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氏法宝”初战告捷，瘫痪日军“电鳗”侦测车的消息，在冀南游击队内部小范围传开后，龙渊的声望达到了一个新的高度。队员们看他的眼神，除了以往的敬佩，更多了几分看待“能人异士”般的神秘感。连老周和马奎在商议行动时，也下意识地会更倾向于听取龙渊那些“出人意料”的建议。
然而，作为核心的龙渊，却隐隐感觉到一丝不对劲。这种不对劲，并非来自外部的压力，而是源于他最为亲密的伙伴——葫闹闹。
自从那次成功将能量“烙印”入实体装置后，龙渊能清晰地感觉到，葫闹闹的灵性似乎又增长了一大截。它传递来的意念不再仅仅是模糊的情绪和简单的回应，有时甚至会主动传递一些零碎的、关于能量形态变化的“想法”，就像是一个好奇的孩子在摆弄新玩具，不断尝试各种可能性。
为了更直观地与葫闹闹沟通，也为了在复杂战局中能更快速地传递意图，龙渊开始尝试一种新的方式。他找来一块相对平整的石板，用炭笔在上面画出简单的示意图，或者写上关键的字词，然后集中精神，引导葫闹闹“观看”并理解。
这种方式起初效果很好。但有一天，龙渊在石板上画完一个预定的干扰区域示意图后，等待葫闹闹的反馈时，却“感觉”到一股带着些许不耐烦和心不在焉的意念。紧接着，他惊愕地“看”到，石板上那原本清晰的线条，竟然在自己蠕动、变化，最后扭曲成了三个歪歪扭扭、戴着帽子、形态各异的小人画像，下面还浮现出类似“3”“A”“王”之类的奇怪符号！
龙渊愣住了。这是……什么玩意儿？
他尝试传递疑惑的意念。葫闹闹似乎来了兴致，石板上的图案再次变化，三个小人画像被分成了两拨，其中一个孤零零的小人画像头顶冒出一个更大的“王”符号，另外两个小人画像则挤在一起，旁边浮现出“地主”、“农民”的字样……
龙渊猛地想起来了！前些日子，为了缓解队员们的紧张情绪，他从来自大后方的文化教员那里学来了一种叫做“斗地主”的纸牌游戏，并教给了马奎他们。有时候他们在隔壁房间玩牌，欢呼和懊恼的声音会隐隐传过来。难道……葫闹闹在不知不觉中，“观摩”并学会了这个？而且看样子，它还对此产生了浓厚的兴趣？
“闹闹，我们在商量正事。”龙渊有些哭笑不得，集中精神，试图将话题拉回。
石板上的图案模糊了一下，重新变回了区域示意图，但那股意念依旧带着点恋恋不舍，仿佛一个被从电视机前拉去写作业的孩子。
这次小小的插曲让龙渊留了心。他发现，葫闹闹似乎对“斗地主”这种规则明确、带有博弈和不确定性的游戏模式格外着迷。在不需要执行任务的时候，它经常会主动在石板上“画”出牌局，自己同时扮演“地主”和“农民”，玩得不亦乐乎，甚至还会模拟出“炸弹”、“春天”等效果，弄得石板上火花带闪电（极其微弱），图案变幻莫测。
龙渊起初觉得这无伤大雅，甚至可以说是葫闹闹灵性增长的体现，只要不影响正事就行。他还特意叮嘱知情的马奎、老周等人，尽量不要在葫闹闹“感知”范围内玩牌，免得它“网瘾”加深。
然而，隐患终究还是爆发了。
一次至关重要的联合行动即将展开。上级指示，冀南游击队需配合主力部队，对日军位于石门附近的一处重要物资中转站发动破袭。为了确保行动突然性，要求龙渊在行动发起前半小时，利用特殊手段，对中转站及其周边日军的通讯联络实施强力屏蔽和干扰，切断其求援通道。
行动前夜，龙渊带着精心准备、体积和能耗都缩小了不少的新型“便携式干扰器”（依旧是土法科技与葫闹闹力量的结合体），与一支精干的突击小队，秘密渗透至物资中转站外围的潜伏地点。
月色朦胧，夜风微凉。中转站探照灯的光柱规律地扫过围墙内外，哨兵的身影在灯光下一闪而过。龙渊趴在一片灌木丛后，屏息凝神，将便携式干扰器安置在身前，精神与葫闹闹紧密相连，反复确认着行动细节和干扰范围。
“闹闹，记住，凌晨三点整，准时启动，最大功率，持续覆盖目标区域至少二十分钟。这是我们为主力部队争取的黄金时间，绝不能有任何差错。”龙渊在心中再次强调。
葫闹闹传递回一个清晰且肯定的意念，表示明白。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距离预定行动时间越来越近。龙渊的心跳也逐渐加速，手指轻轻搭在作为“心理开关”的触点上，全身感官提升到极致。
就在这时，他忽然感觉到，葫闹闹传递来的意念波动了一下，似乎……有些分散？紧接着，他脑海中不由自主地“闪”过了一幅画面——石板？不对，是虚拟的石板？上面似乎正在展开一场激烈的“牌局”？一个画得张牙舞爪的“地主”小人，正得意洋洋地甩出四张一样的符号，旁边浮现出“炸弹”二字！
“闹闹！”龙渊心中一惊，急忙集中精神呵斥，“集中注意力！关键时刻！”
那股关于牌局的意念瞬间消散，葫闹闹传递来一丝带着歉意的慌乱波动，重新将注意力聚焦到即将开始的任务上。
