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1章：破而后立 逸醒道基空
黑暗，无边无际的黑暗。
林逸的意识仿佛在虚无的海洋中漂泊了千万年，没有光，没有声音，没有感觉，只有一片永恒的寂寥。他曾奋力挣扎，试图抓住什么，却什么也触碰不到。那爆发的魔种、崩溃的八卦图、阿宝决绝的长鸣……最后的记忆碎片如同流星般划过，随即又被黑暗吞噬。
不知过了多久，一丝微弱的光亮，如同针尖般刺破了这厚重的黑暗。紧接着，是冰冷坚硬的触感从身下传来，还有……一种难以形容的、仿佛整个身体被彻底掏空后的虚弱与……轻盈？
他艰难地、一点点地掀开了仿佛重若千钧的眼皮。
模糊的光线映入眼帘，逐渐聚焦。他看到了熟悉的、由某种青黑巨石构筑的殿顶，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土腥气与一种清凉的药香。是百草殿。
“林逸！你醒了！”一个充满惊喜与哽咽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带着难以置信的颤抖。
他微微偏头，看到了欧阳若水那张梨花带雨、却满是狂喜的俏脸。她紧紧握着他的手，冰蓝色的眼眸中，担忧、后怕、庆幸等情绪交织，泪水止不住地滑落。
“若……水……”他张了张嘴，发出的声音嘶哑干涩，如同破旧的风箱。仅仅是说出这两个字，就让他感到一阵头晕目眩，浑身虚脱。
“别动，别说话！”欧阳若水连忙阻止他，小心翼翼地扶着他，让他靠在自己怀里，取出一只玉瓶，将几滴甘甜的灵液渡入他口中。
灵液入喉，化作微弱的暖流散入四肢百骸，稍微驱散了一些那深入骨髓的虚弱感。林逸缓了口气，下意识地便要内视自身，查看那纠缠不休的魔种是否还在。
然而，下一刻，他整个人都僵住了。
神识……微弱得可怜，如同风中残烛，只能勉强感应到自身躯体的存在。而当他将这微弱的神识沉入丹田之时，看到的景象，让他如坠冰窟，心神剧震！
空了！
原本应该盘踞着混沌龙皇丹的丹田气海，此刻空空如也！
那枚承载着他毕生修为、虽布满裂痕却依旧是他力量核心的混沌龙皇丹，消失了！连同其上缠绕的“寂灭魔种”，也一同不见了踪影！
丹田之内，并非一片死寂的虚无。有一缕极其细微、仿佛随时会熄灭的、呈现出混沌色泽的气流，正在缓缓地盘旋。这缕气流是如此的微弱，以至于他几乎感觉不到它的存在，但它却散发着一丝难以言喻的、纯净而原始的生机，仿佛天地初开时的第一缕气息。
除此之外，再无他物。
没有磅礴的龙元，没有强大的神识，没有坚韧的经脉中奔腾的力量感……
有的，只是如同凡人般的空虚与脆弱。
他尝试调动那缕微弱的气流，它只是懒洋洋地转动了一下，并未带来任何力量的增长。他试图运转《太古龙皇经》的法诀，却发现功法路线晦涩难明，如同隔着一层厚厚的迷雾，根本无法引动。
修为……尽失！
从曾经叱咤风云、触摸洞虚后期的强者，跌落至连凡阶三境（锻体、凝脉、开窍）都不如的境地！甚至比一个普通的、未曾修炼的凡人还要虚弱！
这种从云端跌落深渊的巨大落差，以及力量被彻底剥夺的空虚感，几乎让他窒息。他的脸色变得更加苍白，眼神中充满了茫然与一丝难以掩饰的……恐慌。
“我的……修为……”他喃喃自语，声音中带着无法置信的颤抖。
欧阳若水紧紧抱住他，感受到他身体的冰凉和细微的颤抖，心痛如绞。她早已探查过他的情况，知道他醒来后必将面对这残酷的现实。
“没事的，林逸，没事的……”她轻声安慰着，声音温柔却坚定，“只要你还活着，比什么都重要。魔种已经消失了，阿宝它……它救了你。”
“阿宝？”林逸猛地回过神来，这才想起昏迷前那最后的一幕——阿宝张开巨口，将他识海中的一切吞噬！“阿宝呢？它怎么样了？”
他挣扎着想要坐起，四处张望。
欧阳若水扶住他，指向不远处的地面。那里，一个约莫尺许高、通体混沌色、表面光芒内敛、如同实质玉石般的光茧，正静静地矗立着。光茧毫无气息外泄，仿佛死物，但仔细看去，能发现其内部有极其微弱的、各种色泽的能量在缓缓流转、交融，如同在孕育着什么。
“它吞噬了魔种和你的部分神识后，就变成了这样，一直沉眠不醒。”欧阳若水的声音带着深深的担忧，“我尝试过探查，但神识无法穿透这层光茧。不过，它的生命气息似乎被锁在了内部，没有消散的迹象。”
林逸看着那混沌光茧，心中涌起滔天巨浪。是阿宝，在他最绝望的时刻，以自身为熔炉，强行吞噬了那致命的危机，为他换来了生机，却也付出了沉眠未知的代价。
感激、愧疚、担忧……种种情绪交织在一起。他失去了力量，但最重要的伙伴却陷入了危机。
他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目光再次内视那空荡荡的丹田和那缕微弱的新生之气。
破而后立……这就是“破”吗？那“立”，又在何方？
道基已空，前路茫茫。但至少，他还活着，魔种已除。这就意味着，他有了重头再来的机会！
只是，这条路，注定将比以往更加艰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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