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刚驶出东交民巷的柏油路,轮胎碾上胡同口坑洼的土路时,常恒后颈的汗毛骤然竖了起来。
那不是秋日晚风带来的凉意,而是一种被毒蛇盯上的冰寒——胡同两侧摊贩人群里,藏着无数双眼睛,像暗处的猎手,牢牢锁着他们这三辆黑色轿车。
“不对劲。”开车的丁力突然猛踩油门,方向盘被他攥得发白,声音发紧,“刚才从巷子里出来,就有三个穿灰布衫的跟在后面,拐了三个弯,他们还在。”
常恒掀开车帘往后瞥,视线精准落在墙根下那个卖香烟的瘦高身影上。那人见他望过来,慌忙缩了缩脖子,假装跟身边买烟的客人搭话,手指却在袖管里悄悄动了动——那是在给同伙递信号。
从小到大都在学习训练怎么不被暗杀的直觉,此刻像警钟般在脑子里狂响。
“是特务。”坐在副驾的海因里希眉头拧成疙瘩,右手已经下意识握着腰间的勃朗宁手枪,“看他们的步态,落脚稳、腰杆直,不是街头混混能比的。”
话音刚落,常恒眼角余光就瞥见车队两侧又多了四个穿短打的汉子,有的扛着菜筐,有的推着独轮车,看似寻常,脚步却始终跟车队保持着十米距离。
常恒的内心十分平静,没有丝毫的慌张。在金城的日子里,他如饥似渴地学习着各种技能。他跟随老陈和德国顾问等人,深入钻研无线电与密码技术,掌握了跟踪反跟踪和伪装的技巧,学会了招募和操控线人,精通了心理战与审讯的方法;同时,他还努力学习多门外语,对国际形势了如指掌,熟练掌握了组建网络、保密、伪造身份等技能,并且不断提升自己的格斗和生存能力。
在与甘肃境内其他情报人员的多次交手过程中,常恒积累了丰富的实战经验。他将所学的知识和技能融会贯通,运用自如。如今面对眼前的情况,他心中有数,觉得不过是小菜一碟,根本不足为惧。他相信自己有足够的能力应对任何挑战,顺利完成任务。
“先回大伯家。”他沉声道,“人多的地方他们有顾忌,回去再做准备。”
海因里希点头,拍拍了中李的肩膀:“别慌,咱们也不是吃素的。”
丁力咬着牙提速,轿车像离弦的箭般冲过胡同口。行驶间,打头的车辆故意撞翻了两个卖糖炒栗子的摊子,开辟了一条不怎么常规的道路。
常恒坐在后座,手里拿着枪轻轻敲着自己的膝盖。他在想,是谁这么急着要他的命?甘肃保安司令部在北平布了三个情报点,按说有风吹草动早该传消息过来,可这次竟一点动静都没有。是情报网断了,还是有人故意压下了消息?
车子最终停在胡同深处的常公馆门口。朱漆大门上的铜环泛着冷光,一进院门,常恒一行人才松了口气——这条胡同里住着的不是高官就是富商,真要埋炸弹,敢担这个风险的势力很少,更何况常家的护卫和其他人家的护卫时刻都盯着这条街了。
老管家王伯正站在廊下擦枪,见他们脸色凝重地进来,手里的布条顿了顿,没多问,只沉声道:“武器库的门开着,沙袋这些工事一直在院子里设着了,设计位一直都有人值守。”
常恒点头,跟着王伯往武器库走。推开沉重的木门,里面的景象让人安心——墙上挂满了德国mp18\/mp-28冲锋枪、捷克式轻机枪,角落里堆着几箱手榴弹,最里面还藏着两挺马克沁重机枪。子弹更是在角落堆了几十箱。
“丁力,你带两个人把重机枪架到屋顶制高点。”常恒吩咐道,“海因里希,你跟我去筑工事,护院们分四组,守住东西南北四个角门。”
众人动作迅速,沙袋很快在院子里堆起半人高的工事,护院们趴在后面,枪口对准门口。
常恒跟着丁力爬上屋顶,将重机枪的枪管架在瓦片上,调整角度时,他瞥见胡同口的槐树下,那个卖香烟的瘦高身影还在,只是此刻手里没了烟摊,正低头跟一个穿中山装的人说着什么。
丁力掏出电台,试图联系甘肃在北平的情报站,可耳机里只有滋滋的电流声,连换了三个频率都没人回应。“糟了。”丁力脸色发白,“情报站肯定出事了。”
常恒没说话,只是握紧了手里的枪。秋风吹过屋顶,带着胡同里的尘土味,他能感觉到真的有危险在靠近。
“小心!”常恒猛地伸手,将在屋顶边缘调整瞄准镜的海因里希按到工事后面。几乎是同时,“砰”的一声枪响,子弹擦着海因里希的头皮飞过,打在瓦片上,溅起一片碎渣。
狙击枪的枪声刚落,胡同口就传来汽车引擎的轰鸣声。三辆黑色轿车疾驰而来,车门打开,二十多个穿着中式短打的人冲了下来——他们黄皮肤黑眼睛,看着像中国人,可动作却带着别国的特色,手里的汤姆逊冲锋枪正冒着寒光。
“他们怎么敢这么明目张胆?”海因里希压低声音,“这可是北平城,不是在荒郊野外。”
常恒没回答,只是盯着门口。他看了眼屋顶的射角,觉得不好发挥,便按住扳机没动——他在等,等这些人破门而入,到时候重机枪的火力才能发挥最大作用。
