嬴无忌立于龙椅之前,袖口黑烟缭绕。那缕残存的凤凰剑气被尽数吸入掌心,晶化的手指微微震颤,仿佛在压制某种躁动的力量。
萧沉月一步踏出,长剑直指皇帝心口,声音冷如寒冰:“你吞下的不是虚影,是魂。”
楚昭立刻伸手扣住她的手腕,力道不重,却稳如磐石。他低声道:“别靠近,那是以活人炼成的器物。”
话音未落,嬴无忌的袖中竟缓缓探出一只小手——半透明状,指尖泛着玉质光泽,皮肤下隐约有星纹流转。那面容稚嫩,正是失踪已久的二皇子。
殿内死寂无声。
楚昭右手小指轻摩墨玉扳指,意识沉入系统界面。蓝光一闪,签到奖励浮现:【魂波频谱图】。他迅速调取磁暴地雷残留数据,与眼前魂魄波动比对——频率完全一致,与赛博佛寺地底童尸的记录分毫不差。
这不是巧合,而是计划。
“三百年前,你说过要护皇族周全。”萧沉月紧盯嬴无忌,眉心朱砂微亮,“你曾答应,绝不染指亲族之魂。”
嬴无忌缓缓抬头,眼白泛黄,瞳孔深处似有裂痕。他的声音沙哑,如同两人交替开口:“这具身体……早已不属于我。但我记得承诺。所以我只取旁支血脉,不动嫡系。”
“那你现在手里的是谁?”楚昭问。
嬴无忌未答。那只晶化之手轻轻一握,二皇子的魂魄发出一声脆响,宛如玻璃碎裂,随即缩回袖中,黑烟闭合如初。
就在此时,窗棂骤然炸裂。
木屑纷飞间,贪狼卫统领跃入大殿,一手扶着三皇子肩头,另一手横臂挡在前方,姿态恭敬却戒备森严。三皇子跪伏于地,额头触砖,声音颤抖:“父皇……儿臣回来了。”
群臣尚未散去,角落几名太医与内侍惊退数步。有人欲上前查看,却被贪狼卫统领冷冷一瞥,脚步顿止。
楚昭神色不动,左手悄然探入怀中,压住那块磁暴地雷残片。它正高频震动,嗡鸣几乎穿透掌心。这频率他再熟悉不过——三日前验尸时,正是这具“尸体”的生命信号。
他垂眸望去,目光落在三皇子额上。星纹位置偏移三分,边缘色泽发暗,不似天生印记,倒像后期刻印而成。
“三皇子归来,实乃国之幸事。”楚昭语气平稳开口,“只是不知,你左肩可有胎记?当年产婆登记在册,以防调包。”
三皇子身躯一僵,右手本能抚向左肩,动作迟缓,宛如傀儡受控。他张了张嘴,尚未出声,贪狼卫统领已抢先道:“殿下历经磨难,记忆未复,还请楚大人见谅。”
楚昭轻笑一声,并未接话。
他侧目看向萧沉月,二人目光交汇。她微微颔首,剑尖垂地,指节却紧绷如弓,随时可出鞘。
这时,柱后传来极轻微的敲击声。
楚昭眼角微动。独孤绝隐于蟠龙柱阴影之中,指尖正一下下叩击腰间玉佩,节奏短促,三长两短——并非习惯动作,而是密语信号。
他忽而冷笑,朗声道:“陛下吞凤摄魂,已逆天道;少主藏讯传令,亦涉谋逆。”目光直刺柱后,“若再不收手,我不介意当场拆了这根蟠龙柱,看看里面藏着几条贪狼星链。”
独孤绝的手骤然停住。
楚昭趁机将磁暴地雷残片贴于桌底,指尖轻点,启动低频干扰模式。这是一种隐蔽的电磁脉冲,能阻断星力通讯,不引异象,却可使远程操控失效。
贪狼卫统领猛然抬头,眼神剧变。他似有所觉,肩背肌肉瞬间绷紧,护在三皇子身前的姿态更加牢固。
嬴无忌依旧伫立,晶化右手藏于袖中,黑烟未散。他望着楚昭,嘴角缓缓扯动,似笑非笑。
“你以为……你在破局?”他的声音忽高忽低,“你只是走进了更大的阵。”
楚昭不语。他低头一瞥扳指,系统界面闪过提示:【静默屏障符充能进度37%】。只需片刻,便可封锁整个空间。
他需要一个触发点。
就在此时,三皇子忽然抬头。
双目空洞,瞳孔失焦,声音干涩:“楚昭,我记得你。边关那一战,你说过要带我回家。”
楚昭眉头微皱。
这话不对。三皇子从未上战场,更不可能出现在边关。
“你说谎。”萧沉月冷声打断,“真正的三皇子,五岁起便被困东宫,从未出城一步。”
三皇子嘴角抽搐,仿佛被人强行操控表情。他缓缓站起,动作僵硬,关节发出细微咔哒声,宛如机械咬合。
贪狼卫统领低喝:“退下!”
但三皇子未听。他一步步走向楚昭,每一步都沉重异常,仿佛脚下并非青砖,而是某种感应阵法。
楚昭后退半步,右手按在扳指上。静默屏障符尚差最后一点能量。
“你不是人。”他说。
三皇子停下,脸上浮现出一丝诡异笑意。额上星纹开始发烫,颜色由暗转红,如同烙印被点燃。
“我是钥匙。”他说。
话音落下,他抬起右手,掌心朝上。一道细黑丝线自皮下钻出,缠绕指尖,迅速延展为一条微型锁链,与贪狼卫统领腰间星链同源。
楚昭终于明白。
这不是复活,是激活。
他们将一具尸体改造成载体,以星矿毒素重塑经脉,再植入虚假记忆,目的便是让他在特定时刻接近自己。而触发条件,正是凤凰剑气显现——那是萧沉月最强的灵体投影,也是唯一能唤醒体内封印信号的能量源。
嬴无忌吞下的,根本不是虚影。他是接收了指令。
整个布局,从舞剑那一刻便已开启。
“萧沉月。”楚昭低声说,“准备出剑。”
她未动,但剑柄已悄然转向,剑刃直指三皇子心口。
就在这时,独孤绝从柱后走出一步。他面色苍白,唇角仍在渗血,眼神却冰冷如霜。他望向楚昭,举起那只完好的手,轻轻拍了两下。
掌声极轻,却在寂静大殿中格外清晰。
三皇子身体猛然一震。他张开嘴,喉间传出金属摩擦之声,仿佛某种装置正在启动。额上星纹爆发出刺目红光,整条手臂开始晶化,皮肤龟裂,露出其下幽光闪烁的机械结构。
贪狼卫统领单膝跪地,双手撑地,背后衣衫撕裂,九道黑影自脊椎窜出,在空中扭曲成狼首之形。他仰头低吼,声音已非人语。
嬴无忌抬起右手,袖中黑烟再度涌出,不再收敛,直冲殿顶,凝聚成一只巨大手掌轮廓,朝萧沉月当头压下。
楚昭终于按下扳指。
蓝光一闪,静默屏障符激活。方圆十丈之内,所有星力流动戛然而止。黑烟凝滞,机械臂的晶化进程中断,贪狼卫统领的九头狼影发出凄厉嘶鸣,瞬间崩解。
三皇子僵立原地,额上红光闪烁不定,如同信号被切断。
萧沉月拔剑。
剑光划破空气,直取三皇子心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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