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坳之中,气氛有些凝滞。
岩虽然听不懂厉寒与红衣紫玉的具体对话,但从她们的神情和语气中,也隐约猜到厉寒似乎改变了主意,暂时不会对石爪部和那个“神使”动手了。他喉咙里发出低沉的、不甘的呜咽声,布满血丝的双眼死死盯着石爪部落的方向,拳头攥得咯咯作响,胸膛剧烈起伏,那三道血纹都因为情绪的激动而微微发亮。
影在一旁低声劝慰着,但效果甚微。岩是荒冥部忠诚的战士,同伴惨死、部落威严被挑衅的仇恨,已经深深烙印在他心中。
厉寒将目光从石爪部落方向收回,落在了情绪激动的岩身上。他眼神平静,没有丝毫波澜,仿佛在看一件物品,而非一个活生生的、充满愤怒的蛮族战士。
合作猎杀地龙荒兽在即,他不可能带着一个心怀怨恨、随时可能因为仇恨而失控的蛮人同行。将其放回荒冥部报信?且不说荒冥部是否会相信他的一面之词,就算相信了,一个中型部落的介入,只会让局面更加复杂,甚至可能影响到他与青霖的合作,以及后续对血髓石矿脉的分配。
那么,如何处理这个岩?
杀了?最简单直接。但一个活着的、拥有三血纹实力的蛮族精英,其价值远大于一具尸体。尤其是对于掌握了《地煞尸炼制之法》的厉寒而言。
一个念头在厉寒心中清晰起来——将其炼制成地煞尸!
之前用那个骑兵炼制失败,固然有材料处理不当、煞气运用生疏的原因,但主材本身的状态(濒死挣扎)以及其灵魂在炼制过程中的抗拒与消散,也是重要因素。这一次,如果能在岩状态相对完好、灵魂完整的情况下,进行更加充分的准备,成功率或许会高上不少。
而且,岩是自愿(至少表面上是)跟随他们来复仇的,警惕性相对较低,正是下手的好机会。
想到这里,厉寒不再犹豫。他对着岩,露出了一个看似温和的笑容,通过影说道:“岩,你的心情我能理解。报仇之事,并非不做,只是需要等待更好的时机。那青霖神使实力强大,我们需要从长计议。”
他一边说着,一边缓步向岩走去,语气带着一种安抚人心的力量:“我这里有一种秘法,可以暂时激发你的潜力,稳固你的伤势,让你在接下来的行动中能发挥出更强的力量。你放松心神,不要抵抗。”
岩闻言,眼中的愤怒和警惕稍稍减退了一些,取而代之的是一丝疑惑和……微弱的希望?他看向影,影按照厉寒事先的传音吩咐,点了点头,表示厉寒说的是真的。
就在岩心神松懈的这一刹那——
厉寒动了!
他眉心紫色魔纹骤然爆发出刺目的光芒,双手如电般探出,十指缭绕着精纯的魔元与一丝碧落黄泉煞气,瞬间按在了岩的头顶百会穴与胸口膻中穴!
“封魂,镇魄!”
厉寒低喝一声,强大的神识如同潮水般涌入岩的识海,魔元与煞气则化作无数道细密的符文锁链,瞬间缠绕、封印其沸腾的气血与那躁动的灵魂!
岩的双眼猛地瞪圆,充满了极致的惊恐与难以置信!他想要挣扎,想要怒吼,但厉寒的神识远强于他,那蕴含着寂灭与幽冥之力的封印更是霸道无比,瞬间就切断了他对身体和灵魂的控制!他只能眼睁睁感受着自己的意识被拖入无尽的黑暗,身体的生机被强行凝固在一种“非生非死”的诡异状态。
他体表那三道原本发亮的血纹,光芒迅速黯淡下去,最终彻底沉寂。
整个过程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等到红衣和紫玉反应过来时,岩已经如同泥塑木雕般僵立在原地,双目空洞无神,只有微弱的生命气息表明他还“活着”,但灵魂已被彻底封印在躯壳之内。
“公子,这……”红衣有些愕然。
“他仇恨太盛,带着是个麻烦。此具肉身颇为不俗,正好用来弥补上次炼尸失败的损失。”厉寒语气淡漠地解释道,仿佛只是处理了一件微不足道的事情。
他手掐法诀,后腰的碧落黄泉棺幽光一闪,棺盖开启,一股吸力将僵立的岩收入其中。棺盖合拢,重新化作小巧挂件落回厉寒后腰。
影看着这一幕,脸色煞白,身体微微颤抖,看向厉寒的目光中充满了更深的恐惧。她这才更加清晰地认识到,自己追随的这位“主人”,是何等的杀伐果断,视人命如草芥。
厉寒瞥了她一眼,冷冷道:“跟上。若你有异心,他就是你的榜样。”
影浑身一颤,连忙低下头,恭顺地应道:“是,主人,影不敢。”
处理完岩的问题,厉寒开始为三日后的行动做准备。他先是让红衣和紫玉在外围寻找一处更加隐蔽、且易于观察石爪部落动向的地方作为临时据点。然后,他独自一人,在据点周围布下了数重隐匿、防御以及预警阵法,确保他们不在时,影和据点本身的安全。
接着,他将心神沉入碧落黄泉棺中,再次仔细研究起被封印的岩。这一次,他不急于动手炼制,而是利用棺内蕴含的碧落黄泉气息,缓缓温养这具“胚料”,同时以神识细细感知其血脉之力的运行规律与那血纹的构成。他要为下一次炼制,打下更坚实的基础。
同时,他也在反复推演与青霖联手猎杀地龙荒兽的细节。青霖提供的关于地龙荒兽的信息,他并未全信,必须做好最坏的打算。寂灭黑炎是他的底牌,但也不能轻易耗尽。碧落黄泉煞气或许能对那火毒有一定的克制作用……
三日时间,转瞬即逝。
第四日清晨,天色未明,荒芜之地的寒风依旧刺骨。
厉寒独自一人,来到了石爪部落外的那座黑色石屋前。红衣与紫玉则隐藏在数里外的一处石林之中,遥遥关注着这边的动静。
几乎在厉寒到达的同时,石屋的门无声开启。青霖依旧是那身青灰长袍,神色平淡地走了出来。他看了一眼厉寒,目光在其后腰的碧落黄泉棺上微微停留了一瞬,似乎察觉到了什么,但并未多问。
“厉道友倒是准时。”青霖淡淡开口。
“事关重大,自然不敢耽搁。”厉寒回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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