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再次降临,老槐巷的风更冷了。值班室的灯光昏黄,我盯着十年前的卷宗和李老太的照片,两者的死状在灯光下重叠,像一张诡异的网,将老槐巷笼罩。
我知道,这案子远没结束,那个黑影,那棵老槐树,那些猫,还有隐藏在岁月里的秘密,都在黑暗中等待着被揭开。而今晚,老槐巷恐怕又不会太平。
果然,凌晨一点,值班室的电话再次尖锐地响起,打破了深夜的寂静。听筒里传来的,是一个男人惊恐到变调的声音,像被什么东西扼住了喉咙:“警察同志……快来……老槐巷7号院……有怪物……猫脸的怪物……它要挖我的眼睛……”
电话那头,传来一声凄厉的惨叫,然后是忙音。我猛地站起身,抓起警棍和小王冲了出去。警笛声划破夜空,朝着老槐巷的方向疾驰,车窗外的树影飞速后退。
警车在老槐巷口急刹,轮胎摩擦地面的刺耳声响惊飞了墙头的几只黑猫。它们“喵呜”一声四散逃窜,绿油油的眼睛在黑暗中划出几道残影,消失在巷弄深处。
巷口已经围了几个邻居,一个个缩着脖子,脸色在警灯的红蓝交替中忽明忽暗,像被按在水里的纸人。
“警察同志,快!老刘在里面!”一个穿棉袄的中年男人迎上来,手指颤抖地指向巷子深处,“刚才听见里面嗷嗷叫,还有东西撞墙的声音,我们不敢进去……”他说话时牙齿打颤,嘴角挂着白沫,显然吓得不轻。
我拔腿往巷里冲,小王紧随其后,执法记录仪的红光在狭窄的巷子里晃动。老槐巷的夜晚比白天更瘆人,风从两侧的高墙间挤过,发出“呜呜”的哭嚎,卷起地上的落叶和纸灰,糊得人睁不开眼。
墙头上、屋檐下,隐约有无数双眼睛在黑暗中闪烁,是猫,它们安静地蹲坐着,像一尊尊黑色的石像,注视着我们这些闯入者。
7号院的木门大敞着,门板在风中吱呀作响,像是随时会掉下来。院子里一片狼藉:倾倒的竹椅、摔碎的瓦罐、散落的柴火,青石板上拖着长长的血迹,从门口一直延伸到正房门口,像一条扭曲的红蛇。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血腥味,混杂着猫尿的臊气,呛得人鼻腔发疼。
“老刘!老刘!”我喊着,握紧警棍推开正房的门。门轴发出“嘎吱”一声惨叫,屋里漆黑一片,只有月光从窗棂的破洞钻进来,照亮了空中飞舞的尘埃。一股温热的血腥味扑面而来,几乎让人窒息。
“峰哥,手电!”小王的声音带着哭腔。我打开强光手电,光柱扫过房间,瞬间照亮了角落里的景象——一个男人蜷缩在地上,背对着我们,浑身是血,身下的土炕已经被染红了一大片。
“老刘?”我放轻脚步走过去,每一步都踩在黏腻的血渍上,发出“吧嗒”的声响。走到男人身边,我轻轻推了推他的肩膀。他像断了线的木偶,猛地歪过头,露出一张血肉模糊的脸。
我的呼吸骤然停滞,胃里一阵翻江倒海。老刘的眼睛不见了,两个黑洞洞的窟窿淌着血,顺着脸颊滴落在衣襟上,混着脸上交错的抓痕,活像一张被血浸透的破布。
他的嘴张得老大,嘴角咧到耳根,像是在笑,又像是在哭,喉咙里发出“嗬嗬”的声响,像是有血沫堵在气管里。
“猫……猫脸……”他的嘴唇翕动着,声音细若游丝,“她回来了……找替身……”
“老刘!你看清她往哪跑了吗?”我蹲下身,抓住他冰冷的手,“她长什么样?”
老刘的身体突然剧烈抽搐起来,枯瘦的手指死死抓住我的胳膊,指甲几乎要嵌进我的皮肉里,力道大得不像个垂死的人。
“槐……槐树……”他的眼球窟窿直勾勾地对着天花板,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一种诡异的尖锐,“埋在树下……眼睛……都在树下……”
话音未落,他的头猛地歪向一边,手臂无力地垂落,彻底没了气息。我僵在原地,后背的冷汗已经浸透了警服,冰凉地贴在皮肤上。又是老槐树。
李老太院里有老槐,十年前赵老头家门口有老槐,现在老刘提到的,是巷尾那棵最粗的千年老槐。这绝不是巧合。
“峰哥……”小王的声音在门口发颤,“技术科和法医队到了。”
我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站起身。老张带着法医队走进来,看到老刘的死状,眉头拧成了疙瘩。
“和李老太案高度相似,颈部扼痕是猫爪状,眼睛创口有啃咬痕迹。”他蹲下身检查,戴着手套的手指轻轻触碰老刘的脸,“但他没长猫毛。”
技术科的同事在院子里取证,石膏模型很快拓好了地上的猫爪印。小王捧着模型跑过来,脸色惨白:“峰哥,你看这爪印间距,足有半米宽,步幅很大,而且足尖发力方向是向前的,这东西绝对是直立行走的!”
模型上的爪痕清晰深刻,指缝间还沾着暗红色的血渍,边缘泛着诡异的油光。
凌晨五点,天刚蒙蒙亮,我带着小王直奔巷尾的老槐树。晨雾像薄纱一样笼罩着巷子,空气里弥漫着潮湿的泥土味和淡淡的腥气。那棵老槐在雾中若隐若现,虬结的树枝像鬼爪一样伸向天空,树干上的裂痕在晨光中张着嘴,像是在无声地嘶吼。
“仔细搜,别放过任何痕迹。”我让小王打开执法记录仪,自己则绕着树干检查。树皮上布满了深浅不一的刻痕,有些是新的,边缘还带着湿润的树汁,有些已经陈旧发黑,像是积了几十年的污垢。
树身西侧有个半米宽的树洞,洞口被茂密的藤蔓遮掩着,藤蔓上的露珠滴落,在地上砸出小小的湿痕。
我拨开藤蔓,一股浓烈的腥臊味扑面而来,像是腐烂的肉混着猫尿的味道。用手电往里照,树洞深处黑黢黢的,隐约能看到干草和破布堆成的窝,角落里散落着几根骨头,白森森的,不知道是动物还是人的。
“峰哥!这边有东西!”小王在树根处喊。
我走过去,看到他手里拿着一个生锈的铁盒,巴掌大小,盒身上刻着模糊的花纹,像是几十年前的老物件。盒锁早就锈死了,我用警棍撬开,里面掉出几张泛黄的纸,还有一小撮干枯的草药,散发着刺鼻的苦味。
纸上是用毛笔写的字迹,墨水已经洇开,有些字模糊不清,但还能辨认出大概:“以猫血为引,伴生肉七日一服,可借猫灵续命,延命一纪。然需以眼为祭,每月朔日供奉槐下,违则灵散形灭,化为猫傀……”
落款日期是五十年前,字迹扭曲潦草,像是写的时候手在剧烈颤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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