龙渊稍稍松了口气，但心中那根弦却绷得更紧了。他抬头看了看天色，估算着时间。
凌晨三点整！就是现在！
“闹闹！启动！”龙渊心中发出无声的呐喊，精神力量全力催动！
然而，预期中那强劲而稳定的能量波动并未立刻出现！便携式干扰器只是轻微地震颤了一下，散发出的干扰场微弱且不稳定，如同接触不良的灯泡，闪烁不定！
中转站内的日军电台声音，只是出现了些许杂音，并未被完全屏蔽！甚至，隐约能听到里面传出的正常通话声！
“怎么回事？！”身旁的突击队长压低声音，焦急地问道，额头瞬间冒出了冷汗。主力部队的进攻即将开始，如果这里的通讯无法切断，敌人很快就能呼叫周边援军，整个行动将功亏一篑！
龙渊的心脏几乎漏跳了一拍！他清晰地感觉到，葫闹闹的力量输出极其紊乱，时断时续，仿佛……心神不宁？刚才那个“炸弹”的干扰，到底影响了它多少？
“闹闹！全力输出！快！”龙渊几乎是在心中咆哮，自身的意志力前所未有的集中，试图强行引导和稳定那股力量。
或许是感受到了龙渊的焦灼和事情的严重性，葫闹闹传递来一股强烈的、带着自责和拼命意味的波动。那闪烁不定的干扰场猛地稳定了一下，强度开始攀升！中转站内的电台杂音陡然增大！
但就在这时，或许是因为刚才的紊乱和此时的强行催谷，干扰器的核心部件——那个被葫闹闹力量“烙印”过的特殊线圈，突然过载，“噗”的一声轻响，冒出一缕青烟，彻底报废了！
干扰场瞬间消失！中转站内的通讯恢复畅通！
“糟了！”龙渊脸色煞白。
千钧一发之际，龙渊眼中闪过一丝决绝！他一把抓起胸前温润的葫芦本体，放弃了依靠外部装置！
“闹闹！不管刚才发生了什么，现在只能靠我们自己了！抛开所有杂念，跟我一起，直接作用空间！屏蔽那片区域所有的无线电波！就像我们当初转移物资一样，把它们‘隔开’！”
这是极其冒险的一步，直接大规模操控无形无质的能量场，对精神和能量的消耗是巨大的，而且从未尝试过如此大的范围和时间。
葫闹闹传递来一股破釜沉舟般的意念，所有的“玩闹”心思在这一刻被彻底抛诸脑后，它与龙渊的精神前所未有地紧密融合。
龙渊感到一阵剧烈的眩晕，仿佛整个大脑都被抽空，但他死死咬住牙关，凭借顽强的意志力支撑着，将全部精神集中在那个中转站上空！
无声无息间，一种无形的屏障以龙渊和葫闹闹为中心，强行笼罩了物资中转站及其周边区域。范围内的所有无线电信号，仿佛撞上了一堵看不见的墙壁，被彻底隔绝在外！
刚刚恢复通讯不到十秒的中转站电台，再次陷入一片死寂！任凭报务员如何呼叫，都得不到任何回应！
“进攻！”远处，传来了主力部队嘹亮的冲锋号声！
接下来的二十分钟，对龙渊而言如同一个世纪那么漫长。他浑身被冷汗浸透，脸色苍白如纸，身体微微颤抖，全靠突击队员在一旁扶着才没有倒下。葫闹闹传递来的意念也变得极其微弱，如同风中残烛。
直到预定的干扰时间结束，确认主力部队已经成功突入中转站，并与守军展开激战，龙渊才精神一松，几乎虚脱晕厥。
“快！扶龙先生撤退！”突击队长毫不犹豫地下令，两名队员架起龙渊，迅速撤离了危险区域。
行动最终取得了胜利，物资中转站被成功摧毁，大批军用物资被焚毁或缴获。但总结会上，气氛却有些凝重。
老周和马奎都听说了行动中出现的惊险一幕。
“龙兄弟，身体没事吧？”老周关切地问。
龙渊摇了摇头，脸色依旧有些苍白，更多的是后怕和自责：“我没事，休息一下就好。这次……是我的失误，我低估了……一些潜在的影响，差点酿成大祸。”
他没有明说葫闹闹沉迷“斗地主”的事，这太过惊世骇俗。但他心里清楚，这次险情，根本原因就在于葫闹闹在关键时刻因为“走神”而导致能量输出不稳，最终导致设备过载损坏。
回到安全屋，龙渊轻轻抚摸着似乎也黯淡了几分的葫芦，心情复杂。
“闹闹，我知道你有了更多的‘想法’和‘喜好’，这是好事。但我们必须分清主次，明白什么是责任，什么是娱乐。”龙渊传递着严肃的意念，“尤其是在关键时刻，一丝一毫的分心，都可能造成无法挽回的损失。今天，我们差点就害死了很多战友。”
葫闹闹传递来一阵极其微弱、充满愧疚和难过的波动，像是个知道自己犯了天大错误的孩子。
“以后，‘玩’可以，但必须在绝对安全、并且完成所有正事之后。而且，在执行任务前，必须保证精神饱满，集中注意力。这是底线，明白吗？”
葫闹闹的意念传来，带着郑重其事的承诺意味。
龙渊叹了口气。器灵的成长，看来也伴随着“青春期”的烦恼和风险。如何引导好这个拥有强大力量却又心性如同孩童的伙伴，成了他面临的新课题。经此一役，“斗地主”恐怕要被列入重点监管名单了。他琢磨着，是不是该找点更“健康”、更有利于能力提升的“娱乐活动”给闹闹？比如，下象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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