控制台上的光仍在跳动，楚昭的指尖依旧搭在墨玉扳指上，那股从签到系统涌入识海的代码余波，像一根细针，在太阳穴里一抽一抽地扎着。他没动，呼吸压得极低，目光却死死锁定主控台表面。
刚才那一行地球文字——“若你看到这段，说明她真的回来了”——明明已经消失，可空气中仿佛还残留着字迹的轮廓。金属面板泛着冷光，忽然间，某个角落亮了一下。
不是投影，也不是全息影像，而是实实在在的发光，像是被电流激活的刻痕。一个“昭”字浮现出来，竖心旁微微歪斜，右边的“日”少了一横——和楚昭当年在实验室门卡上亲手写下的签名一模一样。
他喉咙一紧。
还没等他开口，萧沉月猛地伸手按住控制台边缘。指节因用力而发白，银发无风自动，眉心那道朱砂剑痕仿佛被点燃，渗出一层薄薄的银芒。
“别碰。”她的声音极低，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这信号……我见过。”
楚昭没有听她的话，反而反手扣住她的手腕，将她的掌心翻转，贴在自己胸口。龙魂之力顺着血脉奔涌而上，墨玉扳指嗡鸣震颤，签到系统的蓝光界面随之浮现。
【检测到异常信息源】
【正在回溯信号频率】
【匹配中……】
几秒后，提示跳出：【共振频率与昨日接收到的加密代码一致，来源：母舰核心底层数据库】
“果然是它。”楚昭冷笑，“那根本不是什么随机奖励，是有人提前埋下的钥匙。”
话音未落，整个控制台猛然震动。原本杂乱分布的星图纹路开始移动、重组，最终拼成一句完整的文字——
“能量校准完成，时空穿梭器即将启动。”
字体是简体中文，标准宋体，连字号大小都与地球时代科研所使用的打印模板分毫不差。
萧沉月瞳孔骤缩，身形一晃，几乎要跪倒。楚昭眼疾手快将她揽入怀中，却发现她的体温正在下降，皮肤表面浮现出细密的霜纹。
“撑住！”他低声喝道，“系统说不能中断，你要是现在倒下，咱们两个都会神魂错乱！”
她咬着嘴唇，牙齿咯咯作响，眼神却死死盯着那行字：“这不是数据……这是记忆。我写过这句话，在最后一次实验前……是我亲手输入的启动指令。”
楚昭心头一震。
他想起来了。那天，实验室警报声如催命符般尖锐，墙上红灯疯狂闪烁。他蹲在地上调试最后一组参数，而她站在操作台前，手指悬在确认键上方，回头看了他一眼，说了句什么。
他忘了她说的是什么。
但现在，那一幕正从控制台中缓缓浮现。
画面起初模糊，随后逐渐清晰——一间宽敞的实验室，白墙灰地，中央矗立着一台环形装置，金属支架交错如蛛网。镜头缓缓推进，拍到了两个背影。
穿黑卫衣的年轻人正弯腰检查线路，后颈有一小块胎记，形状像一枚铜钱。楚昭呼吸一滞。
那是他。
另一个身影穿着白大褂，长发扎成马尾，转身时侧脸清晰可见。她抬手推了推眼镜，语气平静：“楚昭，如果有一天我失忆了，你就记住——我会用剑意刻满星辰，提醒自己回来找你。”
萧沉月猛地抬头，眼眶瞬间泛红。
“我想起来了……那天你说‘再试一次’，我说不行，能量不稳定。可你非要启动，说不试试怎么知道能不能回去……”她的声音颤抖，“然后爆炸就来了。”
楚昭没有说话，只是将她往怀里带了带，右手仍贴在控制台上，任由那些画面继续播放。
接下来的一幕让他心脏狠狠一抽。
气浪掀翻设备，天花板塌陷，一根钢架直冲楚昭头顶砸下。千钧一发之际，那个女科学家扑了过来，将他整个人压在身下。冲击波炸开的瞬间，她的白大褂染上了血，但她还是回头笑了笑，嘴唇轻轻动了动。
画面戛然而止。
控制室陷入死寂，唯有母舰低沉的嗡鸣在耳边回荡。认证进度条停在85%，纹丝不动。
楚昭缓缓吐出一口气，才发现自己的手在抖。他低头看向萧沉月，她正凝视着那行消散的文字，指尖轻轻抚过眉心的剑痕，仿佛在确认某种存在。
“所以……我们不是意外穿越？”他嗓音有些沙哑，“是那次实验，真的把我们送出来了？”
“不只是送出来。”她终于开口，声音轻得像风吹纸片，“你看最后那个动作——我不是为了救你才扑上去的。”