至于那个狙击手,他早就让护院老李盯着了,老李是甘肃军里出了名的神枪手,手里的毛瑟1924式能在三百米外打穿铜钱,也接受过狙击手的训练,对付一个狙击手绰绰有余。
“轰!轰!”两声巨响,门口传来剧烈的震动。常家的朱漆大门被炸药炸得粉碎,木屑和石块飞溅,紧接着,“突!突!”的枪声响起,子弹擦着门框飞进来,打在沙袋上,溅起一片石沙。
“打!”常恒不再等,扣下重机枪的扳机。“叮咚叮咚”的枪声瞬间响彻院子,枪管喷出的火舌照亮了他的脸。重机枪的子弹威力巨大,轻易打穿了院子外围的砖墙,隐藏在后面的人来不及躲闪,瞬间被打成了几截,鲜血溅在砖墙上,像开出了一朵朵暗红色的花。
随着常恒打响第一枪,院子里的护院们也开始反击。轻机枪的枪声、步枪的枪声、手榴弹的爆炸声混在一起,震得人耳朵发聋。
海因里希也端起了毛瑟步枪,瞄准一个试图从侧门爬进来的人,“砰”的一声,那人应声倒地。
他侧头看向常恒,见他面不改色地操控着重机枪——这个年轻的中国人,比他想象中更冷静,更狠辣。
五六分钟后,门口的枪声渐渐停了。常恒停下射击,探头一看,门口横七竖八地躺着十几具尸体,有的缺了胳膊,有的没了腿,鲜血顺着门槛流进院子,在地上积成了小水洼。
其他方向的枪声也在三四分钟后停了。护院老李跑上屋顶,笑着对常恒说:“少爷,那狙击手解决了,在胡同口对面的钟楼上,被我一枪打穿了脑袋。”
常恒点头,从屋顶爬下来。院子里一片狼藉,沙袋上满是弹孔,但是护卫们都完好无损。
丁力这时跑了过来,脸上带着喜色:“少爷,抓了个活口,我已经派人把他关在地牢里,正准备审。”
常恒点头:“好好审,问清楚是谁派他们来的,还有情报站的事,也得问明白。”
就在这时,胡同口传来杂乱的脚步声,还有人喊着“不许动!军警来了!”。常恒抬头看去,只见十几个穿灰军装的人慢悠悠地跑过来了,挂在身上的枪也歪歪斜斜的,一点都没有紧急的样子。
为首的是个满脸横肉的军官,蹲在地上看了看门口的尸体,又抬头看向常恒,皱着眉说:“怎么回事?谁让你们私斗的?不知道北平城里不许私藏武器吗?”
常恒虽然心头感觉有气,但下意识觉得不太对劲。按理说他这个地位的人这些人绝对不敢这样和他说话。
他们刚才在院子里拼命的时候,这些军警在哪?现在人死了,仗打完了,他们倒来了,还问谁私斗?
护卫老张忍不住喊了一句:“是他们先闯进来杀人的!我们是自卫!你们早干什么去了?刚才枪声那么响,你们听不到吗?”
那军官瞥了老张一眼,语气不耐烦:“嚷嚷什么?我们接到消息就赶来了,路上遇到点事耽误了。行了,别废话,所有人都跟我们回司令部做笔录,还有你们的武器,这此就不上交了。”
常恒看着军警们慢悠悠地收拾现场,内心思索着其他的事情。
王伯这时从屋里走了出来,他刚一直在屋里打电话,试图联系北平附近的驻军。“恒少,别跟他们置气。”
王伯拍了拍常恒的肩,声音沙哑,“我刚才给驻扎北平的阎部打了电话,他说会跟军警司令部打了招呼,这些军警就是来走个过场,剩下的事情咱们自己处理”
常恒点头,可心里的火气却没消。
此时丁力已经审讯完了出来汇报情况了,“恒少,是个死士,没得到很多有用的消息。”
常恒皱眉,心里有点沉重。能养死士,背后的人的关系肯定不简单,看来北平站一定是出事了。
就在这时,中李拿着一份电报跑了过来:“恒少,甘肃来的电报,是赵峰发的。”
常恒接过电报,快速看了一遍。电报上写着,甘肃保安司令部在北平的情报站确实出事了,站长老吴的一个下级前段时间在北平街头卖弄魔术,靠这个挣钱养小老婆,结果被人设局抓了。
他没扛住,叛变了,还设圈套抓了北平的情报负责人老吴,甘肃和北平的联系断了一天后,这条线就被甘肃主动放弃了。
正好今天早上,保安司令部的其他暗线把老吴他们救了出来。幕后黑手狗急跳墙了。
常恒看完电报,心里的疑团解开了。他想起甘肃保安司令部的规定:只要情报人员负责的工作出了问题,就算查明自身没问题,工作生涯也到头了。不过司令部会给一笔足够生活一辈子的钱,买断剩下的工龄,然后送出国门。这是一套完整的死手系统。
可老吴等人经过甄别,显然没等到这个流程,他们都叛变了,常恒的消息也泄露出了一部分。
针对常恒的,这场刺杀就发生了。
常恒心里清楚,这事没那么容易过去。老吴他们虽然被救了出来,可背后的人还没露面,那些盯着他的眼睛也还没消失,还有眼前这些军警,看似是来走个过场,可谁知道他们是不是跟背后的人有关?
王伯走过来,拍了拍常恒的肩:“恒少,别想太多了。先把眼前的事处理好,然后咱们再调集人手从长计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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