
“能，只要我们把今天的事记下来，后代看到符号，就知道我们曾和草木一起扛过麻烦。”
婆罗摩笑着点头，又在符号旁边画了个小小的“人”字，和草木符号靠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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