楚昭皱眉。
“我是故意的。”她望着他，眼中含泪，却没有一丝软弱，“我的身体挡住了冲击方向，让你的意识优先脱离。这是预设程序，是我们早就商量好的——谁活下来，谁就得找到对方，重启一切。”
楚昭怔住。
他忽然想起签到系统第一次激活时，界面上曾闪过一行小字：【绑定者：楚昭，关联命格：数据女神·萧沉月】
原来不是巧合。
他们是被同一个计划选中的执行者，一个是启动者，一个是守护者。一个负责穿越，一个负责唤醒。
“难怪系统会在我十八岁那天觉醒。”他喃喃道，“那时候你在哪？”
萧沉月闭了闭眼：“我在另一条时间线上，重复经历死亡。每一次轮回，都会丢失一部分记忆，直到今天……看到这行字，才真正连上。”
楚昭沉默片刻，忽然笑了，带着几分自嘲：“合着我装了两年霸总小奶狗，其实早就是你的提线木偶？”
她瞪他一眼，却没有反驳。
就在这时，控制台再次闪烁。新的文字浮现，这次是手写体，一笔一划透着熟悉——
“警告：高维观测者已标记坐标，停止记忆解锁，否则将触发清除协议。”
楚昭眯起眼：“钱万通？”
话音未落，一道暗红光束从大厅顶部裂缝劈下，直击控制台中央的黑色立方体。楚昭反应极快，左手一扬，帝道战甲残余的护盾瞬间展开，金光与红芒相撞，炸出一圈气浪，震得两人齐齐后退半步。
护盾碎裂，但立方体安然无恙。
萧沉月站稳身形，二话不说抽出冰魄剑，剑尖朝地，银发猎猎。她没有看敌人，而是转向楚昭：“继续看下去，别停。”
“你疯了？”楚昭皱眉，“再来一下，谁都扛不住。”
“那就赌一把。”她盯着他，眼神坚定，“如果你不看完全部真相，以后每一步都是别人写好的剧本。你想当棋子，还是执棋人？”
楚昭看着她三秒，忽然咧嘴一笑：“行啊，既然你都把话说这份上了。”
他抬起右手，毫不犹豫地将整只手掌按进控制台的能量槽。
墨玉扳指爆发出刺目金光，签到系统界面疯狂刷新：
【检测到双灵魂共鸣】
【前世记忆模块解锁进度：98.7%】
【剩余时间：00:00:10】
倒计时开始跳动。
画面再度亮起——这次是实验室外景。监控视角，夜晚，一辆黑色轿车停在门口。车窗降下，露出一张油腻的脸。那人手里拿着文件袋，抬头看了眼楼顶的灯光，冷笑了一声。
紧接着，画面切换至室内。楚昭倒在血泊中，头部受伤，昏迷不醒。几个穿黑衣的人冲进来，准备拖走他。就在这时，一道银光从走廊尽头掠过。
是她。
萧沉月手持手术刀，挡在楚昭身前，声音冷静：“你们动他，我就引爆反应堆。”
对方笑了：“你以为我们会怕？你不过是个研究员。”
她没有回答，只是按下手中的遥控器。
下一秒，整栋楼的警报拉响，核能核心进入倒计时。
“你疯了！”带头的男人怒吼。
“我不疯。”她看着地上昏迷的楚昭，声音很轻，“我只是不想再输一次。”
画面定格在此。
楚昭眼眶发热。
原来早在地球时，她就已经为他拼命过。不是命运巧合，而是她一次次选择，将他留在生者的世界。
他转头看向身边的萧沉月，发现她也在看他，眼中既有光，也有痛。
“所以你说的‘若我忘记你，就用剑意刻满星辰’……”他嗓音沙哑，“不是誓言，是行动计划？”
她点头：“每一世，我都会留下痕迹。眉心的剑痕，是第一道；玉佩里的影像，是第二道；而你每次签到获得的东西——都是我提前藏进去的火种。”
楚昭怔住。
难怪每次签到都那么精准，像是有人替他铺好了路线图。
他忽然懂了。
这不是系统，是约定。
是她跨越生死，一点一点，为他铺出来的回家路。
他握紧她的手，正要说什么，忽然察觉到异样——控制台上的地球文字再次亮起。
但这回，最后一个字变了。
原本的句号，化作了一把剑的符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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