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他现在在干什么?
泽田弘树坐在安全屋柔软的沙发上,脑子乱糟糟的,跟一团毛线差不多。
他眼神放空,看着眼前这个刚刚带着他在城市夜空“飞”了一圈的女人。
后者此刻毫无形象地坐在地毯上,撸着油滋滋的烤肉串,嘴角还沾着点芝麻。
可能是注意到了自己现在的形象,她用一张纸巾抹掉了嘴角上的芝麻。
空气里弥漫着食物的香气,和一种与他过往生活截然不同的随意感。
貌似这就是“家”。
他发了会儿呆,忽然想起一件事。
他小声开口,声音轻得像怕惊扰了什么:
“那个……请问,您刚才用的,能发射出钩子的东西,叫什么?”
林之唯撸串的动作一顿。
之前收钩爪的时候,我好像没特意避着他吧?
她脑海里瞬间闪过自己抱着这孩子在高楼间荡来荡去的张扬画面。
紧接着,又莫名其妙地联想起几天前哦不……是十几年前,在那个医疗室里,她当着幼年琴酒的面“凭空取物”的情景,被组织知道了。
糟糕,一股没由来的警惕感忽然冒头。
因为有过前车之鉴——就是琴酒身上的追踪器,她下意识担心这孩子身上会不会也有什么监视设备。
但她转念一想。
原作里那个混蛋养父辛德勒似乎只在房间里装了监控,并没变态到在孩子身上也安装微型设备。
回忆起原作剧情,辛德勒下属监视的一直是房间内的固定画面,并没有以弘树为第一视角的移动影像。
她心里的那点不安才稍稍压下。
随即她又开始唾弃自己。
她怎么变得这么疑神疑鬼了?小弘树跟组织里那些饿狼根本不一样好不好。
想通了,她语气放松下来,甚至还带上了点逗小孩的玩味:
“那个啊,叫‘喷射钩爪’。用那个可是需要技巧的,而且——”
她故意拖长了调子:
“没有一米八的小孩子不能用哦。”
泽田弘树眨了眨眼,很认真地思考了一下。
然后用手比划着,声音更小了,几乎含在嘴里:
“可是……您好像,也没有一米八……”
林之唯:?
要不是她耳朵敏感,差点就错过这句了。
她放下肉串,伸出手指轻轻敲了敲小孩的额头:
“我是大人!大人有特权!
“你们小孩子就得长到一米八才能用,懂不懂规矩?”
“哦……好吧……”
泽田弘树低下头,眼睛里刚刚亮起的一点好奇和期待迅速黯淡下去。
他嘴角微微向下撇,连柔软的头发丝儿似乎都耷拉了下来。
林之唯:“……”
不对劲。
十分有十二分的不对劲。
她好像……又双叒把天聊死了。
还顺便打击了一颗幼小的心灵。
“啧。”她烦躁地抓了抓头发。
带小孩怎么这么难?
之前带那个小琴酒,她好歹坚持了一天的“温和”模式,就原形毕露直接去找组织干架了。
现在摊上这么个敏感又聪慧的小天才,难不成上天真想要她的命?
emmmm……
有了!
听到她咂嘴的声音,泽田弘树身体一颤。
她是不是生气了?
是不是嫌我麻烦,问太多了?
我我我要不要道歉?
林之唯却没注意他的忐忑,忽然开口,貌似是随口一提:
“泽田弘树。”
“到!”
小孩几乎是条件反射般地应道,背脊挺得笔直。
林之唯:?
这孩子又在脑补什么?
她没深究,嘴角勾起一个随意的笑,继续抛出那个脑子里灵光一闪而出现的、不正常建议:
“那什么……你要不要考虑考虑,多个妈?”
泽田弘树:???
他懵了。
小小的脑袋里充满了大大的问号。
这又是什么神展开?
林之唯没细想,脑海里闪过凤至奈某次盯着别人家小孩。
后者眼神柔软,半开玩笑半认真地说的话:
“其实……有时候想想,要是能捡个聪明又漂亮的崽来养,好像也不错?
“至少比某个天天在生死线上蹦迪的冤家省心。”
后一句林之唯忽略了。
当时林之唯还吐槽她想得美,但现在……
林之唯越想越觉得这主意简直天才!
既能给弘树一个靠谱的归宿,又能圆了凤至奈莫名其妙冒出来的“当妈梦”。
一举两得哇!
她兴致勃勃地开始安利:
“怎么样?我给你找个新妈!
“人长得超级漂亮,性格也好,还会做饭!
“虽然有时候有点啰嗦,但绝对是个大好人!
“你要是当她儿子,她肯定把你宠上天!
“要不要考虑一下?”
泽田弘树的小脸皱了起来,毫不犹豫地摇头:
“……不要。”他的声音很轻,但很坚定。
经历了亲生父母的分离和养父的利用,他对“父母”这个词充满了不信任和抗拒。
“好吧。”
林之唯见状,也不强求。
反正这建议本来也就只是灵光一闪,又不是什么很必要的事。
她打了个哈欠,擦了擦眼角困出的生理泪水,语气变得有些懒洋洋:
“既然这样,那我也想不到有什么特别好的去处了。
“不如你自己说说,你想去哪?或者……你想做点什么?”
她的本意是:小子,想去哪儿玩?姐姐带你嗨!
然而,这话听在刚刚经历被“转手”、极度缺乏安全感的泽田弘树耳中,却完全变了味。
——「我已经想不到有什么好的去处了。」
——「你自己说说,你想去哪?」
绝望瞬间吞噬了他。
为什么?
为什么又是这样?
为什么要在给了他希望,带着他“飞”出那个牢笼之后,又这么轻易地问他“想去哪”?
