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晚卿的孕吐在陆凛的精心调理和家人的关爱下，渐渐缓和，进入了相对舒适的孕中期。
她开始享受这段难得的悠闲时光，每天看看育儿书，在阳台上晒晒太阳，偶尔研究一些简单的孕妇餐。
这天下午，她正窝在沙发里，一边吃着陆凛切好的水果拼盘，一边和姜颖视频。姜颖顶着两个浓重的黑眼圈，正在工作室里疯狂改图。
“我真的要疯了！第二十一稿！他居然说我的渐变色调缺乏‘宇宙星云的深邃感’！星云？！他怎么不让我去摘星星呢！”姜颖对着镜头抓狂。
苏晚卿忍不住笑：“这位甲方先生……想象力挺丰富的。”
“丰富得令人发指！”姜颖翻了个白眼，“我现在听到手机响就心跳加速，生怕是他又有什么‘灵感的火花’要跟我‘碰撞’。”
正说着，姜颖办公室的门被敲响了。
“谁啊？”姜颖不耐烦地抬起头，透过监控屏幕一看，整个人瞬间僵住，手忙脚乱地整理了一下头发和衣服，压低声音对苏晚卿说，“完了完了！说曹操曹操到！他他他……他怎么来了？！”
“谁？你的龟毛甲方？”苏晚卿也来了精神，好奇地坐直了身体。
“对对对！就是他！顾言深！”姜颖紧张得声音都变了调，“他从来没来过我工作室！今天这是什么风把他吹来了？难道是我最后一版设计让他终于忍无可忍，要亲自上门解约？！”
“你别自己吓自己，快去开门。”苏晚卿提醒她。
姜颖深吸一口气，努力摆出职业化的笑容，走过去打开了门。
门外站着一个身形颀长的男人，穿着剪裁合体的深灰色西装，戴着一副金丝边眼镜，五官清俊，气质清冷，手里还提着一个看起来十分精致的纸袋。正是让姜颖头疼了几个月的甲方——顾言深。
“顾……顾总，您怎么来了？”姜颖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静。
顾言深的目光透过镜片落在她脸上，声音一如既往的平稳低沉，听不出什么情绪：“路过。顺便把上次提到的参考资料带给你。”他将手中的纸袋递过来。
姜颖愣愣地接过，纸袋有些沉，里面似乎是几本厚重的画册。“谢……谢谢顾总。”
顾言深微微颔首，视线似乎不经意地扫过她略显凌乱的工作台和电脑屏幕上还未关闭的设计软件界面。“还在修改？”
姜颖心里一紧，硬着头皮回答：“是，正在根据您上次的反馈调整色彩方案。”
顾言深沉默了几秒，忽然开口：“倒也不必过于追求‘星云的深邃感’。”
姜颖：“？？？” 太阳打西边出来了？他居然主动降低了要求？还是有什么新的魔鬼要求？！
“那个概念过于抽象，确实难以用平面设计准确传达。”顾言深推了推眼镜，语气依旧没什么起伏，“可以尝试聚焦于‘静谧’与‘延伸’的视觉感受。”
姜颖眼睛一亮，仿佛看到了希望的曙光：“静谧与延伸？我明白了！谢谢顾总指点！”
看着她瞬间亮起来的眼眸和脸上毫不掩饰的喜悦，顾言深镜片后的目光似乎微微动了一下，极快，快得让人无法捕捉。他移开视线，语气平淡：“嗯。你继续忙。”
说完，他转身便离开了，背影挺拔清冷。
姜颖关上门，背靠着门板，长长地舒了一口气，感觉像是打了一场硬仗。她这才想起还在视频，连忙拿起手机。
屏幕那头的苏晚卿正一脸八卦地看着她：“哇！颖宝，这就是你的龟毛甲方？长得……很帅嘛！”
姜颖脸一红，嘴硬道：“帅什么帅！一副性冷淡的样子，说话能急死人！”
“可是我看他好像……也没你说的那么不近人情啊？还亲自给你送资料，还给你降低要求了？”苏晚卿敏锐地捕捉到了细节。
“那是因为他之前的要求太变态了！现在只是回归正常人类水平！”姜颖反驳，但心跳却有些不稳。她低头打开纸袋，里面果然是几本珍贵的原版艺术画册和建筑设计图集，都是很难找到的资料。他……真的是“顺便”路过？
“而且，他居然记得我工作室地址……”姜颖后知后觉地喃喃道。
苏晚卿在屏幕那头笑得像只偷腥的猫：“哦？看来这位顾总，对我们颖宝很‘上心’嘛！”
“你少胡说！”姜颖脸颊发烫，“他那就是资本家对项目的严谨态度！”
“是是是，严谨到亲自上门送温暖。”苏晚卿揶揄道，“我看你啊，是春天到了还不自知。”
“什么春天！我现在眼里只有我的设计稿！”姜颖强行转移话题，“不跟你说了，我要赶紧改图，趁着他今天‘龙心大悦’，赶紧把最终版定下来！”
挂了视频，姜颖看着那几本厚重的画册，又想起顾言深那张清俊却没什么表情的脸，和他最后那句“不必过于追求……”，心里像是被什么东西轻轻撞了一下，一种陌生的、酥麻的感觉悄然蔓延。
她甩甩头，试图把那张脸和那种感觉甩出去，重新坐回电脑前，嘴里念叨着：“工作工作！男人只会影响我拔剑的速度！”
然而，当她再次面对设计软件时，脑海中却不自觉地浮现出“静谧”与“延伸”这两个词，以及那双隐藏在镜片后、深邃难辨的眼眸。
与此同时，坐进车里的顾言深，并没有立刻发动引擎。他摘下眼镜，揉了揉眉心，眼前似乎还残留着刚才姜颖那双因为找到方向而瞬间亮起的、充满活力的眼睛，和她略显凌乱却透着执着认真的工作状态。
他重新戴上眼镜，恢复了一贯的冷静自持，发动了车子。只是，唇角似乎几不可查地，向上弯起了一个极细微的弧度。
也许，这个风风火火、总能在他的严苛要求下爆发出惊人潜力的设计师，比他想象中……更有趣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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