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轮碾过沙石地的咯吱声，在空旷的冰原边缘撞出回音。
陈云攥着秦半两跳下车，指节还沾着驾驶座的凉意——刚才开车时，他瞥见后视镜里数百辆外国车，像一群蛰伏的狼，等着扑上来撕咬。阿龙站在车头前，手套蹭了蹭下巴的胡茬，声音像冻硬的钢筋：“都过来集合！”
众人围拢时，风卷着雪粒子扑过来，打在防风镜上噼啪作响。阿龙摊开地图，红笔圈住停车点南侧的外国车队：“每辆车的底盘、油箱，都给我装c4。这些杂碎要是敢动我们的车，就让他们连人带车炸成渣。”
四名特卫队员抱着防爆箱过来，陈云主动搭手扶着箱子——c4的塑料外壳凉得刺骨，像块冻硬的年糕。他用袖口擦了擦额角的汗，看着特卫队员用磁吸夹把炸药粘在车底，手指冻得发红：“慢点儿，粘牢点。”
晨羽凑过来，哈出的白气模糊了视线：“装这么多炸弹…会不会误伤？”
“误伤？”阿龙冷笑，拍了拍身边的越野车，“这些车要是敢冲过来，连车带人一起炸——我们的命，比他们的车金贵。”
两个小时后，几百辆车全被装上了遥控炸弹。阿龙拍了拍手，示意众人出发：“去冰洞。天黑前要赶回来搭帐篷。”
往冰洞的路是沙石地，踩上去像踩在碎玻璃上，咯吱作响。
晨羽裹紧防寒服，围巾被风吹得猎猎作响：“这路…去年我们来时还没这么难走。”
“冰川退缩了。”陈云望着远处的冰舌，声音沉下来，“前世资料说，普若岗日的冰舌二十年退了五十米，现在一年就退五米。”他踢了踢脚边的冰碴，“这些沙石，是以前的冰川底。”
白龙江突然停住，手指向前面：“看——冰洞！”
众人抬头。不远处的冰川脚下，有个巨大的黑洞——像被巨人咬出来的缺口，洞口垂着几十米长的冰带，透明得能看见里面的冰锥，像串起来的水晶帘。
“这就是科考队进去的通道？”叶灵芳瞪大眼睛，“从这儿钻进去…要走上百公里？”
白龙江点头，从背包里掏出手电筒，照向洞口：“冰洞延伸进冰原腹地，是唯一能避开冰舌表面的路。”
陈云走近洞口，冰带的凉意透过手套渗进来。他蹲下来，摸了摸地面的冰锥——尖得像针，沾着雪，反射着阳光。晨羽皱着眉：“要进去得打掉这些冰锥…不然脚会被扎穿。”
手电筒的光刺破冰洞的黑暗，照见最深处的地面——躺着几十具尸体。
晨羽的胃里一阵翻腾，扶住冰壁干呕：“龙队…里面有…人！”
阿龙的手电筒也照过去，瞳孔缩了缩：“是科考队的人！还有外国武装分子！”
尸体都被冰块覆盖着，只露出登山服的碎片和背包的轮廓。陈云走过去，用冰镐敲碎脚边的冰——一具尸体的手攥着个笔记本，封面印着“中国南极科考队”的标志。他捡起来，擦掉上面的雪，里面写着：“第12次普若岗日考察，目标：冰缝群7区矿脉。”
“是去年失踪的科考队！”晨羽凑过来，声音发抖，“他们…怎么会在这？”
白龙江蹲下来，摸了摸尸体的背包：“背包里有冰芯样本，还有定位仪——定位仪显示，他们最后的位置就是冰洞深处。”
陈云的手指抚过笔记本的页边，想起老周临终前的话：“古格的秘密，在冰川下面的冰洞里。”现在，冰洞里有科考队的尸体，有未完成的考察，还有…未知的危险。
返程的路比来时更难走。
天色已经擦黑，风卷着雪粒子打在脸上，像刀割。叶灵芳的手冻得握不住锅铲，晨羽接过锅，往她手里塞了杯热可可：“喝口热的，别冻坏了。”
营地搭在冰川背风的凹地，众人用冰镐砸钉子，把帐篷固定在冰壁上。阿龙教新兵打绳结，锤子砸在钉子上，手背砸得发红：“钉子要斜着砸，不然风一吹就松。”
陈云帮忙固定帐篷绳，绳子勒进手心，留下红印。他望着远处的冰川，想起前世在这里拍的照片——那时候冰洞还没这么多尸体，冰川还更完整。
晚上七点，天完全黑了。狂风大作，气温降到零下十七八度。阿龙安排守夜：“大货车横在进出口，叶灵芳和两个士兵守着。其他人进帐篷，别出来。”
陈云躺在帐篷里，摸着怀里的笔记本——是科考队的，封皮还沾着冰碴。
帐篷门被掀开，叶灵芳钻进来，手里捧着热可可：“给你留的。”她坐在折叠椅上，哈出的白气在帐篷里散成雾，“刚才守夜，看见冰洞的方向有光…像手电筒。”
陈云喝了口热可可，暖意在胸口散开：“是野兽？还是…”
“不知道。”叶灵芳搓了搓手，“风太大，听不清动静。”她沉默会儿，说：“老周要是看见这冰洞，肯定会拍很多照片吧？”
陈云的手顿了顿，秦半两在腰间撞出轻响：“他…说过要带古格的照片给我看。”
帐篷外，风卷着雪打在帐篷上，发出细碎的响。叶灵芳靠在帐篷壁上，轻声说：“明天进冰洞，要小心。”
陈云点头：“嗯。留下晨羽他们守车，我们三个进去。”
凌晨三点，陈云被尿意憋醒。
他掀开帐篷帘，看见阿龙站在货车旁抽烟，烟头的火光在黑暗里一明一灭。阿龙递给他一根烟：“睡不着？”
“嗯。”陈云接过，点燃，“在想冰洞里的尸体。”
阿龙吐了口烟，烟雾在风里散开：“不管里面有什么，明天必须进去——科考队的笔记本还在里面，还有五色石头的线索。”
陈云望着冰洞的方向，冰带的反光像鬼火：“老周的笔记里说，冰洞藏着古格的眼睛…现在，眼睛可能就在里面。”
阿龙拍了拍他的肩膀：“不管是什么，我们都带回来。”
清晨的风里，带着冰的腥甜。
众人收拾好装备，晨羽把炸药包绑在腰间：“要是遇到武装分子，先炸他们的腿。”
陈云检查着秦半两，又摸了摸怀里的科考队笔记本：“走。”
阿龙走在最前面，手电筒的光刺破冰洞的黑暗。冰带的水滴在头顶，发出滴答的响——像冰洞在呼吸。
陈云跟着走进去，冰锥的尖刺在脚下发出脆响。他望着前方的黑暗，想起老周的照片，想起科考队的笔记本，想起羽田纯子的怨恨——所有的一切，都指向冰洞深处的秘密。
“老周，”他轻声说，“我们来了。”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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