震耳欲聋的爆炸声、能量武器的嘶鸣、金属扭曲的尖啸……这些声音仿佛还在耳边回荡。林恩的意识在黑暗的波涛中沉浮，身体像散了架一样疼痛，尤其是头部，仿佛被一柄重锤反复敲击。
他感到自己在移动，被某种力量承载着，颠簸，但速度很快。冰冷的雨水打在脸上，带来一丝刺痛和清醒。他艰难地睁开沉重的眼皮，模糊的视线中，是纽约阴沉的、被雨水模糊的夜空，以及……一个金红色的、带着战损痕迹的金属下巴。
“嘿……醒了吗？坚持住，小子，我们快到了。”一个经过电子设备处理、但依旧能听出疲惫和紧张的声音从上方传来。
斯塔克？
林恩艰难地转动眼球，看到自己正被钢铁侠以一种小心但稳固的姿态抱着，高速飞行。下方是模糊的城市灯火，正被迅速抛在身后。另一边，美国队长正站在一个打开的昆式战机舱门口，神情严峻地对着通讯器说着什么，悬浮斗篷在他身后猎猎作响。更远处，似乎还有另一架战机在护航。
我们……出来了？从那个地狱般的基地？
巨大的不真实感笼罩了他。几分钟前，他还在冰冷的实验台上忍受着精神撕裂的痛苦，下一刻，就被熟悉的英雄从爆炸和火光中带离。
【逃脱？不……是从一个囚笼……跳进另一个……】虚空的声音虚弱却依旧恶毒地响起，【他们会再次锁住你……研究你……直到榨干最后一点价值……】
林恩没有力气去反驳。巨大的疲惫和伤痛淹没了他。他再次闭上眼睛，任由自己沉入半昏迷的状态。
不知过了多久，飞行变得平稳，然后是一阵轻微的震动，似乎是降落了。他被小心地放在一个移动医疗床上，刺眼的无影灯和许多穿着白大褂的身影围了上来。各种医疗仪器被连接到他身上，冰冷的凝胶涂抹在皮肤上，针头刺入血管。
他听到了熟悉的声音。
“生命体征极度不稳定！多处软组织挫伤，轻微骨裂，严重脱水营养不良！能量水平……见鬼，几乎探测不到！还有未知的精神创伤迹象！”这是神盾局医疗主管的声音。
“轻点！他身上很多旧伤……那些天杀的……”这是黑寡妇的声音，带着罕见的、压抑的怒火。
“立刻进行全面扫描！重点检查大脑活动和能量核心状态！我需要所有数据！”这是尼克·弗瑞的声音，冷硬如铁，但似乎也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如释重负？
他被迅速推入一个熟悉的、布满各种先进医疗设备的洁净室。虽然依旧是隔离状态，但这里的空气不再有那个疯狂组织的臭氧味，而是神盾局特有的消毒水气味。这种奇怪的“熟悉感”竟然让他产生了一丝荒谬的安全感。
一系列细致且高效的检查之后，医疗团队暂时离开，留下他一个人在房间里，连接着监控仪器。能量抑制场似乎被激活了，但感觉远比伊芙琳博士那里的要“温和”许多，更像是一种保护性的限制，而非绝对的封锁。
门滑开，布鲁斯·班纳快步走了进来。他看起来憔悴了很多，眼镜后的眼睛里布满了血丝，但看到林恩醒来，明显松了口气。
“林……”班纳的声音有些沙哑，他走到床边，仔细看着林恩身上的各种伤痕和仪器读数，眉头紧紧皱起，“……他们对你做了什么？”
林恩张了张嘴，却发现喉咙干涩得发不出声音。
班纳立刻拿起水杯，小心地用吸管喂他喝了几口。
“……很多……”林恩终于挤出一点声音，充满了疲惫和创伤后的沙哑，“测试……同步……像……解剖活体……”
班纳的拳头微微握紧，脸上闪过一丝痛苦和愤怒：“对不起……我们没能更早找到你……”
“那个……符号……”林恩艰难地问，“你们……看到了？”
“斯塔克的无人机扫描系统捕捉到了那个能量签名，虽然微弱到可以忽略不计，但和他数据库里你之前无意中留下的那个‘涂鸦’完全匹配。”班纳解释道，“我们定位了那片区域，但对方的屏蔽技术非常高明。直到他们基地内部因为未知原因发生剧烈能量冲突，屏蔽出现短暂波动，我们才最终锁定并发动了突袭。”
未知原因的能量冲突？林恩想起虚空最后试图吞噬“先知”大脑的疯狂举动，心中了然。某种程度上，竟是虚空那不受控制的贪婪，间接救了他。
“那里……到底是什么地方？”林恩问。
“一个我们之前从未掌握详细情报的极端组织，自称‘A.I.m.’——先锋科技。”班纳的语气沉重，“但他们进行的‘研究’远远超出了科技的范畴，涉及了大量的非法人体实验、维度能量研究和……精神控制。他们是群真正的科学狂人，比九头蛇更隐蔽，更危险。”
A.I.m. 先锋科技？林恩记下了这个名字。
“你带回来的信息非常重要，林。”班纳认真地看着他，“关于那个大脑容器‘先知’，关于卡西利亚斯和黑暗维度，还有他们进行的‘同步’实验……这解释了很多最近发生的异常事件。弗瑞已经下令全力调查A.I.m.的所有据点。”
林恩沉默了一下，问：“……我之后……会怎么样？”
这是他最关心的问题。再次回到神盾局，他的处境会改变吗？还是继续被关在玻璃后面观察？
班纳推了推眼镜，语气变得复杂：“鉴于你这次的……遭遇，以及你最后时刻试图留下线索的行为，评估小组认为……你的合作意愿和潜在风险需要重新评估。弗瑞顶住了理事会很大的压力，暂时中止了所有之前的强制性测试计划。”
他顿了顿，声音压低了一些：“但是，林，你必须理解。你体内的力量，以及那个‘虚无’，依然是最高级别的威胁。我们不能再犯同样的错误。你依然需要接受监控和治疗，尤其是精神层面的创伤。但方式……会有所不同。我们会更注重你的意愿和配合。”
合作意愿？重新评估？林恩品味着这些话。这意味着，他或许有了一点……讨价还价的余地？虽然依旧是被监控的状态，但可能不再是纯粹的囚徒了。
这算是一种进步吗？他不知道。但比起A.I.m.那冰冷的实验台和染血的匕首，这里至少……像个人待的地方。
“我……需要时间。”林恩最终说道，闭上了眼睛。他太累了，需要消化这一切。
“当然。你好好休息。有任何需要，随时叫我。”班纳拍了拍他的肩膀，语气温和，然后轻轻离开了房间。
房间里恢复了安静，只有仪器规律的滴滴声。
林恩躺在病床上，望着天花板。身体依旧疼痛，精神依旧疲惫，但一种复杂的情绪在心底蔓延。
他回来了。以一种意想不到的方式，从另一个更恐怖的囚笼中逃脱。
但这真的是归巢吗？还是另一个形态的牢房？
虚空的低语再次幽幽响起，充满了讥讽：
【欢迎回来，囚徒……现在，你打算如何玩这场新游戏？】
新游戏已经开始，而他手中的筹码，似乎多了一点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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