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天后，特勤总局的加密协议草案准时送达。条款严谨而细致，充满了官方特有的谨慎与限制，但在资源供给和数据库访问权限上，也确实给出了一些实质性的甜头。
余辉花了整整一晚的时间，逐条审阅、修改、标注，将那些过于苛刻的监管条款尽可能弱化或模糊化，并设下了多条对自己有利的补充条款。最终版本回传过去，又经过了两轮针锋相对的电文拉锯，才勉强达成了一个双方都能暂时接受的初步合作框架。
第一步，自然是象征性的“情报共享”。
这一次，会面地点没有设在万象杂货铺，而是选在了市中心一家格调高雅、隐私性极强的茶室包间。周宁和余辉到的时候，楚恒已经端坐在那里，慢条斯理地冲泡着一壶普洱，茶香袅袅。
“周先生，余先生，请坐。”楚恒抬手示意，姿态从容，仿佛之前据点里那点不愉快的“小发现”从未发生过。
周宁大大咧咧地坐下，打量了一下环境：“哟，顾问先生挺会享受。这地方不错，以后咱们接头就定这儿了？你们报销吧？”
楚恒微微一笑，给他斟了一杯茶：“公务开支，自然可以。二位对我们提供的协议条款还满意吗？”
“马马虎虎吧，”周宁端起茶杯，吹了吹气，“就是条条框框多了点，看得人头大。还是打架简单。”
余辉则安静地坐下，没有动茶杯，直接切入正题：“初步框架可以接受。这是约定的第一次情报共享内容。”他取出一个造型普通的金属数据芯片，放在桌面上，推了过去。
楚恒没有立刻去拿，目光扫过芯片：“关于‘熵’？”
“一次遭遇战的详细数据，以及部分实物分析报告。”余辉语气平淡，“包含一种新型阴影构造体的能量频谱、行为模式、弱点分析，以及其可能存在的远程操控机制推测。还有那枚徽章的能量结构初步解析报告，当然，只是非核心部分。”
楚恒的手指在桌面上轻轻敲了敲，这才拿起芯片，放入随身的一个微型读取器中。他快速浏览着摘要部分，眼神微微闪动。
这些情报，无疑正是总局目前急需的。尤其是关于那种能虚实转换的阴影守卫的弱点分析，价值极高。
“很感谢二位的分享。”楚恒抬起头，笑容真诚了些许，“这些数据对我们很有帮助。看来合作已经有了一个良好的开端。”
周宁哼了一声：“光说不练假把式。我们的‘诚意’到了，你们的呢？说好的数据库权限呢？别告诉我还得再打三次报告走半个月流程。”
“自然不会。”楚恒从公文包里取出另一个加密U盘，“这是第一阶段的权限密钥。可以访问总局数据库的‘异常生物图鉴（扩展版）’、‘已知非法组织基础档案（部分）’，以及‘能量武器发展史（民用级）’模块。”
余辉接过U盘，没有立刻检查，而是看着楚恒：“只有这些？”他的语气听不出喜怒，但明显觉得这份“回礼”分量不够。
楚恒坦然道：“合作需要循序渐进，余先生。你们的诚意我们看到了，但总局的数据库涉及大量机密，需要更多的信任基础才能逐步开放。我相信，随着后续合作的深入，权限也会相应提升。”
话说的漂亮，实则就是不见兔子不撒鹰。
周宁嗤笑：“说白了就是还得继续给你们打工呗？”
“互利互惠。”楚恒纠正道，随即话锋一转，看似随意地问起，“对了，报告中提到，你们在行动中似乎还发现了一件古老的物品？一枚青铜罗盘？据说对那种阴影能量有特殊的抑制反应？”
来了。试探。
余辉面色不变，端起自己那杯一直没动的茶，轻轻抿了一口，才缓缓道：“一件小玩意。年代久远，能量几乎耗尽，只是恰好对那种特定波动有残留反应而已。博士正在研究，但目前看来，学术价值大于实用价值。”
他轻描淡写，将罗盘的重要性大幅降低。
楚恒目光深邃，笑了笑：“是吗？那倒是可惜了。总局对这类古代遗物也很感兴趣，如果后续有新的发现，希望能及时共享。或许我们的专家能提供一些不同的解读视角。”
“好说。”余辉放下茶杯，“等我们有‘值得共享’的发现时。”
语言的艺术在于，真话只说一半，关键部分模糊处理，同时精准地捕捉对方的真实意图。
楚恒想知道罗盘的秘密，甚至可能怀疑其与“熵”的某些更深层计划有关。 而余辉则成功地将对方的注意力从罗盘上稍稍引开，至少暂时将其定义为“次要目标”。
双方又看似融洽地交流了一些关于城市近期其他异常事件的、无关痛痒的信息（主要是夜莺加工过的边角料），茶喝了两泡，这次试探性的情报交换才算结束。
离开茶室，坐回车上。
周宁才撇撇嘴：“老狐狸，拐弯抹角就想套咱们的底牌。”
余辉则拿出那个U盘，插入便携式分析仪，由远在据点的键盘进行远程扫描检测。
几分钟后，键盘的声音传来：“U盘本身干净，没有病毒或追踪程序。但数据库访问权限……确实如他所说，都是些基础扩展内容，核心机密一点没碰。而且访问路径被设置了多重监控日志，我们在里面看了什么，看了多久，都会被记录。”
“意料之中。”余辉淡淡道，“将访问权限交给博士和夜莺，让他们在里面淘淘，看看有没有夹缝里的‘惊喜’。所有访问操作，用‘幻影’协议进行伪装，别让他们知道我们的真实关注点。”
“明白！”
第一次情报交换，在看似平和，实则互相提防、互相试探的氛围中结束了。
双方都得到了一些东西，但都远未触及对方的核心。
博弈，才刚刚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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