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的霞光透过医院走廊的窗户，给洁白的墙壁镀上了一层温柔的橘色。海蓝包下的这层病房格外安静，只有302病房里传出窸窸窣窣的动静——海天正指挥着护士搬来一张折叠桌，海雅和海露忙着把从超市带来的保温桶一一打开，浓郁的饭菜香瞬间弥漫开来。
“小心点，别碰到三姐的床。”海天一边摆碗筷，一边叮嘱，眼睛还不忘瞟向靠在床头的海丽，“三妹，今天让你尝尝大哥的新手艺，猪肉大葱馅的包子，特意多放了点香油，你小时候最爱这口。”
海丽看着桌上摆得满满当当的菜肴，有红烧排骨、清蒸鱼，还有她爱吃的醋溜土豆丝，保温桶里冒出的热气模糊了她的视线。长这么大，她还是头一次在医院里吃这样热闹的“家宴”。
“大哥，你这也太夸张了，医院里弄这么多菜。”海蓝笑着打趣，手里却没闲着，给海丽递过一双干净的筷子，“不过闻着真香，我都饿了。”
“那可不，”海天得意地扬了扬下巴，“咱们三妹好不容易好点了，不得好好补补？再说了，一家人就得整整齐齐吃顿饭，在哪儿不一样？”
海威早就按捺不住，踮着脚扒着桌子边，小鼻子嗅个不停：“爸爸，牛肉包子呢？我闻到香味了！”
“在这儿呢。”海天从另一个保温桶里拿出一屉包子，白白胖胖的，冒着热气，“刚出锅的，小心烫。”
他先夹了个牛肉馅的递给海威，又给海雅和海露各递了一个，最后拿起一个猪肉馅的，吹了吹递到海丽嘴边：“尝尝？”
海丽没有躲闪，轻轻咬了一口。熟悉的香味在嘴里散开，猪肉的鲜嫩混着大葱的辛辣，还有那点恰到好处的香油味，瞬间勾起了她埋在心底的童年记忆——小时候每到过年，奶奶总会蒸这样的包子，她和海蓝总抢着吃，奶奶就笑着说“慢点吃，锅里还有”。
“好吃吗？”海天期待地看着她。
海丽点了点头，眼眶有点发热，赶紧又咬了一口，把那点湿意咽了下去。
“我也尝尝。”海蓝拿起一个猪肉馅的包子，大口吃了起来，含糊不清地说，“还是大哥做的好吃，比外面买的强多了。”
“那是自然。”海天笑得合不拢嘴。
海露一边吃着包子，一边叽叽喳喳地说：“三姐，你不知道，我今天在理发店遇到个超有意思的客户，头发烫得跟泡面似的，还非要染成绿色，说这样显得年轻，把我们老师都逗乐了。”
“还有还有，”她咽下嘴里的食物，眼睛亮晶晶的，“老师说我进步可快了，下周就让我给真人剪头发了！等你出院了，我第一个给你剪，保证比杂志上的明星还好看！”
海丽被她逗笑了，轻声说：“好啊，我等着。”
海雅虽然不能说话，却一直拿着手机打字，屏幕上的字跳得飞快：“我今天也遇到好玩的事了，美容院来了个阿姨，说要做抗衰护理，结果敷着面膜就睡着了，打呼打得可响了，我们都不敢叫醒她，最后还是她老公来把她摇醒的，尴尬得脸都红了。”
大家看着屏幕上的字，都忍不住笑了起来。海蓝笑着拍了拍海雅的肩膀：“看来你们美容院比我的公司还热闹。”
海雅红着脸低下头，手指在屏幕上快速打着：“就是觉得很有意思，以前从来没见过这么多不一样的人。”
“以后还能见到更多呢。”海天给她夹了块排骨，“等你学好了，咱们自己开家美容院，让你当老板。”
“真的吗？”海雅的眼睛亮了起来。
“当然是真的。”海天笃定地说，“咱们兄妹几个，以后都守在一起，谁也不分开了。”
海丽默默地听着他们聊天，心里像被什么东西填满了，暖暖的。她看着海蓝大口吃饭的样子，看着海露手舞足蹈地讲趣事，看着海雅低头打字时嘴角的笑意，还有海威捧着包子吃得满脸是油的模样，突然觉得，过去吃的那些苦，好像都不算什么了。
“对了，三妹，”海天像是突然想起什么，“等你出院了，大哥带你去后山看看奶奶，我在她坟前种了好多向日葵，你小时候不是总说，向日葵跟着太阳转，就像奶奶总看着咱们笑吗？”
海丽的眼泪终于忍不住掉了下来，她赶紧低下头，用手背擦掉。这么多年，她一直以为奶奶的遗体早就不知所踪，没想到大哥竟然找到了，还好好安葬了。
“大哥……谢谢你。”她的声音带着哽咽。
“谢啥，”海天挥了挥手，眼眶也红了，“都是应该的。奶奶最疼你，要是知道你现在好好的，肯定高兴坏了。”
海蓝递给海丽一张纸巾，轻声说：“等你好利索了，我们一起去看奶奶，给她磕个头，告诉她咱们兄妹几个团聚了。”
海丽点了点头，心里那块最坚硬的冰，在这一刻彻底融化了。
病房里的笑声和说话声此起彼伏，饭菜的香味混着亲情的暖意，驱散了医院的冰冷和消毒水味。窗外的天色渐渐暗了下来，病房里的灯光却越来越亮，照亮了每个人脸上的笑容，也照亮了他们充满希望的未来。
海威吃着吃着就困了，趴在海天怀里睡着了，小手里还攥着半个没吃完的包子。海雅收拾着碗筷，海露给海丽削了个苹果，海蓝和海天靠在墙边，看着这温馨的一幕，相视一笑。
“真好啊。”海天轻声说。
“嗯，真好。”海蓝应道。
他们等这一天，等了太久太久。如今，终于等到了。不管未来还有多少风雨，只要一家人在一起，就什么都不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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