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就在此时，李纲忽听院中似有异动。
他警觉地推门而出，却见仙师何健旺去而复返，身边还跟着几位衣衫褴褛、神色惊惶、明显遭受过凌辱的年轻女子。
“仙师？这…这是？”李纲愕然，一时不明所以。
何健旺面色阴沉如水，言简意赅：“刚从金营回来。顺手救的。完颜宗望的兵干的。”
只此一句，李纲瞬间明白了这些女子经历了什么。
他虽未亲临战场，但金兵残暴、掳掠妇女的恶行早已听闻。
此刻亲眼见到受害者，那凄楚无助的模样刺入他心中，一股难以抑制的怒火混合着巨大的屈辱感直冲顶门！
“畜生！禽兽不如！”李纲气得浑身发抖，牙齿咬得咯咯作响，眼眶瞬间就红了。
他身为大宋臣子，却只能眼睁睁看着敌寇在国境之内如此践踏同胞，而朝廷却还在忙着搜刮民脂民膏去求和！
他强压下几乎要喷薄而出的怒吼，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温和些，对那几位瑟瑟发抖的女子拱手道：“诸位姑娘受惊了！且安心，此处安全。来人！”
他低声唤来绝对可靠的老仆，“速带这几位姑娘去后宅，寻些干净衣物，备上热汤饭食，好生安置，不得怠慢！今日之事，若泄露半句，决不轻饶！”
老仆见多识广，虽惊疑，但见老爷神色凝重，不敢多问，连忙应下，小心翼翼地引着几位女子向后院走去。
何健旺见李纲处理得当，点了点头。时间紧迫，他不再多言，直接上前一步，抓住李纲的手臂。
“走，去见老赵！情况有变，金狗没那么多耐心了！”
李纲只觉眼前一花，周遭景物扭曲变幻，下一刻，他已与何健旺一同站在了密室之中。
密室内的赵光义正对着简陋的舆图沉思，被骤然出现的两人惊动，抬头见是何健旺与李纲，刚想开口，却见何健旺脸色前所未有的严肃，李纲亦是满面怒容未消。
“仙师？伯纪？发生了何事？”赵光义心中一凛，急忙问道。
“我刚从金营回来。”何健旺开门见山，语速极快，“完颜宗望确实没打算和谈！他的东路军主力正在加速完成对汴京的合围，攻城器械、粮草辎重都在加紧调配，最多五到七日，就要发动总攻！”
赵光义与李纲闻言，脸色骤变！
“什么？！五到七日？！”赵光义失声惊呼，这个时间远比他们预想的要短得多！
“不仅如此，”何健旺眼神冰冷，“我亲眼所见，亲耳所闻。金兵骄狂至极，视宋人如猪狗，营中肆意凌辱掳掠而来的妇女！我刚才顺手宰了几个，救了几个人回来。李纲已经安置了。”
赵光义听得目眦欲裂，一拳狠狠砸在桌上：“蛮夷！欺人太甚！！”
他脑海中又看到了天幕中“牵羊礼”那屈辱的一幕，怒火烧得他心肺欲裂。
李纲更是双拳紧握，声音因愤怒而颤抖：“陛下，仙师！金人如此暴虐无道，言而无信！我等若再存半分幻想，便是自取灭亡！汴京百万军民，皆将成为俎上鱼肉！”
何健旺重重哼了一声：“你们那宝贝皇帝和投降派可还在做着花钱买平安的美梦呢！种师道的兵到哪儿了？”
李纲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急速回禀：“按最后接到的消息和路程估算，老种相公的精骑日夜兼程，最快…最快也还需三四日方能抵达汴京近郊。”
“三四日…也就是说，就算种师道到了，也可能刚好撞上金军完成合围，甚至开始攻城的那一刻？”何健旺眉头紧锁。
“时间卡得太死了！而且他所率之部众虽然精锐，却只有五千骑兵，野战或可周旋，但要突破金军可能已经形成的包围圈入城，或者直面数万金军主力，难度极大！”
密室内的气氛瞬间降至冰点。
原本的计划是种师道精锐入城，增强防御，稳定人心，然后由赵光义出面整合力量。
但现在，金军的总攻时间大大提前，种师道很可能被挡在城外，甚至陷入险境！
赵光义额角青筋跳动，急速思考着。
他猛地抬头看向何健旺，眼中带着一丝最后的期盼：“仙师！您神通广大，能否…”
“不能。”
何健旺知道他想说什么，直接打断，
“别指望我直接出手把金兵全灭了，否则我刚刚直接把完颜宗望宰了就成，这是治标不治本，救得了一时，救不了一世。根子还在你们自己身上！”
赵光义眼神一暗，但也知道仙师所言非虚。他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帝王的本能开始飞速权衡。
“伯纪！”赵光义声音沉肃，带着决断，“计划必须提前！不能再等种师道入城了！”
“陛下之意是？”
“就在这一两日内！趁金军合围未竟，城内投降派还以为议和有望、放松警惕之时！”
赵光义眼中闪过锐利的光芒，
“仙师，请您出手，助朕立刻联络城中所有可信的忠良将领、还有那些尚有血性的文臣！朕要立刻现身，亮明身份，夺取部分城防的控制权！”
他看向李纲：“伯纪，你立刻秘密调动你现在能绝对掌控的所有兵力，尤其是可信任的中下层军官，做好准备！
一旦朕现身，你便以‘奉太宗皇帝密旨，肃清奸佞，整饬防务’之名，迅速控制至少两处城门及关键武库！动作一定要快，要狠！”
“至于赵桓那昏君...”赵光义眼中闪过一丝冷厉，“先控制起来，免得他添乱！对外暂称官家忧劳成疾，需静养几日！”
这是要兵行险着，抢先发动一场小规模的“宫廷政变”兼军事接管！
李纲心脏狂跳，知道这是极其冒险的一步，但眼下局势，似乎已无更好选择。他重重抱拳：“臣，遵旨！”
何健旺看着瞬间进入状态的赵光义，倒是露出了些许赞赏之色：“哟，老赵，关键时刻还挺果决。行，这忙我帮了。名单给我，现在就去‘请’人！保证让他们印象深刻，毕生难忘！”
赵光义立刻报出几个他和李纲反复斟酌确认的核心名字，除了将领，还包括一位在文官中极有威望、且绝对忠直的老臣。
何健旺记下，对李纲和赵光义道：“你们在此做好准备。我去去就回。”
话音未落，他的身影已消失在密室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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