他是皮球吗?
被爸爸踢给妈妈,从霓虹踢到A国,又被别人“踢”给那个只把他当成工具和摇钱树的养父……
现在,连这个像夜风一样突然出现、带来一阵的疯狂与自由,并且刚刚还说要给他找“妈”的人。
也要把他“踢”走了吗?
这才过了多久?连三分钟的热度都没有吗?
他就真的……
这么惹人讨厌吗?
讨厌到所有人,包括这个救了他的人,都迫不及待地想要卸下他这个负担?
巨大的委屈和悲伤一股脑涌上,堵住他的喉咙,酸涩蔓延鼻腔。
他死死地咬住自己的下嘴唇,用力到把嘴唇咬出血,不让一丝呜咽泄露出来。
泽田弘树小小的身体微微发抖。
眼眶迅速红透,蓄满了泪水,却倔强地不肯落下。
林之唯抹掉打哈欠带出的眼泪。
睁开眼,看到的就是这么一副景象:
小孩像被全世界抛弃了一样,红着眼圈,咬着嘴唇,强忍着不哭出来,整个人被一种浓得化不开的悲伤笼罩。
林之唯:“……”
不是。
不对。
等等。
她又说什么缺德事了……
林之唯顿时慌了手脚。
“诶?怎么了这是?怎么就要哭了?”
她赶紧凑过去,左手胡乱地摸摸他的头发,右手轻轻拍着他的背。
“别哭别哭啊!哎哟我的小祖宗……”
见这粗糙的安抚不起作用,这小屁孩的眼泪反而快决堤了。
林之唯心一横,直接伸出手臂将那个微微发抖的小身子整个紧紧搂进怀里。
泽田弘树猛地一僵。
林之唯抱着他,一只手轻轻拍着他的后背。
她声音不自觉地放得极柔,侧头靠在他单薄的右肩上:
“乖啦乖啦,不哭了不哭了,我们弘树最乖了。
“没有说你不好的意思,真的,你特别好。”
她语气真诚,温柔地安慰着以为自己是破碎皮球的小毛孩:
“乖乖的,把眼泪擦干好不好?
“不想擦的话,流出来也没关系,我在这儿呢。
“我们哪也不去了,今晚就待在这儿,好不好?嗯?
“现在很晚了,我们回房间睡觉,什么都不想了,好不好?”
她一边轻声哄着,一边试着将孩子抱起来。
泽田弘树没有反抗,还下意识地伸出小手揽住了她的脖子,将脸颊埋在她的颈窝处。
被他揽住脖子的瞬间,林之唯心里莫名软了一下。
唉唉唉唉唉——!!!
抱着他走回卧室的路上,泽田弘树安静地靠在她怀里。
胸口那种被撕裂般的疼痛和恐慌,貌似真的被她身上淡淡的、有些奇怪但令人安心的味道,和她沉稳的心跳声,一点点抹平了。
这种温暖、被紧紧保护着的感觉……
他贪婪地汲取着。
心底有一个微弱的声音在祈求。
请永远永远,永远不要消失。
然而,事与愿违。
林之唯把他轻轻放在柔软的床上,替他盖好被子,那片刻温暖就消失了。
她嘴上嘱咐道“闭上眼睛,乖乖睡觉,什么都别想”,然后就要直起身。
就在她转身的刹那。
那个即将离去的背影,猛地和他记忆中无数个决绝离开的背影重合了。
恐慌再次淹没了他。
他本能地猛地从被子里坐起来,第一次主动地伸出手,一把抓住了林之唯的衣角。
林之唯愣住,停下脚步,没有回头。
泽田弘树鼓起了前半辈子最大的勇气。
他声音颤抖,将憋在心里难受了很久的问题,问了出来:
“我……我能不能,跟你一起睡?”
“……”
【意难平任务进度6%】
林之唯在心里第N次哀叹带孩子的艰辛与耗神。
她先是伸手,轻轻握住他拽着自己衣角的手腕,将那细瘦的手指一根根掰开。
泽田弘树的眼神瞬间灰暗下去,仿佛最后的希望也熄灭了。
然而。
下一秒,林之唯却猛地一把掀开他的被子,身子一跳,再利落地一钻,躺了进去。
顺便将坐着的他重新按躺回枕头上。
整个过程行云流水,带着点属于她的霸道。
然后她眼睛一闭,用带着点含糊不清,仿佛马上就要睡着的语调嘟囔了一句:
“睡迈睡咯,整这么别扭干什么……”
听起来像是抱怨,却又透着一种对他纵容。
她假装只是在他旁边睡着,什么也不管。
但实际上,过了不到三分钟。
她的手臂就无比自然地伸了过来,一把将缩在旁边的泽田弘树捞进自己怀里。
还随便用手抹了抹他可能还沾着湿气的眼角。
“睡了睡了,抹抹脸。乖,睡觉咯。”
她含糊地咕哝着,呼吸变得均匀绵长,像是真的睡着了。
本来,她愿意睡在旁边,泽田弘树已经觉得无比满足了。
虽然心底还藏着些许“她会不会趁我睡着离开”的不安。
可现在被她整个圈进怀里,后背贴着她温暖的胸膛。
那种实实在在的触碰和保护感,霎那间将最后的不安也驱散了。
就是有点挤。
而且,这位“新晋监护人”好像睡着了也不怎么老实,老是动手动脚。
陷入“睡眠”的林之唯,小算盘也终于得逞了。
哎哟嘿,这小不点抱起来果然比黑泽阵那个硬邦邦的小鬼软和多了!
哇哇哇!!这手感真好!
我摸摸摸摸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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