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色渐浓时，镜流是被丹鼎司里飘来的药香唤醒的。
她揉了揉眼睛，从软榻上坐起身，身上的薄被滑落肩头，露出一截白皙的脖颈。
窗外的夕阳已经沉下去大半，只在天际留下一抹淡淡的橘红，将室内的光影染得格外柔和。
“醒了？”
方源的声音从外间传来，带着几分温和。
镜流循声望去，只见方源正站在丹炉旁，手中拿着一把银勺，轻轻搅动着炉中正在熬煮的汤药。
火光映在他脸上，将他平日里温和的眉眼衬得愈发暖。
“师父。”镜流掀开被子下床，赤着脚踩在微凉的金砖上，快步走到方源身边。
她探头往丹炉里看了看，只见汤药在炉中翻滚着，泛起细密的泡沫，药香浓郁却不刺鼻。
“这是在熬什么药呀？”
“给你的。”方源停下手中的动作，转头看向她，目光落在她赤着的脚上。
眉头微蹙，“怎么不穿鞋？小心着凉。”
说着，便拉过她的手，将她带到一旁的椅子上坐下。
又转身去取来一双靴子，蹲下身，亲自替她穿上。
镜流的脸颊瞬间红了，她看着方源认真的侧脸，心跳不由得加快。
长这么大，除了方源，还从未有人这样待过她。
她张了张嘴，想说些什么，却又不知该如何开口，只能任由方源替她系好鞋带。
“师父，我自己来就好。”镜流的声音细若蚊蚋。
方源站起身，拍了拍手上的灰尘，笑着说：
“你刚醒，身子还虚，别逞强。”
“这药是用你带回来的瑶草加了些温补的药材熬的，喝了能补补你在战场上耗损的能量。”
镜流点点头，目光落在丹炉上，忽然想起什么，开口道：
“师父，我在陨星原的时候，还遇到了一只很特别的小兽。”
“它浑身雪白，眼睛是淡蓝色的，像极了天上的星星。”
“我本来想把它带回来给你看看，可它太胆小了，一看见我就跑了。”
方源听着她的话，眼中满是笑意：
“以后若是再遇到，莫要强求。万物皆有灵性，它既不愿跟你走，自有它的去处。”
说着，便拿起一旁的药碗，舀了一碗汤药。
又放在嘴边吹了吹，确认温度适宜后，才递给镜流，“快喝吧，趁热喝效果才好。”
镜流接过药碗，低头抿了一口。
汤药入口微苦，却带着一股淡淡的清香，顺着喉咙滑下去，暖意瞬间传遍全身。
她小口小口地喝着，很快就把一碗汤药喝光了。
方源接过空碗，放在一旁的案上，又递给她一块蜜饯：“苦吧？吃块蜜饯压压味。”
镜流接过蜜饯，放进嘴里，甜意瞬间驱散了口中的苦味。
她看着方源，笑着说：“谢谢师父。”
“跟师父还这么客气。”方源揉了揉她的头发，目光落在窗外。
“天色不早了，今晚你就留在丹鼎司歇着吧，我已经让人收拾好了偏房。”
镜流眼睛一亮，连忙点头：“好呀！我正好想跟师父多待一会儿。”
方源无奈地笑了笑，伸手替她理了理耳边的碎发：“你呀，都这么大了，还像个孩子一样黏人。”
镜流却不恼，反而凑到方源身边，挽住他的胳膊，撒娇道：“在师父面前，我永远都是孩子呀。”
方源看着她撒娇的模样，心中满是宠溺。他拍了拍镜流的手，柔声道：
“好了，别闹了。我带你去偏房看看，若是有什么不满意的，再跟我说。”
镜流点点头，跟着方源往偏房走去。
偏房布置得十分雅致，靠窗的位置放着一张书桌，桌上摆着几本书籍和一方砚台，墙角放着一个衣箱。
床上铺着柔软的锦被，空气中还弥漫着淡淡的熏香。
“师父，这里好漂亮。”镜流走到床边，伸手摸了摸锦被，柔软的触感让她忍不住感叹。
“喜欢就好。”方源站在门口，看着她，“你先歇着，我去把剩下的药处理好，等会儿再来看你。”
镜流点点头，目送方源离开。她走到书桌前，拿起桌上的一本书。
翻开一看，竟是一本关于剑法的古籍，书页上还留着方源的批注。
她看着那些熟悉的字迹，心中不由得涌起一股暖流。
不知过了多久，门外传来轻轻的敲门声。
镜流放下书，开口道：“师父，进来吧。”
方源推门进来，手中拿着一盏灯，放在桌上。
他走到镜流身边，看着她手中的书，笑着说：“怎么还在看书？该歇息了。”
镜流合上书，抬头看着方源：“师父，我还想跟你聊会儿天。”
方源在她身边坐下，柔声道：“好？”
“师父，你还记得我刚拜你为师的时候吗？”
镜流的眼中满是回忆。
“那时候我才六岁，什么都不懂，连握剑都握不稳，还总爱哭鼻子。”
“是你耐心地教我，一点一点地把我教成现在的样子。”
方源看着她，眼中满是欣慰：
“时间过得真快，转眼间，你都已经长成能独当一面的剑首了。”
“还记得你第一次上战场的时候，回来哭着跟我说。”
“你怕自己保护不了仙舟的百姓。可现在，你已经成了仙舟百姓心中的英雄。”
镜流的眼眶微微泛红，她看着方源，认真地说：
“师父，若不是你，我也走不到今天。是你一直在我身边支持我、鼓励我，我才能有今天的成就。”
方源伸手，轻轻擦去她眼角的泪水，柔声道：
“傻孩子，路是你自己走出来的，我只是在你需要的时候，推了你一把而已。”
“以后的路还很长，你要继续加油，做仙舟最锋利的剑，守护好仙舟的百姓。”
镜流用力点头：“师父，我会的。我一定会好好练剑，不让你失望，也不让仙舟的百姓失望。”
方源看着她坚定的眼神，心中满是欣慰。
他站起身，柔声道：
“好了，时间不早了，快歇息吧。明天还要早起，我带你去流云渡吃你想吃的云片糕和桂花糖藕。”
镜流的眼睛瞬间亮了，她连忙点头：“好呀！师父，你可不许骗我。”
“不骗你。”方源笑着说，“快睡吧，我走了。”
镜流点点头，看着方源离开，才躺到床上，盖好被子。
她闭上眼睛，脑海中不断浮现出和方源在一起的点点滴滴，嘴角不由得微微上扬。
窗外的月光透过窗纱，洒在床前，像一层薄薄的银纱。
镜流在温馨的氛围中，渐渐进入了梦乡。
在梦里，她又回到了小时候，方源牵着她的手，教她练剑，陪着她一切都那么美好。
而外间，方源看着偏房的方向，眼中满是温柔。
他知道，镜流虽然已经长大，成了仙舟的剑首，但在他心中，她永远都是那个需要他呵护的小女孩。
他会一直陪在她身边，看着她成长，看着她成为仙舟最耀眼的光芒。
夜色渐深，丹鼎司里一片寂静，只有药香在空气中悠悠飘荡，伴着师徒二人的美梦，静静等待着黎明的到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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