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月的天气热的像火炉,把所有的水汽都晒干了,今年这个地方又干旱了。
简易工地就建在一片只有零星绿草的平地上,几排麦秆编织的草席搭的工棚歪歪扭扭的,风一吹过席子的空洞就会发出细小呜咽的声响,听着都让人心里很烦燥。
山坡上因修路挖断根的草经太阳一晒变得枯黄,一脚踩上去能碾成碎末,之前在那里蹦跶的蚂蚱早就跑的无影无踪了。
脚下的黄土地被大太阳一晒变得烫脚,光脚踩上去,纯粹就是找罪受,当然脚上有厚茧的情况就另说了。
空气里飘着股焦灼的味道,刚挖起来的黄土经风一吹,只把人呛得咳嗽,如果这里有鼻炎患者那就完蛋了。
工棚里,男人们基本赤裸着上身,皮肤都是古铜色的,短短的头发上,汗就像断了线的珠子不停的往下淌。上半身的汗,不断从皮肤上析出,然后被干热的空气吹干,留下道浅浅的白印;腰腹的汗,汇集到腰带处在粗布短裤上洇出一片白渍。
身上还沾着黄土的,汗水一混,就成了一道道黑黑的泥浆,从脖子往下流,在肋骨,后背画出弯弯曲曲的印子,看着很狼狈,却没有人在意。
他们三三两两挤在工棚的阴凉里。工棚地上铺着层薄薄的草席,草席边缘都磨得发光,沾着不少泥块和草屑。
比较靠里的两个汉子并排躺着,一个把胳膊垫在脑袋底下,另一个蜷着腿,嘴里叼着根没点燃的旱烟杆,眼睛闭着,眉头却皱着,像是连打盹休息也都在跟这鬼天气较劲。
没多久,就有粗重的呼吸声起来,带着点疲惫的哼哼,旁边那人翻了个身,后背往草席上一贴,又立刻龇牙咧嘴地挪了挪——工棚没有遮到的草席被晒得发烫,贴在后背烫的慌,迷迷糊糊中挪来挪去,折腾了一会终于挪到了没被晒到的地方,又昏昏沉沉睡了过去。
靠工棚大门的地方凉快些,借着点穿堂风,三个汉子坐在一起,有一搭没一搭地说话。
其中一个用草帽扇着风——扇出来的风都是热的,他扇了几下就没了力气,把草帽往脸上一扣,叹了口气:“这日头要晒死人了,刚才拉了几车土,我脊梁上的汗往下淌,滴在脚背上都烫得慌。”
另一个正用脏乎乎的帕子擦脖子上的汗,擦完了又抬手摸了摸晒得发红的脸颊,皮都褪了一层:“可不是嘛,咱们一直都在喝水,喝着跟没喝一样,嗓子眼还是干。”
他顿了顿,往棚外瞥了眼,看见远处伙房的方向飘着点烟,又嘟囔道,“也不知道晌午吃啥,要是能吃口凉粉就好了”
话没说完,旁边躺着的汉子就含糊地接了句:“想啥美事呢?咱们每天的伙食你又不是不知道,该知足了。”
他声音懒洋洋的,眼睛都没睁,“别说话了,赶紧歇会儿吧,下午还得去挖那段黄土坡呢,不攒点力气,晚上都爬不回家里。”
这话一出,那两个说话的也没了声。确实,累了一上午,骨头缝里都透着乏,刚才那点说话的力气,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
戴草帽的把草帽往下扯了扯,遮住了脸,没多久,呼吸就匀了。另一个往草席上一躺,头往柱子旁边一靠,没半分钟,也跟着打起了呼噜。
工棚里渐渐静了下来,只剩下此起彼伏的呼吸声,有的粗重,有的带着点鼻塞似的哼哼,还有人睡沉了,嘴里含糊地嘟囔着什么。呼噜声此起彼伏。
偶尔有风吹过棚顶,带起一阵哗啦声,或是远处传来几声沉闷的呼喊声,也没能把这些人从疲惫里拽出来——他们就像被晒蔫了的庄稼,只能趁着这片刻的阴凉,把身子往草席上再贴紧些,哪怕身下的黄土还烫着,哪怕身上的泥浆还没干,他们只想闭着眼睛,先睡一会儿再说。
棚角屋檐下堆着些工具。铁锹、锄头、撅头,都被擦的干干净净,在漏下来的光线中泛着金属特有的光芒。
旁边放着几个豁了口的木碗,里面还剩点浆水,苍蝇在边沿上嗡嗡地飞,也没人去赶。
在眼睛一睁一闭之间,这简陋的工棚像是被时间遗忘的角落一样,只有这些累极了的汉子,和他们沉重的呼吸,说明时间还在慢慢流逝。
可是这片寂静很快就被一阵清脆而响亮的敲锣声打破。这声音在安静的工地上回荡着,提醒这些睡着的人们——该吃饭了!
食堂的建筑相对其他地方来说,稍微要好一些。虽然它也是一个简陋的工棚,但至少这个工棚是用比较新的草席搭建而成的,给人一种相对整洁的感觉。
而负责做饭的师傅们,则都是从附近村子里请来的大娘们。这些大娘们都有着一手好厨艺,她们用传统的柴火灶,精心熬制出了五大锅热气腾腾的玉米面搅团。
此外,还有一大桶已经烧开过并放凉的浆水。这浆水清凉爽口,带有淡淡的酸味,与玉米面搅团搭配在一起,简直是天作之合。
在简易的案板上,还堆放着七八十个加了很多牛羊油的锅盔。这些锅盔外表金黄酥脆,内部柔软多层,咬上一口,满嘴都是浓郁的牛羊油香味。
值得一提的是,这些牛油和羊油都来自旅蒙商的贸易。在这个时候,林锡光和常培之已经在金城建立了牛羊肉加工厂。
除了主食和汤品,还有一大盆咸菜作为配菜。
被吵醒的汉子们,一溜烟跑了过来,把给他们发的简易粗糙的铁皮饭盒拿好,规规矩矩的在饭盆前排好队,按照顺序开始打饭。
每个人只有满满一盒饭,一个锅盔,半勺咸菜,至于解渴的浆水这个一整天都提供,吃完饭休息半个时辰就的继续干活了。
为什么有这么良好的秩序那是因为,经过林锡光和陈圭璋整顿过后的警察,挥棍很有力度。
这段工程刚开始的时候,也有年轻的刺头和自己不待见的老乡打成了一片。只不过这场蓄意已久的斗争很快在陪同保护工程队警察的枪托和警棍的教育下平息了。
从这以后,这些小伙子都变得懂礼貌,讲文明,负责技术的人说让干啥就干啥。
如果能把视角移到空中,像这样的工地还有成千上万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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